以月月倔强的脾性,誓死不会屈从耶律倍的。他相信耶律倍对月月并非假情假意,但如今,月月已有生孕,她定不会离开他半步,走向别的男人。
“你果然对我了如指掌,耶律砺还是耶律砺,永远留着一手!耶律德光真的很有眼光,收了这么一位忠心的臣子?”耶律倍心中猛然收紧,目光黯淡深沉,不见底。
“对不住,大哥,我说过,如果有天上了战场,你我便不再是兄弟!”他说出决断的话,即使艰难,但正如耶律倍所说,他已选择耶律德光,无路可退。
“好!”耶律倍伸出右手,展开五指在耶律砺面前。
“啪啪啪!”掌与掌对碰,十年的兄弟之情到此结束。一道道记忆之光一闪而过,这一掌击出,他们之间再无瓜葛。
走出耶律砺的营帐,耶律倍远远便看见一个窈窕身影飘然走来。
月月手端铜盆,侧身走过耶律倍。
“你没话要对我说吗?”他拉住她的胳膊。
月月沉寂半响,看向身后昏暗树林处,“我们到那边说!”
耶律倍跟着月月走到黑暗处。
“阿娜她好吗?苏日勒有没有为难她?”月月焦急的问道。
“你想说的就这些?”他以为她会问耶律砺和他谈的结果。
“求你告诉我,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她一直把他当做心中的大哥,只因他对耶律砺那份关心备至的亲情。而那正是她唯一不曾拥有过的。
她请求的目光令他无法拒绝,“她很好,伤势好多了,苏日勒说他会遵守他与你的约定!”他接过她手中的水盆,放在地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骗他!”
月月怔然,瞪大双眸站在远处,双手纠结。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苏日勒。”他向她保证。
“你?”他已经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为什么不拆穿她。
“你明白耶律阿娜是苏日勒指婚的妻子,只要战争未定论,他便不敢伤阿娜一根头发,你利用这一点,逃开了苏日勒,其实,你从未想过要遵守你们之间的承诺。”
“你想怎么样?”月月心中一阵胆颤,她的自私究竟还是出卖了她自己。
“我想你一定没有告诉耶律砺,阿娜在苏日勒手上,更没有告诉他,你是怎么离开齐齐瓦的?”他扬起眉头。
“你想威胁我?”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后果。
“你放心,我既然站在这里同你讲,而不是对面,自然不是揭露你的,不过,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做?”她是如此的爱耶律砺,怎会舍得骗他,甚至利用耶律阿娜。
月月转过黑眸,顿了顿,抚摸着自己已经三月的小腹,艰难无奈,“我怀孕了,我不可以再失去他,他是我和耶律砺的唯一的牵连,我不能让他有任何危险!”
耶律倍顿时领悟,原来她要做母亲了。
“他总是赶我走,可是如果我有了他的血脉,我便可以安枕无忧的待在他身边了。”月月深情款款的看着不远处灯火昏暗的帐篷。
“你和阿意?”他不懂,他们不是相爱吗?
“他不爱我,从头到脚,都是我缠着他,是我用他爱的人威胁他,让他把我从花月纺赎出来的,我矫情,装可怜,用身体诱惑他,使出各种手段让他同情我,无非想让他爱上我,眼看着我要成功了,可这该死的战争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我累了,我不能让这一切毁在这里,我爱耶律砺,没人可以阻止!”月月滑下激动的泪水。她的幸福马上要开始了,她不可以让任何人破坏。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不要忘记,你可能牺牲的那个人是阿意唯一的亲人?”他看的出她的害怕和担忧。
“不会的,苏日勒答应了我,再我们的赌约没有结束前,他不会伤害阿娜的,不会的”等她的孩子平安了,她会想耶律阿娜忏悔,会把一切告诉耶律砺。
“如果我没有猜错,阿意喜欢的那个女人早已过世,你难道一辈子愿意当个替代品?”他锁紧她紧张的黑眸。
“我不是,砺他说爱我!”她可以确定,他正在开始学着爱她。
“他亲口对你说过爱你吗?”耶律倍一句句向月月。
见她一脸的惊慌,他知道他已成功攻入了她内心。
“月月,不要再骗自己了,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你们只是可怜对方,同情彼此,想用这种方式来逃避过去,逃避孤独!”他握紧她的双肩,再次踢到她的软肋。
月月如一只惊弓之鸟,摇着慌乱的意识,“不是,你胡说,你胡说”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挖出她心底从不敢碰触的深渊。
“放手吧,他是耶律德光忠心的臣子,他不会为了你放弃大好前途,契丹王爷是不会娶一个没名没分的汉女,就算你生下孩子也没用,他只会被人取笑,会有人叫他野种,在契丹,他成不了耶律姓的继承人,一辈子都成不了,在中原,他只能是个受冷落和嘲讽的杂种!月月,醒醒吧?”
