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刷的白墙并没有因为连日的绵绵细雨而沾污丁点,围墙上的瓦片也是新换的,椒红的大门似乎还能闻见新漆的味道,我还纳闷这外面似乎都翻新过,细细一想,才记起去年出阁前舅舅曾让人给额娘带了信,说是舅舅家的小儿要娶新妇,想来该是新妇过门,才这样大费周章吧。
“嗯,看来你外祖还是十分讲究的。”胤禛也下了马车,这时候正负手而立,打量着挂着烫金字的门匾。
“那是自然,外祖一家虽是和祖父一样是顺治年间跟着入关的,可是,外祖母家是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这宅子自然讲究。”我这边说着话,苏培盛已经去叩门了。
来应门的老管家,从前是外祖的书童,后来升做管家,所以市侩气少了,倒更像个老学究。先是瞧见苏培盛,一打眼是个不相识的小厮,再一环顾就瞧见了我,先是一愣,忙迎了出来,“表小姐!”一声唤之后再看到我身旁的胤禛,不等我介绍,就打了千道:“给贝勒爷请安。”
老管家的伶俐让我有些错愕,只等胤禛唤了他起来,又听管家招呼着小厮去禀报,自个儿迎着我们进屋。我走在胤禛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想想也知道老管家那里的伶俐,分明就是胤禛在自己脸上贴了名帖,那板着张脸,负手而立,怎么瞧也不是个跟班小厮。
外祖的宅子是江南水乡常见的,这会儿又是温润多雨的季节,自然是处处绿色,如此倒显得粉白的院墙,流光乌亮的瓦片,新漆的木格窗,回廊上新描的花在这样的绿色中突兀的很。外祖此时已经携外祖母和两个舅舅迎了上来。
外祖年轻时候患过腿疾,上了年纪之后腿脚更加不便。瞧着此时外祖这会儿忙忙慌慌的拄着拐杖出门,心下不忍,忙上去扶。可,手指还没有碰到外祖的衣袖,外祖就跪下道:“小民不知贝勒爷,庶福晋驾临未曾远迎,还请贝勒爷恕罪。”
“外祖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说着就要扶外祖起身,并示意箬磬去扶外祖母。可不管我们如何扶,外祖与外祖母都跪着稳如泰山,丝毫不动。这意思摆明是说胤禛不言起,他们便不会起。瞧着那样亲近的家人如今这样拘着礼,心里难过。
胤禛过来扶了外祖,也请众人起身,“福晋想念江南景色,此次也是路过此处,按理也是姑爷回门,老大人实在不必如此拘礼,论起来,我也该随着福晋唤您一声外祖,叨扰两日,还请外祖多多担待。”
外祖也是见过世面的,与胤禛寒暄两句,就迎了胤禛往正堂去。家中有客,女眷是不是陪伴再侧的,也就跟着外祖母往后园去。
“你这丫头也是,要来也不与外祖母说一声,这下可好,什么也没有准备,这样忙慌慌的准备怕要怠慢了贝勒爷。”外祖母牵着我,嘴上是怪罪,可手上却是温柔。
“爷方才也说了,算姑爷回门,外祖母不必张罗。”
我这厢话落了,这一屋子里满座的是女眷,二舅娘道:“珍儿说的是呢!贝勒爷陪着珍儿而来,可见当真是得宠,以后的福气还长着呢,额娘实在不必这样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