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去小卖店买了清洁剂,往回走时,听到有人叫我。
我回头,却是刘劲松。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咱同学这儿办事儿,你忘了我们前后村了?”
我真的忘记了。
“你村的刘宁吗?在市里宣传部工作。”
这我倒不知道。
“哎,你对象和你一起来的?孩子也来了吗?”
“来的,他带孩子玩去了。”
“你在忙什么?”
“我现在工作之余推销一些茶叶,今年刘宁给我推销了一些。”
“有正事还做这个?”
“呵呵,养老婆孩子,多收入点吧。”
“搞灰色收入啊。”
“看别人发财我眼红啊,呵呵,你很快回去吗?”
“明天走。”
”你来我家坐坐吧。”
我是让让他,不是真心想让他来坐,他给我的感觉老是别扭,做事不够坦荡,上不了台面。
他却转身走了,说一会再来。
我都忘了他这个茬了,正在屋里忙活,他却提了一箱牛奶和一些包装的很好的礼品类的东西进门了,他在门口叫我:“余棵。”
我出来,看到他一愣:“你这是干嘛?”
“来看看你家老人,我在后边办完心事了。”
“哦。你客气什么。”
他被让进了屋里,老妈热情的招呼,大姐给他泡茶。
“你是后边那个村的是吗?”
大姐跟他说话,我走出屋子,没兴趣和他说话。
“宁木没回来?”
“还没”。话音刚落下,我听到了门口的汽车喇叭声。
宁木回来了,听到他在门外嚷嚷说:“谁的车放在道口,调调头我开进来。”
刘劲松赶紧跳起来,说:“我去开车,”对老妈和大姐说,“我走了,改天去找余棵玩去。”逃跑一样走了。
“好。”我送他出来,看着他把车发动了之后,往后调位,开走,冲宁木摁喇叭打招呼。
宁木坐在车里看着他,点点头,眉头拧着,脸阴着,嘴角似笑不笑的扯着。
“这个人我一看就不喜欢,余棵你少和他叨叨。”
他停好了车,拿了钥匙在手里,漫不经心的甩着玩,自己嘟囔道。
我呛他:“我的同学不需要你喜欢。”
“我不是限制你,我是提醒你,你从他那儿得不到什么好处的,这个人很小气。”宁木撇着嘴,冲已经消失的车的方向。
“我从你这儿得到了什么好处?”
我的怒火腾的就上来了。
“你别跟我急,我也就说说,没什么,你们爱怎么就怎么着!”
我不知道宁木哪来的愤怒。
偏偏这时,刘劲松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余棵,话没说完,回去我找你啊,过年一起聚聚啊。”
“你快忙你的吧,春节后再约啊。”
“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说一声啊。”
我不耐烦了:“好了,你快忙去吧。”
挂了电话,宁木在冷眼看着我。
这时老妈过来叫我:“棵,跟宁木争执什么呢?女人得让着男人。”
我扭头走了:“我还让着他,谁让着我呀!”
大姐过来制止我:“说什么呢!棵,两口子什么你呀我的,互相让啊。”
宁木引发了我的怒火,我的委屈一下子窜了上来,我跑到屋里掉眼泪,大姐跟过来:“好好的,怎么哭了?”
“没什么,心里堵的慌。”
“好了,两口子慢慢商议,互相尊让啊,别伤心了。”
“结婚这么多年,过到最后怎么过得像两个不相干的人?是我的错吗?”
“以后留个心眼就行了,不是还没离婚吗?一切都可以挽回。”
或许在内心里,我期望宁木会过来安慰我几句。但是,他呆在屋内看电视纹丝不动,或许是我的愤怒早已令他望而却步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老郎的电话却在这时也打了进来:“怎么了,余棵?“他立刻就听出了我的声音异常,感觉不对。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事,我很快回去了。”我轻轻吸吸鼻子。
“一定有事,跟我说说。”
“没什么事,真的,我很好。”我放温柔了声音。
“我听你声音不对,有点担心你,你不要瞒我。”
“真的没什么,我很好,回去再说啊。”
挂断电话出来,我看见宁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子里,似乎在看冷冷的天空。
老妈把果儿带到她的炕上去了,已经先吃完饭,玩累了,他睡着了。
老妈执意的留住我们,温暖她的一个夜晚,却给我和宁木制造了太多的尴尬。
当着老妈的面,大姐无法明说什么,她约我俩去她家住。她想劝和我们。
老妈挥手拦住:“让他俩住在西屋,有电热毯,冻不着。我很长时间没见他们一家人了,无论怎样得在这儿住一宿。”
宁木低头喝酒,头也没抬。我看不出他的内心的思想活动。今夜的尴尬,我该怎样避免?
