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为什么叫“天河”,为什么叫“母亲河”?她的源头在哪里?为什么黄河流经开封时会出现“百里悬河”?古城开封地下面为什么会有“城摞城”?
黄河之水天上来,自天而降的黄河是“天河”!
自古以来,远上白云端的黄河,就被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尊为天河,敬为神河,奉为母亲河。黄河,雄踞于华夏之颠,绵延于神州大地,奔走于云海高原,九曲十八弯,上下五千年,奔腾万里拥抱大海,流淌千年造福人间。黄河孕育了中华文明,养育了华夏子孙,黄河——黄水——黄土地——黄河儿女——炎黄子孙,黄河,成为中华民族的摇篮,成为全民族的象征,亿万华夏儿女与伟大的黄河血肉相联,血脉相通,血缘相承,伟人毛泽东曾说过一段著名的话——
“你们可以藐视一切,但是不能藐视黄河,藐视黄河,就是藐视我们这个民族。因为黄河不仅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更是我们民族的伟大象征!”
黄河是一条令人敬畏的“天河”。她自天而降,从昂首挺立的青藏高原飞流直下,聚集了无限能量,蕴涵着无穷威力,掀起惊天动地的万丈狂澜,气吞山河,震撼大地,金涛-澎湃,巨流骇浪,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势不可挡地一往无前,摧枯拉朽地奔向东方,横扫一切险阻,推开无尽危障,向着下游辽阔的大地和广袤的平原,向着沧茫无垠的蓝色大海奔涌而去。
黄河是一条威严而又温柔的母亲河。她心怀无限宽广,胸襟无比辽阔,张开双臂把黄河两岸华夏儿女拥入怀中,精心呵护,悉心哺育,慈祥温柔。她在华夏大地蜿蜒盘旋,千流百转,九曲连环,如诗如歌。黄河母亲在温柔敦厚之中又秉威严刚毅,慈祥和蔼之中也蓄坚韧果敢,喜怒悲哀行色于形,七情六欲聚集一身。温柔之时,她和风细浪,水缓涓流,河如平镜;发怒之时,她狂飚巨浪,神惊鬼泣,气吞九洲。黄河母亲天赋良知,浩然坦荡,秉持正义,刚正不阿,善恶分明,驱邪扫恶,她是中华儿女敬畏的守护神,是华夏子孙依赖的慈母娘亲。
黄河儿女敬畏天河,热爱母亲河,一代代人赞誉着黄河母亲的伟大和雄壮,祖祖辈辈传颂着天河的慈祥和恩泽。在黄河中下游的豫东平原上,有一个叫张江村的小村庄,村民们世代都饮着黄河水,耕着黄土地,收获着金黄色的麦谷,养育着黄皮肤的子孙。他们敬畏黄河,热爱黄河,迷恋黄河,把黄河奉为至高无尚的神灵。
小金生的家就住在张江村,从他懂事的那天起,爷爷李发旺就给他讲了许多关于黄河的神秘故事,讲了很多关于天河的惊奇传说。小金生的爷爷李发旺,是张江村所在的河南省尉氏县出了名的“黄河迷”,是学富五车的晚清秀才,也是德高望重的乡村绅士。爷爷曾反复对小金生说,黄河之水是从天上下来的,她的源头远在白云之间。黄河俯瞰着大地,掌控着乾坤,主宰着两岸的亿万生灵。爷爷还说,黄河是一条神秘的天河,河水是天龙吐出来的神水,是给两岸人民送来的甘泉。更让小金生不可思议的是,爷爷说,黄河浩大无比,宽阔得一眼都望不到边儿,长得没有尽头。她的河水是浊黄色的,水中含有巨量泥沙,她一路走,一路撒,走过万里长路,在神州大地营造出辽阔的平原和万亩良田,带来了丰盛的水源和茂密的水网,灌溉滋润了黄河两岸,造就了中国人的祖先,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华夏儿女。
小金生太想亲眼看一看朝思暮想的黄河了。张江村距黄河虽然只有几十里路,但爷爷就是不带他去,他为此整整期盼了八年。小金生是李氏家族中第三代独苗,独子长孙。按家乡风俗,小孩子年幼命软,命又被水克,只有等过了12岁本命年,命才能“硬”起来,才不被“河神”所惊吓。所以,爷爷坚持要等小金生过了“本命年”才带他看黄河。小金生等呵等,好不容易等到了年满13岁,等到了自己“命硬”体壮。今天是1938年农历四月初一,爷爷李发旺终于发话了,要兑现带小金生去看黄河的诺言。
