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丹麟嗓音平静地说:“我的确不应该身陷囹圄,可我不后悔,因为我为民众代言,行的是大义!这件事,使我认清了小人的本质、伪君子的面目,我觉醒得还不算晚!”
雯兰担忧地说:“可他们说你是共产党,这是大罪名啊!”
贺丹麟冷傲地说:“由他们去吧,他们最终会自己嘲笑自己的!雯兰,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这几天,我最想念的就是你,想你的时候,我就看这朵兰花,就对它说话,我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能听得见……”
贺丹麟把目光移到兰花上,雯兰的目光也落在了兰花上。
雯兰再次语气坚定地说:“丹麟,老天爷会保佑你平安的,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寻找新生活,我等着那一天,多少天、多少年都等!”
贺丹麟紧紧握住雯兰的手,激情难捺:“雯兰,我的血为你而流淌,我的心为你而跳动,我们都等着那一天!”
两双不断流着热泪的眼睛深情地对视着,良久。
雯兰慢慢闭上了眼睛,贺丹麟轻轻吻了一下雯兰。
琦宏在牢房外不停地探头探脑,嫉妒地望着这一切。他走到狱警面前,努嘴挤眼地示意他赶雯兰走。
早被感动得直擦眼睛的狱警小声央求道:“少爷,咱们都积点儿德,让他们多呆会儿吧,贺先生不定几时能出去呢!”
琦宏瞪了狱警一眼,无可奈何地踱起了步子。
牢房里,雯兰和贺丹麟依然用火辣辣的目光对视着。
贺丹麟爱抚地说:“雯兰,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替我去看看梅红姑,她也是个苦命的好女人。好吗?”
雯兰抽泣着点点头。
贺丹麟松开紧握的雯兰的手,微笑着示意雯兰出离牢房。
雯兰望着贺丹麟,恋恋不舍地慢慢向牢门退去,突然重新跑上前,扑进贺丹麟的怀里,和贺丹麟再次拥抱了一会儿,才走向牢外。
贺丹麟望着雯兰,轻声说道:“雯兰,记住,我们一起寻找新生活!”
雯兰微笑着说:“我记住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句话的!”
雯兰说完,强忍悲痛,转身跑走了,琦宏如同一条急着向主人讨要吃食的哈叭狗一样追了出去。
就这样,琦宏如愿以偿地带着朝思暮想的雯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琦宏坐在椅子上,对站在离他三两步远的雯兰说:“雯兰小姐,你和你的贺先生如胶似漆,说也说了哭也哭了,该给我唱堂会了。来,开始吧!”
雯兰眼珠转了转,搪塞地问:“没有鼓弦怎么唱啊?”
琦宏笑了笑,摆摆手说:“没关系,我还就爱听清唱,尤其是你的清唱!”
雯兰无可奈何地清唱起《夜宿花亭》来,琦宏心猿意马地听着,眼光始终不离雯兰的脸。
雯兰一连气唱好几个段子。其实,自从一进屋子开始,她就盘算着怎样尽快离开这条随时都有可能咬向自己的色狼。
当又一个段子唱完的时候,雯兰对琦宏说:“我会唱的段子都唱完了,别的我不会了。”
琦不相信地宏想了想,说:“那这样儿吧,你先喝口茶,饮饮场,完后再把刚才唱过的段子给我再唱一遍。”他打定了主意:小乖乖,你既然进了大爷的家门,那就不能轻易放你走!
雯兰的眼光落在了茶杯上,忽然有了主意,对琦宏说:“你知道不,唱大鼓费嗓子,你要想再让我唱,得给我沏好茶!”
琦宏轻松地说:“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我家想找赖茶都没有!”
雯兰说道:“我最爱喝的是‘喷喷香’,你家有吗?”
琦宏不解地问:“‘喷喷香’?哪有这种茶呀?”
雯兰佯作不开心的样子说:“你见识浅,万和茶楼里就有卖的,你舍不得去买就算了!”