“不是那样的,你休想挑拨我和砺的关系,你走开!”月月气恼的推开耶律倍几步之遥。
“我只是把我见过的实情告诉你,并没有骗你,也没必要!”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担惊受怕,心微微的发疼,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感情归宿,在无情的伤害她之后!
“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耶律倍,收起你的伎俩,别让我瞧不起你!”她尽量镇定,只因他所说的一切并非挑唆,小银便是案例。
“总之,一个月期限未到,我便不会放手,花月月,我说过的,你是我的,迟早一天都是!因为只有我能给你未来!”不管他能否当上契丹君主,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想拥有她,像耶律砺一样,让她心甘情愿的留着他身边。
“你休想!”他真诚和不可反驳的神情令月月心中一惊,收起地上的铜盆,月月直跑向耶律砺的帐篷。
耶律砺盯着眼前气喘吁吁,一动不动的女人,有些莫名。
“好了,你们出去吧?有事,明日在议!”打发掉众副将,他站起身走到她眼前,见她满头大汗,大手胡乱的为她擦拭,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抱怨,“真该把你送回去!”有她在,他真的无法专心打仗。可是,没有她,他的心更加无所适从!
月月听及此,猛的扑到他怀中,叫喊着,“不要,不要送我走,不要丢下月月!”
颤抖无助的声音令耶律砺半分好笑,半分无奈,他只是同她开个玩笑而已。
“丫头,我何曾要你走?”他抬起她低垂的眸子,“哭什么?”
怀孕的女人都很爱哭吗?从前的花月月可是一滴泪都不沾的啊?
“那你也不准离开我!”一想到最近所梦之事,想到耶律倍的毫不留情的言语,她的心便隐隐作痛。
“看来,是本王把你惯坏了,你是第一个敢对本王说不准的女人!”他双手一撑,打横抱起她,走向自己的睡榻,严厉的口气中充满了宠溺。
“砺,我拖累你了!”月月在心中说了声对不起。
“如果我没记错,我的月儿曾是位坚强,自立的女子,可如今好像越来越黏糊男人了?”除了耶律倍,她美丽的容颜,不屈从的性子必会招来更多男人的青睐。
“我没有!我只要你!”她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她只需要他。
“傻月儿,你记住,不管将来如何,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着,这个世间,没有某些人,日子还是要过的!”他可以忘掉莫铃儿,在没有她的世间里爱上另外一个女子,她也可以,他相信!
“你什么意思?”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见她脸上发白,耶律砺急忙安劝,“我只是打个比方,当然,你现在是我的,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必须是耶律砺的女人,任何人都休想得到你!”
“这还差不多!”月月微微撅起唇,心里的阴霾顿时消失,却发现她靠在他受伤的胸口处,急忙跳起身,没想两个人的额头猛然无意相碰。
“哎呦,好痛!”月月揉着自己的眉头,瞪眼看向一动不动的,神色严峻的耶律砺,“怎么了?”
“啊?”突地,她被他拉过身体,压在身下。感觉到胸口处的冷意,低下眸子。
“你?”他什么时候把她的衣物解开的?
“记得咱们五日前的约定吧?”他退去她身上所有障碍,让她完全呈现在他面前,眼眸从上到下审查一遍,最后把焦距调到她的小腹上,有些好奇。
“他怎么没有任何变化?”女人怀孕不都是大肚子吗?
“才三个月,看不出来的!”月月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我可以亲亲他吗?”耶律砺轻轻的抚摸着她的下腹,征求。
“当然!”
“啊?耶律砺,你,不是那里?”月月一声尖叫,因耶律砺突地把头埋入她下腹的黑色花蕊处,品尝着里面的甘甜。
“乖乖的,别动,我受伤了,你乱动,会弄疼我的!”她不听话的双脚颠来倒去,着实令他无法全部享受到她的美好。
“噢!”月月听话的答应着,下身不敢再动,由他为所欲为。
“乖月儿!”他拱起她的双腿,来到她眼前,贪恋着她的脸庞,下身的坚硬抵住她的柔软,刚要进入,只听门外洪亮的男人声音传来。
“将军!有急事奏报!”
