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夜了,皇上下午有事便离去了,也不知道今晚儿会不会来这里。今天上午受的惊吓到现在还是有些后怕,一下午都没有出寝殿,连衣裳都没有换过,头发都是散着的。
“主子。”映竹从外面进来了,“陛下说一会儿来看看主子。”
我不由略微一笑,问道:“可是快来了?”
映竹笑答:“主子稍安勿躁。”
我坐在床边捋着自己的鬓发,本是想自己静一静的,既然皇上要来不得不备着,然后忙叫了映月去准备银耳羹,然后多叫了备了几道点心,怕万一皇上是饿着的。
晚膳的时间早就过了,我今儿个无心吃太多,现在一高兴竟自己饿了起来。然后又不好意思的叫映月先给我上了些点心。
“主子,柔妃娘娘知道主子会饿,早叫人给准备了些玫瑰莲蓉糕呢。”映月给我端了过来。
还未等眼见便问到了香味,我一边吃着一边想着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明天定好好去谢谢姐姐。
这点心也吃了,给皇上备的银耳羹怕是也要凉了,可是皇上迟迟未到。映月看我这样干等着便说道:“不然主子先歇息吧,陛下恐怕是不来了。”
我却挥挥手叫她退下,我相信陛下一定不会爽约的,便巴巴的坐在小桌前摆弄着吃剩下的点心。烛光越来越弱,我盯着烛光的眼睛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手里拿捏着的点心掉到了地上……
睡梦中,我竟念叨起:“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我恍然觉得身上多了一层棉被,但是困意让我睁不开双眼,不省人事。
晨,我猛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盖着被褥在床榻上睡了一晚,我明明记得昨晚在那边的小桌上玩弄点心的,后来怎样就忘了。
“映月——”我忙呼喊道。
“主子,你醒了。”映月从外面进来道。
“昨晚我记得……”我指了指那边的小桌,发现掉了一地的玫瑰莲蓉糕还没有收拾,便道,“那里……”
“主子睡糊涂了都。”映月差了人去收拾那脏东西,然后道:“主子昨晚也不知怎么的就在那儿睡着了,还以为主子一直在等陛下,陛下来了的时候主子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说着她还笑了笑。
“陛下昨晚来了么?”我激动的问她。
她见我如此紧张便赶紧说道:“来了,来了。陛下昨晚有些事情给耽搁了,来的晚了些,看主子睡得香,不忍打扰,把你抱到了床上去,不想主子竟睡得这样熟,一直都没醒。”
“哎呀,我岂不是又错过了。”我嘟着嘴叹气道。
映月忙打笑,言:“陛下说今晚还是会来看主子的,这次会早些来,还请主子这次不要再睡着了。”
我瞪了她一眼,她便只笑不再说别的。
用了早膳朱公公就来,他满脸笑容一看就是好的预兆,我赶紧起身接应他,问道:“可是陛下有事?”
他笑着,打手势叫他身后的那个小公公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他讲道:“陛下无时无刻不挂念小主,早朝完亲自去司珍房给主子挑了新制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还望主子喜欢。”
我赶紧叫映月手下,谢道:“那公公替我谢过陛下恩典。”
朱公公略微向前低声言:“陛下邀主子巳时去勤政殿小聚。”
我听候微微一笑,屈膝,言:“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我将镯子迫不及待的戴在了手腕上,不仅大小很适合我而且样式也是非常适合我的。我又坐在镜子面前理了理容貌,觉得端庄了才从叫映竹备了轿撵准备往勤政殿去。
走的时候我并未告诉姐姐,也未把此事告诉姐姐,可是出门的时候却叫姐姐在一旁打眼瞧见了,但我并不知情。
“那不是湘主子么?”美玉先发现了我,“她这是要去哪儿?娘娘你知道么?”
姐姐摇了摇头,说道:“她也有这独自心思的时候。”说着便回了宫里面。
我去的时候朱公公进去通报一声,然后皇上许了我才坦然进去的。我进去的时候皇上在看书,分明知道我来了却还是装作不知道一样不肯放下书。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嗯。”他只应了一声,然后伸出手示意叫我坐到一旁,我很乖巧的顺从着。
皇上依旧在看书,丝毫没有想理会我的意思,这让我有些弄不懂,但他毕竟是皇上没让我做什么我就只能静静待着。
我向来没有很好的性子能这么安静的坐着什么都不做,可是我瞧着皇上丝毫没有想放下书的意思,我也只好心里叹气表面继续静静的坐着。
等了半晌皇上终于放下手中的书,不过我发现他好像这么久根本就没有翻过页,我才知道这是皇上故意的。皇上貌似察觉我已经知道了,笑呵呵的说道:“皇额娘说你性子急,叫我想个好的法子磨一磨你的脾气。”
我撇过头去故作生气的样子,道:“陛下这是成心戏弄臣妾呢。”
他看我不高兴的样子伸了伸胳膊捏了我的脸一下,言:“果然是个倔脾气,这就受不住了。换了常人谁敢这么任性,朕肯定恼了她,可是朕就是喜欢婼璃这般的脾气。以后不听皇额娘的了,这次算朕的错如何?”