大姐走了,临走递个眼色给我,示意我别再较劲了。
老妈送大姐出去了,我去了一趟厕所。
老妈看我在外边站着,嘱咐我赶紧进屋,外边冷。
我答应着,站在院门口,抱着双臂,心里检索着自己走过的人生轨迹。
宁木现在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分居一段时间以来,我很恨他对我的冷漠,居然连电话也不打给我,这样的婚姻还有救吗?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和宁爽纠缠,估计还是,这让我很反感,他的身上有了生疏的味道。
回顾以往逝去的柔情,我有些心酸。
我抬头望着头顶上的天空,冰冷而干净,点点星光依旧,何时起物事人非,心境苍凉?身单影只?而身边的人在经过生活的洗礼后,心境已发生了裂变。我是该挽留还是要一直这样往前走?
我进屋后,老妈已经吃完饭上炕了,在看电视。
她说:“棵,你俩慢慢吃,锅里有菜,你给宁木盛上。”
“嗯。”我答应着,给她关上了隔间的小门。
这样她就看不到我了。
我的突然降落到冰点的心境,促使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过去春节,我将告诉老妈实情。
拿起酒瓶,我给宁木的快要空了的酒杯里加满了酒,对着他困惑的脸,我惨淡一笑。未做任何解释,转身去碗橱里拿出一只酒杯,我今晚要喝酒。
“我应该陪你喝杯酒,这样的机会以后没有了。”
宁木倏然抬头,有些惊讶但却不动声色的盯着我。
“来,咱俩干杯,为过去近十年的亲密相处,为所有的争吵和眼泪干杯!虽然有些事情说不清究竟是你对还是我对!”
我端起酒杯,我轻声说,尽量不要老妈听见我俩的对话。
他迟疑着没有端起杯子,我不在乎他没有和我碰杯。
在他惊讶的目光里,我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他本来是我的男人,以爱人的身份,和我在这个温暖的家里留下了太多温馨而缠绵的记忆。此时却是以曾经的爱我的人的身份,暂时因为羁绊而留居在我的家里。
他会不会以为我别有用心的设计了这些,表示我的旧情难忘?想到这些我感到很难堪,或许我本来不应该瞒住老妈,以致于给自己制造了麻烦。
我又给自己倒满了杯子,我想喝醉,然后接着酒劲捂着被子大哭一场,去除掉宁木留在我心里的仅存的那一点温暖的气息,我的婚姻快要结束了,结束就意味着解脱。
我不想让宁木错误的认为,我在留恋他,不是我故意的制造了这个气氛。
“你怎么不喝?是想看我醉酒后的狼狈样等着嘲笑我?还是担心酒里有毒?”
说到这些想到这些,我怎么没有想到要毒死他?或许爱之深恨之切吧。因为我们俩的爱情浅,所以就这么平淡的处理了,给对方一个呼吸的空间。
没有人回应我,宁木停住吸烟在看着我,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为我心动的男人了。
我再次一饮而尽。
希望酒能暂时麻木伤痛和冷漠。
我看见宁木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但是他没有阻拦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我继续喝,从来没有的狂放。
或许我的骨子里,本来就有个坏女人在隐藏着,我可以抽烟喝酒,可以不按一切正常女人的生活态度来过我的生活,我可以不再平淡,我可以不负责任,可以任性所为,只要我愿意,可以打动其他的男人来围着我旋转。。。。。
可是我没有,我按照世间条条框框的制约做了个好女人,我有亲人有儿子,他们需要我有好的声望来支持他们的人生。
我规规矩矩的活了几十年,按照人们眼中的好女人的规矩活的,不抽烟,不喝酒,压抑着自己的内心对爱的渴望,而自己,像是一条被抛在岸上的鱼,干涸的快要死掉了!死在奄奄一息的婚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