“该死!”耶律砺咒骂一句,这个忽吐噘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咯咯!”月月倒是无所谓,捂着想笑的唇瓣,看着耶律砺欲求不满的样子,一副笑脸。
“等本王回来,让你笑个够!”他轻点了一下她的唇瓣,穿起衣物,大步跨了出去。
但不知,这一句等候,却是他们生死离别的最后一次告别语
耶律砺走进议事营帐,见古达和阿罕也等几个副将脸上凝重,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怎样?”
“御王的粮草被烧!这是一个死士带回来的消息。”古达把密封的消息递与耶律砺。
“是汉人做的?”耶律砺展开信封,甚是奇怪,怎么会?“那耶律仇呢?他有没有怎么样?”
“御王没事,只是听说很生气,您也知道他的暴脾气,本来就恨汉人,这回誓死要追查到底,所以他直接向南寻去了。”古达没想耶律砺会担心耶律仇的状况。如今他们都是泥菩萨过江。
耶律砺猛的一个念头,“不好!御王中计了!”
众人皆有些不明所以。
“阿达,马上派人追回耶律仇,不行!你亲自去追!”他随便派一个人,耶律仇必是不会相信的,只有古达去,才能拦下耶律仇。
“可?”古达为难着。他这几日一直心中惶惶不安,此时离开耶律砺,恐怕“没什么可是,快去快回!势必要把御王给我安全的带过来!”耶律砺下来死令,古达只好立刻启程奔驰出营。
“阿罕也,去探查咱们收留的几个汉人营?”耶律砺看向阿罕也。
“主子?您的意思?”难道他怀疑那些难民,猛的一拍脑袋,该死!他居然对那些汉人放松警惕!
“我只是怀疑,记住,要秘密进行,万不可打草惊蛇!”耶律砺对阿罕也嘱咐。转头看向忽吐噘,“他走了?”
“是!”忽吐噘心中并不是十分喜欢耶律倍这个人,即使他是他曾经的主子,可毕竟今日他已在耶律砺的帐下,一身不为二主。可他就是不明白耶律砺心中所想,明知道耶律倍不怀好意,却偏偏对他百般留情。
“阿土,其实他并没是你想象中那样?”耶律砺自是明白他心中所虑。
“可他为了权利和自己一己之私才让咱们沦落至此的!”忽吐噘义愤不已。
“你曾经不是最喜欢他吗?”耶律砺打趣着忽吐噘,自小他都不明白,堂堂大辽第一勇士居然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想必,当日耶律倍逃离之前把他留在他身边别有用意。
该不会
“连将军都说是曾经了?”忽吐噘握住耶律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
耶律砺急忙缩回手,有些尴尬,转了话锋,“阿土,你该成家了!”
忽吐噘看看周围几双一脸奸笑的主儿,没好气,“将军,且宽心,我是不会对心有所属的男人动心的!哼!”
“阿土,别生气吗?”耶律砺见忽吐噘气愤的走出帐外,转眸对身后的几个横了一眼,“笑吧,说不定他的下个目标会是你们!”
“哈哈哈哈”
只听帐内传出豪放爽朗的笑声
半夜中月月猛然从梦中惊醒,见帐篷外有火光溢进,推了推睡在一旁的小银,“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哦!”小银睁开迷蒙的双眼,与月月一同走出帐篷。
刚一撩帐,眼前一黑,二人便没了知觉。
对面,耶律砺和阿罕也,忽吐噘身穿盔甲,骑马奔向向他们冲来的齐齐瓦军队。
看着周围的红光,耶律砺掉头对阿罕也命令道,“阿也,回去帮我看着月月!”