我知道他是真心宠爱我的,哪有皇上给妃嫔请罪赔不是的,既然皇上这么给我情面我也不能太任性,仰脸言:“下不为例。”
他呵呵大笑起来,道:“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他重复了两遍,边说还边嬉笑道,当真是把帝王的身份给忘了。
“陛下,晚上可陪姐姐去用晚膳?”我虽然得宠但还是不敢忘了姐姐,她平时那么顾念我,我怎么能独享恩宠呢。
皇上看了看我说道:“那倒是应该的,不然叫你姐姐以为我宠你而忘了她。”我听到这里欣喜一笑,但是皇上又说道:“不过今晚朕得去看一看贵妃。”
我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嘴上只能说:“贵妃娘娘也是好久没见过陛下了吧。自从臣妾进宫来总是看见陛下陪姐姐的。”
“朕对贵妃不及你跟你姐姐,只是她毕竟是贵妃,朕这么冷落着她总是不太好。”皇上左右兼顾,实不为一个好皇帝,却不为一个好夫君,他毕竟还是皇上。
我软声浅颜道:“自是,到底贵妃娘娘也不怨对什么。”
“屏幽性子静,并不喜热闹,总是喜欢一旁躲着清静,性子怪洁癖的。”皇上说着摇了摇头,“每每见朕,不管时隔多久她都不曾裸露半点喜悦,多朕也是不冷不淡的。”
“这便是娘娘的好处了吧。等那日陛下心烦正好去娘娘哪儿躲清静。”我嗔道。
皇上挑了下眉毛,微笑着说:“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我自是知道其意思,但是想着他刚刚假看书的事情取笑道:“陛下只盯着一页书看,竟学的如此厉害。”
“你这个丫头,倒是落了把柄在你手心里了。”皇上笑道。
我借此尽兴说道:“定要告诉姐姐才算完!”
“你姐姐才不似你这般较真,抓了人家把柄还要往外传,当真是学的坏了。”皇上弹了弹书页上的灰尘言。
我不以为然,言:“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我都是跟着姐姐的学的,陛下你看姐姐是墨啊还是朱啊。”我失仪的笑了起来。
“明说你不好,竟寻了你姐姐出来逃罪是该罚。”皇上道。
我狐疑的看着皇上,眼睛忽闪的眨着问:“陛下要怎么惩罚臣妾呢?”
皇上敲了敲桌子,言:“朱建华。”
朱建华忙从外面进来,道:“奴才在。”
“传朕的旨意,晋湘妙则淑婉。”皇上说道。
朱公公却有些不同意的样子,言:“这是夸品级晋升,陛下真的要按此晋封?”
皇上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道:“有何不可?”
朱公公看皇上不高兴言语谦卑了些,言:“湘主子在宫里本就争议多,这样岂不是把湘主子往风口浪尖上推么?”
我觉得这样也不怎么妥当,忙说道:“其她姐姐都以为姐姐为了稳固宫中地位举荐的臣妾,虽然陛下和姐姐还有臣妾都心里明白,可是旁人总是不信的,叫我和姐姐白白蒙冤。还有凌婉仪,竟东施效颦也举荐了人,而且是三个。”我低着头低声道。
“主子所言极是啊。”朱公公说道。
“凌婉仪给朕送来的人朕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凌婉仪那样说朕无法说些什么,只是给了小小的位分留她们在宫里就是了。”皇上淡淡的说道,“像祥常在那样想置你于死的人肯定还有,你位分低无法抗衡,只有柔妃护着你是不够的,所以,这个淑婉朕是一定要封的。”
“既然皇上这么说,奴才照办就是了。”朱公公不能多言什么。
然后皇上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拉起我的手言:“不用怕,朕会想办法的。”
“有陛下在,臣妾什么都不怕。”我又羞涩了起来,他淡淡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