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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Faramita(1)

邱 天おおひ

我在黑暗里抱紧你,然而我不哭泣。窗外是支离破碎的月亮,月光的姿势如同打碎的玻璃,轧着流血着她所触及的一切。风声切过,散出墓地的芳香。然而你的长发如同温暖的永无之乡,包裹着我刺伤自己的尖锐,你总是这样说,会好的,相信吧蘋。只有这一句话让我不停地颤抖。

你是我惟一没有拒绝过的,亲爱的守。

我忘了自己的名字。他们不是叫我南极就是叫我冰山,嘲笑着,而乐此不疲。而我淡漠地瞥一眼,如同看一场无关的戏,戏中的人永远没有名字,别人,包括自己。身旁的人对我来说,比一个符号还没有意义。我生疏所有的礼貌和微笑。看见别人用礼貌来装饰微笑,我痛恨得无以复加。

你,给我站到教室外去。

这场景出现并且主语是我,已经不知多少次。我总是拒绝回答问题。然后我会站起来,夹上一本书,走出教室带上门。当老师再次打开门的时候,他将什么人也看不到。

我讨厌教室,讨厌挤在一起的人群。那里永远隐藏着无数的虚伪和诡计。我那疯狂的妈妈不止一次对我说,永远不要相信别人,世界是虚伪构成的城堡。

永远不相信真诚这回事。永远也不。

因此我拒绝所有送上来的微笑。因为我坚信微笑背后永远有谎言。

老师们想尽办法,苦口婆心,循循善诱。我漠然置之。演讲结束以后离开。他们要我保证。我说,不。弃目瞪口呆的他们,我说,不。

最后他们都失望了,再也没有人来烦我。这很好。“不”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字。它帮助我脱离一切,也就脱离痛苦与所有的欢乐。是的,我不需要它们。

多么甜美的魔咒啊。

在暗夜里我失去睡眠。于是我写字,写下蓝色的一个个一片片纠缠。端详我的笔我的手。不开灯,它们泛着冷的白色。拉上窗帘,黑色的使月光退却。然而还是有声音,呼啦啦的是叶子们互相爱抚。

在暗夜里忽然醒来,想我的守,于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地给她打电话。楼上窗台的垂藤,总让我想到《倾城之恋》的月亮,柳原说,我爱你。而守会在接起电话的一刹那,说,又是你,我亲爱的小孩子。

那一刻我会想要眼泪的配音。只是床的吱吱声让潮水退却。我对守说话。她只是听我说,默默而不发一言。

然后我累了。我会问,守,你说会好吗?

她总是说,会好的,相信吧蘋。

我亲爱的守,你不知道那时的我是多么依赖你的声音,依赖你最后的一句。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おざ

风是席卷而来。在这个季节里永远有最不知情的风,席卷着城市的欢乐忧伤疯狂谎言。它们在空气中旋转,跳着邪恶的舞曲,如地狱之火永不停息。

我到过的每一个城市都有它腐烂的气息。无论在光明的大道和阴暗的角落,撒旦的游魂无处不在。人们的每一个动作与表情都带着隐藏的欲望,等待某些东西——谎言,抑或微笑的诡计——将它们点燃。

无处不在。无处不在。每时每刻都有魔鬼潜伏进我心中。然后我邪恶地微笑着,等待恶魔跳响最终的交响。

现在我在一个遥远的城市,守。我的房间外面有一所教堂。可笑的是它花花绿绿如同游乐场。只是尖顶上两架竖立的十字,在雾色中固执地坚持钢铁色的冰冷。你对我说教堂应该有鸽子,白色的,扑扇着未来一般。然而我不相信如同不相信祈祷。鸽子就算有,它们的脚永远带着表示它们编号的环。它们仅仅是编号的借代和附属,没有任何意义。

你说,祈祷吧。亲爱的孩子,一切会好的。但是我无法,无意识中我痛恨祈祷。它们只是欲望的一种伪装。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赤裸裸地表达罪恶或欲望,用真实的破坏来打碎伪装水晶的玻璃。

对不起守,我无法祈祷。对于教堂我有尖锐的抵触。只是除了那钢灰色的两架十字。它们让我感到快意如同死亡。

我曾看见我亲爱的妈妈摔坏损毁了她手边的一切,却唯独除了一架相框。相框空洞如同死人的眼睛,只是曾经装过一张照片。而照片在一个午夜被她用蚊香的火星烧毁。她把燃烧的照片盖在蚊香上,那一盘蚊香在十分钟内灰飞烟灭。灰烬撒向阳台,谁也不知道它们曾经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在一片狼藉中疯笑,抑或痛哭失声。我在另一边关上窗户,拉上黑色厚厚的窗帘。

おと

你有什么资格高傲?你不漂亮,不吸引人,你凭什么,有什么资格高傲?

时间是秋过渡到春。

大学宿舍里的人无法对她热情如同无法融化南极的冰山。所有人都一样。

喂易蘋,你的笔记本借一下。

不。

干脆,声音并不动人。女同学皱着眉头看盯着大屏幕的她,眼睛形状滑稽。她顺手拿过她的笔记,自顾自翻看。而蘋的眼睛依然盯着屏幕,毫无表情。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也许,她只是快意于语言上的拒绝。她痛恨语言,语言的伪装更多,更包括深恶的欺骗。对于语言,她有几乎本能的抵触。

令她奇怪的是还会有人想追求她。而她的拒绝从不留余地。她如同剧的作者,冷静地安排着所有的离去。也许剧中有自己却置若罔闻,依然冷静到残酷。

恼怒,失望,沮丧,无所谓,忘记,念念不休,死缠烂打。她带着看戏的冷然。

人们对待欲望总是不甘心不休。她把爱情看做欲望,精神、物质、身体的欲望结合。带着世上所有丑恶。她看出太多虚假和丑恶。所有人都屈服于欲望,无论有多么美好高尚的理由。

你凭什么高傲?你有什么好处值得别人追求?别以为你了不起!