“主子!”阿罕也紧跟身后,不肯离去。
“这是命令!”耶律砺再次下令。
无奈的阿罕也只好掉头摆马,来到忽吐噘面前,低声眯起黑眸,“阿土,照顾好大王,少了一根头发,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行了,阿土死了,将军活着!”忽吐噘拍胸脯保证。
这个缩头缩脑的苏日勒居然半夜突袭他们的大帐,想必是活到头了。他忽吐噘今日必与他决一死战。
黑蒙蒙的硝烟中,耶律砺和忽吐噘,遥撵隆的部落长刀挥舞在敌军的人群中,顿时,两军相撞,鲜血四溅,刀光剑影,飞沙乱石,众马奔腾,红光弥漫,浸透了整个天空。
“耶律砺,放下武器吧,否则你的兄弟们会死在这里!”苏日勒与耶律砺面对面,刀尖对刀尖。
“他们选择了战场,就该知道后果,本王也一样!苏日勒,本王没想到你父亲光明磊落,而你却做偷袭别人城池的狗盗之辈。”耶律砺啪的一声打出他的刀。
“你不配提我父王,要不是你当日听出耶律德光的使唤,我父王怎会死在你的刀下,他是如此的欣赏你,而你,却杀了他!耶律砺,你根本不是人!”苏日勒突然额头暴筋,一刀猛然向耶律砺砍去。
“将军!小心!”忽吐噘及时为有些走神的耶律砺挡开这刀。
塔鲁见状,腾马而来,打开忽吐噘的刀,两人在马上纠缠在一起。
“耶律砺,你回头看看,到底是谁出卖了你?”苏日勒把目光调向耶律砺的身后。
“耶律倍?”耶律砺不敢置信瞪起双眸,看着向他走过来的一身戎装男人。
“阿意,别在撑了,你的大营没了,光凭你几人逃不出去的!”耶律倍看着二十几个为耶律砺拼杀的大汉。
耶律砺微微扯出笑容,“大哥,我早知会有今日,这辈子我不欠你的了!只是”望着眼前被火影包围的大营,心止不住的痛楚,“对不起了,我的兄弟,耶律砺这辈子的欠你们,只等下辈子来还吧!”
“耶律砺,你罪孽深重,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苏日勒对他恨之入骨。
耶律砺咬紧牙关,想到心中最牵念的人儿,阿罕也,一定要好好保护好我的月儿。
“不错!但,本王绝不会投降!”耶律砺扬起大刀,向着苏日勒的大军冲去一处黑幕中,月月被绑在一颗大树上,嘴被白布封条。
“唔唔”月月用力摆脱身上的绳索,却无法使的力气。
细细的眯起黑眸,见两个高大手握尖刀的汉子站定在她身旁。
“唔唔唔”月月焦急的怒目瞪向黑衣人。
“别叫了,月姑娘,这里已是齐齐瓦的地界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掉过头,拉下蒙面步,露出平静的脸庞。
其木德?他为什么绑架她?难道,耶律砺出事了!当下,月月立马想到这个可怕的念头。
“呜呜”月月咬紧口中的布条,一个劲的向其木德乞求。
放了我吧,我要回去找耶律砺,求求你了!
“月姑娘,是我家王子请你来的,你不必惊慌,他让我告诉你,明日便是一月期限,所以他提早来了。”其木德望着远处的黑色,“你有话要说,等他回来吧!”
不!她不能等!
“唔唔”月月用力的挣脱身上的束缚,顾不得胳膊上传来的撕扯的疼痛,不停的挣扎。
“木头?”另一个黑衣看着眼前的情景,问向其木德。
“别管她!她喜欢闹便闹,咱们只保她的安全!”其木德摇摇头,不屑的看了一眼花月月。
不!放开我!求求你们了。砺砺,你到底在哪里,千万不要出事,你答应过我的,会守护我一辈子,耶律砺,求求你!不要离开月儿,不要丢下月儿和小鹰月月心中歇斯底里,怒吼声不断。
黎明的昏暗处,阳光慢慢升起,照亮了整个大地。
苏日勒跳下马,一步步靠近站在悬崖边上的男人。
“主人!”塔鲁提醒苏日勒,如今耶律砺已是笼中之鸟,他的主人何必好言相劝。
苏日勒大手一挥,看着耶律砺,“投降吧,我会放你和耶律阿娜一条生路!”
听到耶律阿娜的名字,护着耶律砺的忽吐噘猛的站起身体,没好气,“原来是你抓了阿娜?”
“阿土?”耶律砺扯下一块衣布缠住流血的手臂,握紧手中的长刀,“别胆心,他不会伤害阿娜的!”
“不愧是我父王看中的人,如此了解本王?”这男人居然如此了解他的为人,苏日勒心中十分佩服耶律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