琦宏放荡地笑起来:“别说斤把两的茶叶,就是茶楼少爷我们家都买得起。我让人……不,我亲自去给你买,让你看看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不过,你可别想蔫儿溜,我门前窗后都有人看着你!等着我。”
琦宏走了出去,雯兰四处张望了一番,果见门前、窗后有人影晃动,自己想逃出去是不能的事情。她摸了摸怀里的剪刀,自言自语地说道:“丹麟,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雯兰一去多半天没有回来,秦梅红心急火燎。
“老天爷保佑雯兰别出什么事啊……这孩子,为见心上人一面什么都豁出去了!老天爷保佑啊!”秦梅红在万和茶楼大堂里焦虑地自言自语着,目光不时地瞟向街上,盼望着雯兰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推测,雯兰一定和琦宏谈好了条件,见到了贺丹麟,可下面的事情才是大麻烦呢!她焦急地想着对策。
秦梅红正焦躁不安地踱着步,琦宏闯了进来,趾高气扬地说:“给少爷我来一斤‘喷喷香’!”
大春走过来,说:“少爷,您说的这种茶我们茶楼里没有,我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大春,有这种茶!”秦梅红心念一动,急忙茶架上拿过一盒茶说道。
大春惊诧地说:“梅红姐,这不是碧……”
秦梅红使劲掐了大春的手一下,大春灵醒地说:“哦……哦,是有,我给忘了,看我这猪脑子……”
秦梅红心里明白,“喷喷香”是她和雯兰前些日子说笑话时雯兰给碧螺春起的名字,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如今琦宏这个时候来茶楼里买这种茶,一定是雯兰让他缠住脱不了身明里让他买茶暗里向自己求助的。这个鬼丫头,真有小算盘呢!
琦宏眉开眼笑地欲从秦梅红手里拿过茶叶,秦梅红计上心来,躲开了,说:“少爷,这茶是好茶,一般人沏不好,只有我才能沏好。我给您沏去,怎么样?”
琦宏想了想说:“行啊,赶紧走吧!”他想,只要能把雯兰小姐哄高兴,把整个万和茶楼搬过去都可以。
秦梅红拿着茶叶和琦宏走出了茶楼,向琦宏家走去。
屋里,雯兰焦急地望着窗外。她盼着梅红姑快些来,一个人是死的,两个人是活的,只要梅红姑能来总会有办法。
随着脚步声响,琦宏和秦梅红走了进来。
琦宏对雯兰说:“好茶来了,喝完茶,你可得好好唱啊!”
秦梅红故作惊讶地说:“哎呀,侄女,你怎么在这儿啊,家里人急着等你回家呢。你真不懂事,在少爷家里添什么乱哪,回去我非好好管教管教你不可!”
秦梅红冲雯兰使眼色,示意雯兰离开琦良家。
雯兰会意地往外走,被琦宏拦住:“等等。老板娘,原来你们是亲戚呀,你别怪她,她是我找来唱堂会的。你别站着了,赶紧沏茶呀!”
秦梅红笑着说:“少爷,茶有您喝的。我这还真是赶巧了,我这小侄女出来快一天了,家里正着急呢。您让她回去吧,我给您沏茶,保证喷喷香,不香您把我茶楼的匾砸了我都没话儿说!”
琦宏不耐烦地说:“你以为少爷我喝你这破茶呀?你罗嗦什么,快沏茶!”
秦梅红冲琦宏哀求地说:“我的少爷,她家里真的有急事让她回去,您要是喜欢听她的大鼓,等过几天我领她来再给您唱。您是我茶楼里的老主顾,这点儿事还信不过我吗?”
琦宏瞪起了眼睛,蛮横地说:“以后是以后的事,今天我没听够唱,她就不能走!”
见琦良耍起了无赖,雯兰愤怒地把手伸进衣襟里,欲握剪刀,秦梅红手疾眼快地摁住雯兰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对琦宏说:“少爷,今儿她太累了,唱不好不是败您的兴吗?还是让她走吧,我求您了!”