爷爷说,看黄河最好的位置是开封城北的柳园口。那里是黄河南岸的一个渡口,离开封城不到10里路,是黄河下游河段中最为险峻、风光最美的地方。
这天早晨,天还没亮小金生就早早起了床,催促爷爷李发旺和父亲李恒德快点上路。爷孙仨人早饭以后,拉着架子车就从张江村出发了。小金生坐在架子车上,一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停地催爷爷和父亲走得快一点,快一点赶到黄河边。不知不觉中,他们三人走过了离张江村15里路的尉氏县城,一直向北走到了水城朱仙镇。朱仙镇是豫东名镇,规模很大,位于尉氏和开封正中间,两边都是45里路。到了朱仙镇后天色已临近晌午,三人在此歇了歇脚,吃了点东西,又在小金生一再催促下上了路,直奔开封而去。从朱仙镇到开封的路是一条有几百年历史的古道,也是“官道”,路又宽又平,这天又刚好赶上顺风,一路走得很快,下午3点就到了开封城北门附近。从北门到黄河柳园口只剩下不到10里路了,爷孙三人在此分了手。父亲李恒德要去给开封城里的饭店送煤土,爷爷和小金生则从这里直奔柳园口。
小金生由于心情激动,使劲儿拽着爷爷向前走,步伐一一再加快,不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就来到了开封城北的黄河柳园口大堤前。
柳园口的黄河大堤真是太高了。小金生觉得它简直像一座横立在眼前的小山脉,比尉氏县城最高的兴国寺塔还要高。最让小金生感到惊奇的是,已经到了黄河的岸边,但还是看不到黄河的一丝踪影,因为大堤上那高大茂密的树丛遮拦住了黄河,但小金生已分明听到了头顶上黄河浪涛那惊天动地的隆隆轰鸣声,感受到了黄河巨大水流给岸边带来的氲氤空气和浸入肺腑的湿润。小金生按捺不住急迫的心情,用力拽着爷爷的手,急不可耐地往黄河大堤上攀爬,他一边爬还一边喘着气对爷爷说:
“爷爷,这黄河大堤实在是太高了,我可从来没有想到哇。”
爷爷苦笑着被他牵着手,跌跌撞撞地往黄河大堤上爬。从地面到大堤只有一条陡峭的小道相通,道窄径曲,坑洼不平,两旁树枝漫路,稍不留神树刺就会挂住衣襟,划破手臂。但小金生毫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上爬。爬了一会儿,他看到年迈的爷爷实在步履艰难,就索性甩开了爷爷的手,一个人冲在前面,双脚不停一直往上爬。最后,小金生终于爬到了黄河大堤上,他喘着粗气站了下来。当他急切地抬起头向前面望去的时候,立刻被黄河那震撼人心的巨大气势惊呆住了——
眼前的一切全都变成了黄色的世界,黄天、黄地、黄水、黄雾,黄气朦胧,无边无际,水天一色。站在柳园口高高的大堤上往远处看,就像站在高山之巅俯瞰辽阔大地,小金生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那么的缈小,那么的孱弱,渺小孱弱得就像蚂蚁一样微不足道,而眼前的黄河则无限宽广,无比辽阔。小金生在惊讶中看到,黄河和自己梦中的情景一样,气势磅礴,惊天动地,激荡的河水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奔腾咆哮,翻滚流淌,一泻千里。小金生此刻才懂得什么叫惊涛骇浪,什么叫排山倒海,气吞山河。小金生万分激动地看到,在浊浪滔天的河水中,一排排大浪似万马奔腾,一阵阵惊涛似巨兽怒吼,一片片漩涡似蛟龙滚动。黄水、黄浪、黄漩窝,在翻腾中搅卷着厚重的泥沙嘶叫轰鸣,浪卷、水跳、沙扬,席卷起一股股浊浪狂飚,彰扬着黄河那桀骜不驯的惊人野性和摄人魂魄的粗犷暴躁,真是金涛震天,鬼泣神惊。
小金生再往黄河对岸那浩渺宽阔的远处眺望,只见河面上的雾障与浊黄的天空混为一色,天水一体,水流混沌,物景空朦。他看不到河中的渡船帆影,看不到水中的渔民和岸边的纤夫,天空中只是偶尔有鸥影掠过时,才能隐约听到几声似有非有的低鸣。小金生感叹:黄河是个“天河”果然名不虚传,在柳园口看黄河真的是世上奇观,人间仙景!
