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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慈宁宫口舌

第二日圣旨并未下,父王和母后原本今日准备回府的,但得知了我要封妙则,决定再待些时日,毕竟太后也不是很舍得母后离去。

一早母后就来了关雎宫看我和姐姐,刚到就打发了别人出去,就剩我们三人坐在偏殿说话。姐姐和母后都是担心我不能安分到处招惹是非在宫里危险,但是昨晚从姐姐探皇上的口信意思是一定要纳我的,所以我是湘妙则是不能改变的了。

母后跟姐姐给我讲着宫里的规矩,说的我头晕眼花的,又不是大声说话又是什么走路不能快,见人要行礼什么的,听得都烦。

“婼璃,在这宫里不比家里,母后会寻个由头长长来看你的。你不比姐姐沉稳,母后就怕你在家骄横惯了到这里惹事啊!”母后紧握着我的手说道。

“母后,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婼璃的,这个丫头历练几次就好了,她也不小了。”姐姐为母亲宽心道。

“有你在啊,我自然放心了。婼璃啊,多跟姐姐学着点儿。”母后摁了我脑袋一下。

我揉揉头嘟着嘴说道:“哦。”

姐姐微笑道:“我会请旨让婼璃跟我住在一起的。”她抚摸着我的头,我知道她们都很关心我。既然事情已是定局,我只能好好的按他们说的不给他们添麻烦。

晌午,册封的圣旨终于下了,我如期被封了湘妙则赐居关雎宫,而且皇上还赏了我不少的东西。姐姐早已命人收拾好了关雎宫一间不错的房间供我居住,侍奉我的是映月,姐姐还着意添了些人头。我跟父王说把映竹召来吧,已经习惯了映月和映竹一左一右的侍奉,这换做了是别人倒也有些不习惯的。

“主子。”映竹换了身衣服,她本不比我大几岁,现在也还年轻打扮起来总是要比我好看些。

如今她也改了口唤我为“主子”,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格格了,只有一昼夜的变化实在是快,还未适应封了公主的冲击便又做了皇上妃嫔。

下午,姐姐说今天特为我召集了和宫的妃嫔一同给太后请安,如今皇后不在了,太后自然是担起**的担子,不过太后也算得上是亲信,里外的也会多照顾我一些。

我在送来的衣服上挑了一件烟水百花裙,穿上正和我,然后又着了一件藕丝琵琶衿上裳,今天天气不算凉,到底是深春了,也不用格外加件披肩。映月给我梳了一个凌虚髻,这样不用装饰太多的坠子,只在右侧挂了一支碧玉玲珑簪。

我就这个样子从房间走出来去找姐姐,总觉得不适应这样的妆容,可是姐姐看了之后直说好,说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本宫的妹妹就是生的俊俏也别怪陛下喜欢,本宫都自愧不如妹妹貌美呢。”姐姐嬉笑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姐姐别夸奖我了,我哪有姐姐漂亮啊。”

姐姐扶我坐下,着人倒了杯茶,又上些果子,看着我说:“倒是学会谦虚了呢!”

我虽不能言,但也是暗暗高兴,幻想着自己能不能像姐姐那样得宠,将来也做个妃子,这样汝嫣一族可真是荣光万千了。

太后正在宫里梳洗打扮着,母后也正陪着太后,准备我们一席人的请安。也不知是对我格外好奇,和宫妃嫔都来的格外早,太后还未准备好呢,都各个到位做好了等候着。姐姐和我说今天的主角是我,我们稍稍晚去一些,也看看其她妃嫔都有些什么意见。

“大家可都知道了,昨日大家都去恭贺瑞婕妤有孕之喜,陛下去了一高兴便封了柔妃的妹妹为妙则,还赐了封号为湘呢。”元贵人像得了什么至宝,忙拿出来展示,生怕别人不如她知道的多。

“听说前几日还跟祥嫔起了争执呢,后来祥嫔还被陛下给训斥了。”玫贵姬拿着手帕捂嘴掩笑道,还瞄了祥嫔一眼。祥嫔本准备喝口茶,被这句给羞得无地自容,但又不能言说什么,只得瞪了玫贵姬一眼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了。

“祥嫔最不知趣,都说陛下念你侍奉久了封个嫔位给你,你就当陛下有多宠你,敢拿了面子去原是公主湘妙则那里居高自傲。”在众目睽睽之下,茹贵妃以她的言语打破了宁静,自皇后逝去,宫里她的位分最高。