琦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恼地说:“我怎么让你跟来了?一进门儿就让她走,她家里再有事也大不过少爷我的事啊?她不能走!”
秦梅红耐心地央告着:“少爷,唱堂会也有散场的时候嘛,您不让我侄女走可说不过理去呀。您是白洋县城里有头有脸儿的人物,做事情最讲面子了,我说咱们是老交情了这话不过分吧?”
琦宏眼光落在秦梅红高耸的胸脯上,眼珠转了转,坏笑起来。
秦梅红不解地问:“少爷,您笑我什么呀?”
琦宏故作爽快地冲秦梅红说:“好,既然你说起面子了,那我就给你个面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答应了我就让她走,不答应往下什么都别说。听懂了吗?”
秦梅红听琦宏终于松口了,忙问:“什么条件?您说吧。”
琦宏大言不惭地说:“我听说用女人乳房焐过的茶叶味道最为纯正,香气不散,我今天想喝这一口儿了。你要是当着我的面给我焐上那么一点儿,我就说话算话,让你这小侄女走,不答应可别怪我不给你情面喽——”
雯兰大吃一惊,又羞又气地斥责琦良:“你、你怎么这么卑鄙?”
雯兰再次欲掏剪刀,仍被秦梅红止住了。
秦梅红望着琦宏,没有作声,虽气愤却无奈。
琦宏阴沉着脸,对雯兰说:“雯兰小姐,我这不叫卑鄙,你姑要是真心惦着你就应该满足我的要求!”
琦宏捧起放在身边茶几上的那个茶叶盒,递到秦梅红的胸部,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有难处?有难处就算了,我不勉强你,可你这小侄女……”
就在这一瞬间,秦梅红打定了主意,她猛地从琦宏手里夺过茶叶盒,坚定地说:“咱们说话算话,谁要是反复无常谁就是野兔子!”
琦宏根本没有想到秦梅红能答应自己的要求,意外地瞪着眼睛点了点头,说:“行,行啊!”
秦梅红慢慢解开衣服,捏起一撮茶叶,放进了胸罩里。
琦宏饶有兴致地望着秦梅红的动作。
雯兰扑过来,用身子挡住秦梅红,冲琦宏大声地喊道:“你不许看,不许看,你这个坏东西!”
已经满足了的琦宏开心地大笑起来,雯兰用含满泪水的眼睛怒视着他。
片刻后,秦梅红把茶叶从胸罩里取出来,放在琦宏面前,穿好了衣服,拉起雯兰急匆匆走出屋子。
身后传来琦宏充满淫邪的的狂笑声。
走到街上确认琦宏没有追上来后,雯兰停住步子,跪倒在秦梅红面前,哭着说:“姑,您受委屈了,全是我不好,让您遭了那么大侮辱!”
秦梅红急忙抱起雯兰,责备地说:“雯兰,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起来,你这样姑可不高兴!”
雯兰嗓音颤抖地说:“姑,您受委屈还不如我给她接着唱大鼓呢!”
秦梅红疼爱而开导地说:“傻丫头,琦宏哪是听大鼓呢,他是想把你耗没精气神儿了干坏事。他家里有钱有权有枪,他今天铁了心想占咱们的便宜,不给他点儿甜头儿你走不了我也走不了。姑是经过两个男人的人了,让他占点儿偏宜没什么,可你是黄花闺女,真要让他碰了身子姑死都死不及了。别说了,快走吧!”
雯兰深情地说:“姑,您真好!”
秦梅红自责地笑笑说:“好什么呀,姑要是有本事能让你挨坏男人欺负吗?”
雯兰望着秦梅红,真诚地说:“姑,我要和你一辈子都在一块儿!”
秦梅红握住雯兰的手,边往茶楼走边说:“先别说这些了,你躲过了一难,可丹麟还在里面受罪呢,得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提到贺丹麟,雯兰的心再次沉了一下。她知道梅红姑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丹麟——丹麟——”雯兰在心里深情地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