小金生心里充满了对中华民族的伟大母亲——黄河的无限敬畏和无比惊叹。
“黄河真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天河’吧?”
不知什么时候,爷爷李发旺来到了小金生身边,他望着眼前的黄河也由衷地感叹。
“是啊爷爷,我真没想到黄河竟有这般大的气魄!”小金生心情仍难以平静下来。
爷爷此刻十分理解小金生的心绪。他看着眼前一浪高过一浪的黄河激流,低下头对仍有些痴呆的小金生说:
“本来,这个季节的黄河水势没有这么大,因为最近上游下了一场暴雨,水流陡涨,正好让我们赶上了,你也真是好时运,不枉此行。”
“爷爷,那这么说我此生一定是和黄河有缘啦!”小金生兴奋地拍起手来。虽然是第一次到黄河来,但小金生始终觉得自己与黄河有着不解之缘。看到爷爷一直在望着他,李金生想起一个问题,问爷爷:
“可是我不明白,这巨大的黄河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爷爷亲热地抚摸着小金生的头,对他说:
“是从天上来的!”
“是李白诗中说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吗?”小金生记起早年在村里上私塾时,爷爷在学堂上多次给他们讲到过李白的这首诗。
爷爷捋着下巴上那一绺灰白色的山羊胡子笑了笑:
“黄河发源地是在青海省巴颜喀拉山的雅拉达泽山东麓,山顶上的雪水融化后顺山流下,汇流成河,后来又在沿途汇集了9个省内无数大小河流,百流聚合,千水集成,最后,就形流成了眼前这巨大的沧浪之水。”
爷爷李发旺年龄60余岁,身材偏瘦,脸庞偏黑,性格温和,读书识礼,自幼饱读四书五经,是晚清最后一批秀才。但他的运气并不好,虽考中了秀才,恰逢清朝废除科举制度,没有续考取仕。晚清的科举考试共分为四级,第一级为各县州的“院试”,考中者为“秀才”;第二级为省里的“乡试”,考中者为“举人”;第三级为中央的“会试,”考中者为“进士”;最高级别的考试是皇帝在大殿上的殿试,考试第一名者为“状元”。李发旺考中“秀才”后未能取得功名,后来见清朝废八股,改学堂,就在尉氏县城上了新学堂,充实了新知识,然后在村里设私塾,教书解惑。由于李发旺是张江村里有名望的文化人,村民们都敬重他,称他为“老秀才”,孩子们叫他“秀才爷爷”。
“老秀才”李发旺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黄河迷”,与黄河有着不解之缘。清朝末年,他考取秀才时正值光绪“百日维新”,清廷下令科场废时文试帖,改策论经义。李发旺在“府试”中应试的文题就是“识黄与治黄”。真是天道酬勤,因为应试文题正中他长期研考的内容。李发旺看到试题后,顿感胸有成竹,考场上引经据典,挥笔如流,文压群芳,榜上题名。“李秀才”从此名扬尉氏城乡,光宗耀祖,风光一时。此后,李发旺对黄河的研考更加痴迷,他曾陡步从黄河的入海口逆流而上,一个人从山东步行到陕西。要不是儿子李恒德怕出意外一路追了过去,李发旺还准备到甘肃、宁夏和青海高原溯河追源。
小金生很小就听父亲李恒德讲过爷爷的这段历史,对年迈的爷爷十分敬佩。看着眼前的黄河,小金生又记起爷爷提到过的黄河“两大奇观”,就拉着爷爷的手问:
“爷爷,你说过黄河有‘两大奇观’,指的是什么啊?”