青竹搀着她的手在众人注视之下,着着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披着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寻了她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用手帕拭了一下嘴角,庄严的看着所有人。

“参见贵妃娘娘。”

她手一挥,酸溜溜的说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然后众人重新坐回了位置,唯有祥嫔最不自在。

茹贵妃看得出祥嫔心虚的样子,轻蔑的一笑,说道:“祥嫔,人家到底是有家世的人,你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呢?如今这宫里谁不把你当笑话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还让她封了妙则,来人不会不骑在你头上啊。”说完还嘲讽的轻笑了一声,底下的妃嫔也都跟着发笑。

祥嫔脸色大变,浑身都觉得难受,巴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最后猛然起身,说道:“臣妾身体突发不适,就不等太后娘娘问安了,还望姐姐代姐姐向太后娘娘问安。”

茹贵妃看笑话看的正起劲,哪儿会放她走,拦下她说道:“妹妹别走啊,给太后请安可不能马虎,这本宫可替不了妹妹啊。”

祥嫔紧咬嘴唇,低着头瞄着茹贵妃和在坐的妃嫔,各个都在这儿看她的笑话,她现在恨不得上去给茹贵妃几个大耳光子,解解气,可她也只能这么想罢了。

瑞婕妤在一旁暗暗发笑,一边抚着自己的肚子,茹贵妃的视线从祥嫔身上移开了,问道:“瑞婕妤觉得可好?”

瑞婕妤本抚着自己肚子,听到茹贵妃这么问,忙堆满了笑容回道:“多些娘娘体恤,臣妾很好。”

“陛下可重视着呢,妹妹平时可要多注意,尤其是饮食多吃清淡些。”茹贵妃问道。茹贵妃对瑞婕妤有孕并不怎么敌对,毕竟她也有个儿子还是皇长子,自然觉得高枕无忧些。

“臣妾必当谨记。”瑞婕妤微笑道。

“姐妹都在谈论什么呢,本宫跟妹妹一起,晚了些呢。”我跟姐姐此时刚好来到慈宁宫,看到大家似乎都来齐了。

姐姐第一眼看到了茹贵妃,笑着说道:“见过贵妃娘娘。”

“给柔妃娘娘请安。”除茹贵妃外的人看到姐姐来了也都起身问安。

我学着姐姐的样子说道:“见过各位姐姐。”

“这就是湘妙则了吧,长得真是俊俏,貌似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呢。”茹贵妃一边挥手示意姐姐起身,一边打量着,目光冷嗖嗖的。

我和姐姐都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因为我位分低不能与姐姐同坐,到是我别扭了些,第一次来这大场面又都是生疏的面孔,真是浑身的不自在。姐姐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规矩,我自是牢牢记在心里。

我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我对面的祥嫔,似乎对我很仇视,来日倒是有的敌对了。不过她倒不失为一个好例子,蒙着头的愣往上冲,不管死活真是叫人佩服。我拘笑的回敬着她的眼神,我俩就这样对视着,像是一触即发的战争。

茹贵妃看到了我俩的样子,刚饮了口茶便抬着头笑着说:“湘妹妹可是人得祥嫔你了呢,一来就看着各位亲切。”

我用余光细瞅了下茹贵妃,当真是地位高贵,穿戴都那么彰显奢靡之气。我什么话都没说,只等祥嫔开口辩解些什么,只见她倒是羞了起来,磕磕绊绊的说道:“自然是认的,到底是见过的人。”她瞪了我一眼。

我站起身来微微屈膝行礼,道:“还未见过祥嫔娘娘,你位分高又受荣宠,妹妹在此有礼了。”我在“位份高和荣宠”上加重了音,想必她也是能明白我的意思的。

只听到下面一片嗤笑,祥嫔等着圆眼珠恨不得活吞了我,但是碍于这么多人多半又都向着我,她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一屁股坐了下去偏过头去不再看我。

“湘妙则不愧是柔妃姐姐的妹妹,聪明倒是学的了不少呢。”说话的这个我认的出她是令贵嫔,那日是她救了我。

“令妹妹说笑,本宫的妹妹贪玩爱闹,总是一味的不老实,若说聪慧总是比不在坐的各位姐妹的。”姐姐含笑道。

“有柔妃这样的姐姐做榜样,湘妙则怎会不学的点儿皮毛?”茹贵妃冷嘲热讽的道。

我看的出茹贵妃跟姐姐并不和,姐姐也只是隐忍,毕竟她俩之间还是差着两个品级的。

“是啊,臣妾定好好教导妹妹,女人家该有的贤良淑德尤其是人性,不会学的似娘娘般机关算尽丧尽天良的。”姐姐婉言道,然后朝众人中望了一眼,询问道,“琴贵姬今日可有来?”