她漠然地看着那男同学的嘴唇上下翻飞,翻出丑恶的泡沫,以及恼羞成怒扭曲的脸。原来人们抓取不了自己欲望时,就是这么一副丑恶模样。心里的魔鬼永远是无法掩饰,她暗暗冷笑。转身就走,她扔下一句话,谢谢提醒,我想你要一面镜子。男同学愣在原地,感到了动物园般的戏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拙劣地把话理解为戏弄。

从此他开始散布她的坏话,像描写一个庸俗的极其的丑恶。还带着“啧啧”声和口水的回音。她亲眼看见男同学口沫横飞地在同学面前把她描写成一个荡妇,她忍不住哈哈大笑,那群八卦们吓了一跳,那男同学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是真的好笑。得意而嘲讽。她庆幸自己的拒绝,有那么多的魔鬼被拒绝逼出,赤裸裸地展览着它们的本质。她得意于自己是个刽子手,砍落着所有的不真实,所有的欺骗。

おに

春天来的时候我开始做一个冷的血色的梦。

我亲爱的妈妈每天午夜都会坐到阳台上,脚下是无尽的空虚。她不停地笑或者哭泣,把蚊香的灰烬和纸屑撒向天空。我的家一年四季不缺少蚊香。有时候她会扔下支离破碎的塑料包装,如同我在书中看见的,被描写的童年糖果。

有的时候我甚至想实施一次谋杀。让她穿着狼藉的黑色裙子像一只疲倦的乌鸦,给都市同样狼藉的夜晚加上血的溅色。多少次我打开门,走到她的背后,默想着一个魔鬼抑或天使的动作。

小蘋,妈妈带你去放风筝好吗?

好啊好啊。

这是记忆里惟一有暖意的画面。只是没有其他。而我记得那只风筝最终坠落。

也许我是听见教堂的晚祷钟声了,可为什么眼前会有血色的雾?我仿佛看见一具尸体被挑在那钢灰的十字架顶,飞着黑发,血不流下。

おの

我看见一个女孩走向教堂。黑色的裙袍,像《悬崖山庄疑案》中的马吉,永远对罪恶毫无所知一般。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尾随她,只是等我意识,我已经这么做了。

她进了去。而我没想到的是教堂旁边,一排槐树如同一排安静的表情,站在那里。安静如同一个永恒的包容。我迷失了。我无法再待下去,我感到我的灵魂要被攫取。我无法忍受。

只是没有注意到,有一个身影在树后惊奇地注视。

那个梦境是这样的,如同我的谋杀。在午夜坠落一只黑色的疲倦乌鸦。鲜红如浆果的汁水溅开,然后迅速融进黑夜的肮脏,变成无法清除的暗红。

只是梦境的最后会出现一排槐树。我仿佛记得,又仿佛遗忘。

那个午夜忽然安静得如同坟墓。我从黑暗中醒来,眼前是晃动的影子,如同乌鸦又如同萎落的树叶。踉跄扑到窗边,忽然间开始强烈地想念我的守,拨一串号码,却只有空旷的回音,好像通往墓穴的电话。

我在黑暗中冲出房间,漫无目的地像失去刹车。不记得摔了多少跤,最后一次爬起来,却已在教堂,那个可笑的教堂后面,抬头有槐树的清香。它是我惟一没有感觉腐败的植物。我仰望直至脖子酸痛,无法移动。

很久以后,我重新想起与沧遇见的一刹那,他如同扣着无名指的天使,洗净我所有的魔鬼。而那排槐树已成了我一生的最爱。

おち

守:

我想你了,我已经失去你,只能供我怀念。

可我觉得你还在,给你的信有那么多,全压在抽屉里,那些所有的不确定、迷惑和矛盾——虽然我曾一直强硬地命令自己,不许有疑惑,不许有不确定,我一直命令决绝,可是你知道的,至少在你面前,我,做不到。

我至今记得我亲爱的妈妈,教我疯狂对我疯狂教我拒绝的妈妈,在那个午夜从阳台上掉下。那是我即将离开的夏天。那个夜晚我是站在她身后。原以为一切不会有两样,我一步步走近她,而我所欲望的谋杀还未实施,她没有回头,然后夜色中多了一只腐败疲倦的乌鸦。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瞬间之内阳台空荡,出乎意料的是蚊香和纸张依然完整。

然后我的梦境中逐渐出现她的飞翔。我审视自己的手,她是否领会到了我欲望的杀意?潜意识中我甚至觉得,是我,不知不觉中服从于欲望,将她推下去却没有存盘我的记忆。也许是她明白了我的杀意,同样无意识地跳了下去。总之她的飞翔成为我永久的梦境。而我,在梦境之中也有那一种为我所不屑的冲动。

守,我把这些告诉了沧,他和你一样没有任何话语。良久,电话断了。

第二天他的纸条出现。他说,亲爱的小孩子,一切会好,我不要你那样飞翔。

我的泪水又来了。跑到那排槐树下,放声大哭。

泪水也许真的奇妙。那初次的晚上,黑暗中他的剪影,竟如同一个闪光的魔咒。我眼前的泪水从黑色辨析成一种透明。

他和你一样,我的守,他也叫我亲爱的小孩子。这个称呼使我迷蒙。我又想起你,想起没有你的日月,那些连我自己也完全刺伤的尖锐,在空旷的话筒中反弹令我失去所有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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