李发旺指着小金生的脑门笑着说:
“你这个小脑袋瓜记事情可真准,还记得我说过的黄河‘两大奇观’呀。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先说第一大奇观——‘百里悬河’,就是眼前这条悬在我们头顶上的黄河。你知道开封城内最高的建筑是什么吗?”
“当然是铁塔了。”小金生不加思索地回答。铁塔在开封太有名了。铁塔、龙亭、禹王台是开封的“三大古建筑”,其中铁塔最高,伫立在开封城东北角。铁塔其实不是铁铸的,它是用橙黑色的琉璃砖垒起来的,因为颜色似铁,人们都叫它“铁塔”。
“你说得对。但你知道吗,铁塔尖与柳园口的黄河底是平齐的,两边一样高。因此,黄河是横在开封民众头顶的一条悬河。因这一段悬河有100多里长,大家叫它‘百里悬河’。”
“怎么会出现这么高的‘悬河’呢?”小金生十分不理解。
爷爷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转身指着黄河反问他:“你知道黄河的水为何会这样黄吗?”
“当然因为河水里有大量泥沙啊。”
“对,这就是黄河在这一段形成‘百里悬河’的真正原因。因为黄河每年都从上游黄土高原冲刷下来大量的泥沙,在开封这一段特殊的地貌上沉淀淤积,日积月累就形成了这‘百里悬河’的奇观。”
爷爷看小金生还在思索,就索性拉开了他“黄河迷”的话匣子:
“黄河的含沙量世界第一。一般的大江大河每立方米含沙量都不会超过3公斤,而黄河的含沙量最高达到了37公斤,每年从上游冲下来的泥沙有16亿吨,并且有四分之一都沉淀到了河底。开封柳园口这一带的黄河流向弯曲,河道宽阔,是有名的“豆腐腰”,黄河的泥沙在这里大量淤积后,柳园口的河床就逐年抬升,现在已高出开封城10多米。由于河高城低,人们为了防汛,只能不断修高黄河的河堤,久而久之,这里的大堤就比开封铁塔还要高,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百里悬河’。”
“哦,怪不得柳园口的黄河大堤要修得这么高呢,不过这样一来,这悬河真的是太壮观了。”小金生看着眼前浩瀚的黄河,想着一代代先辈们修起来的‘百里悬河’,更感受了黄河的博大与深邃。
想起爷爷常讲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小金生就接着问爷爷:“你讲过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爷爷讲得有些累了,看到小金生这么执着地提问,心里还是很高兴。他拉着小金生的手,来到大堤上一棵绿荫匝地的大柳树前坐下,乘着凉荫,李发旺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后,对小金生说:
“在远古时期,黄河流域气候温和,雨量多,土质松,十分宜于先民们挖洞聚居,屯垦种殖,所以黄河两岸很早就有了人类生息。我给你讲过的洛阳渑池‘仰韶文化’,就是远古人在黄河流域留下来的早期遗迹”。
爷爷喘了口气,从腰里掏出一个烟袋,装了一锅烟,点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边吐着浓烟,一边又接着说:
“在四千多年前,黄河流域诞生了炎帝和黄帝两个大氏族。后来通过争斗,黄帝取得了盟主地位,联合其他部落建立了华夏族。咱尉氏东边的新郑县,当年就是黄帝出生和打仗的地方。陕西也有一个黄帝陵。现在中华儿女把自己称作‘炎黄子孙’,把黄河当作‘四渎之宗’,所以也就把黄河比作母亲河,比作中华民族的摇篮。”
“爷爷,我有一个问题,我国历史上有多少古都建在黄河流域?”小金生想起身后的开封,那里曾是北宋都城。
“那可就多了。小的国都不说,历史上的‘七大古都’有四个建在黄河流域。”就到这里,爷爷掰着指头给小金生算起来:
“开封、安阳、洛阳和西安4大古城都建在黄河流域,封建王朝在黄河流域建都长达三千多年。前些年,在安阳殷都又发现了甲骨文,证明在黄河流域最先有文字记载。再说西安城,那里有13个朝代建都,称作‘八水帝王都’。到了北宋,国都建在了开封,历时200多年,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大都市。另外,古代的造纸、火药、指南针、活字印刷‘四大发明’都出自黄河流域。黄河留下的历史遗产,是我们全民族的骄傲。”
爷爷停顿了一下,接着对小金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