只见身量纤纤的琴贵姬站起了身,她依旧看上去那么柔弱,脸上也不怪这常人所有的笑容,只说一句:“臣妾在。”

“琴妹妹自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上次在瑞婕妤哪儿才看到妹妹,总感觉不是大好,今日真是难为妹妹给太后来请安了。”姐姐说道。

琴贵姬微言道:“多谢娘娘关怀,给太后请安是大事,臣妾是不能躲懒了。”

“身子不好多将养着就是,贵姬还是快坐下吧。”茹贵妃冷眼瞧着她说道。

“这失了孩子难免心痛,若是自己不小心只怨对自己就是了,若是有人存了心,琴妹妹又有苦说不出,当真是哑巴吃黄连了,难为琴妹妹这久了还不能痊愈。”姐姐冷笑着,手里握着茶杯盖不停的敲击着杯壁,发出了不愉快的响声,眼睛则是死死瞅着茹贵妃。

茹贵妃轻哼一声,向前坐了坐抬着头看着姐姐,像挑战一般说道:“真是劳柔妃费心。”

“太后娘娘到——”

众人一下子停下了闲言碎语,不约的站了起来,直到太后挽着母后的手缓缓走过我们面前。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正着一身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用金线缝制的细腻至柔,而母后的那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就显得略微逊了一些。我细微的发现我曾在古书上看过的金镀金凤簪也正别在太后头上,颈上那条鎏金穿花戏珠步摇赤金螭璎珞圈更是宫中少有的宝物,不愧是至尊至上的太后。

“都起来吧。”待太后坐稳,母后略带笑意坐到了太后一旁的座位上。

“固伦宣恭尊亲王家的王后也在呢。”茹贵妃看到母后发话道,她这样称谓母后,显然是抬高了自己的身份明白不把母后放眼里。

“茹贵妃。”母后点头示意道。

“你们难得来给哀家请安,如今皇后逝世,这宫里的事宜难免要哀家插上一把。茹贵妃现在是宫里位分最高的人,这**的事难免要你多操劳些。”太后倒是和善,小时候还经常见她,那时候她还是皇后,不想如今时光竟过的如此之快,我都可以称她皇额娘了。

茹贵妃微微起身,手放在衣前,这时众人才发现了她那对象牙色五彩菊花护甲,太后都不觉惊了一下,她在太后面前也只能低着头,但她却抬着眼看着太后,说道:“臣妾自然是要多费心的。”

太后凝视了她的护甲,半天才缓过神来,微笑着说道:“皇帝当真是宠你,把进贡来的上好象牙都拿来给你做护甲了。”

茹贵妃屈膝一笑,然后瞄了一眼众人,这才欣然坐下。低头摆弄护甲前特意瞥了一眼姐姐。

太后倒是不怎么高兴,说道:“柔妃仅次于茹贵妃,很多事情上柔妃也是得力的,哀家倒是挺喜欢柔妃办事周到的样子,回回都做的满意。皇后在时柔妃就经常为其分忧,是个不错的孩子。”太后说道还看了一眼母后,赞许道,“都是你教导有方。”

“太后见笑,妾身只是按本分教她罢了。”母后谦卑的答道。

看到太后如此给姐姐面子,茹贵妃倒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是班门弄斧了,不由得收敛了笑容,表情实在是难看至极。

“对了,婼璃呢?”太后这才想起了我。

我赶紧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道:“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看见我便开怀笑了起来,道:“婼璃也学得这么懂规矩了?”她说完还冲着母后捂着嘴笑了还一会儿,在她面前也是胡闹惯了的,如今想来太后也不喜欢吧,“来,到哀家这儿来。”

我半弯腰着走了过去,到茹贵妃哪儿的时候,我显然觉得她有一股杀气冲我扑来。

太后起身,拉起我的手,对着众人说道:“婼璃正式封为妙则,哀家很是欢喜,这宫里又增添了一位新人,婼璃比你们年幼些,许多地方自然是不如你们,大家都多担待些。若是婼璃哪里不好,你们多帮衬着她,不要让哀家听到有人又做了祥嫔那样的糊涂事!”太后言语厉害的说道,这也给了她们一个警醒,告诉她们我非她们可司仪欺负的。

回了关雎宫只觉得浑身累得慌,匆忙的卸了妆便赶紧倒头大睡,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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