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卓云苦涩一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像瞬间被抽空了一般。加之战力消耗过度之后的困乏感阵阵袭来,身体不自觉朝着盘石之外倒去,眼见就要迭出百丈高的悬崖!
就在此时,两声无比苍劲的狂吠从他身后传来:“汪汪!”
吠声中携带若有若无的浩瀚之意,令卓云原本已经迷糊的心神立时一震:“卓云,虽然上苍对你吝啬至极,但这次重生的机会也极为难得,难道你他妈就要这么轻易放弃吗?”
伴随着内心翻腾不已的怒意,卓云瞬间清醒过来。调息了一阵便回过头去,几乎第一眼就看到峰口处端坐着的熟悉身影:一只毛色花黄,双耳耷拉,脖子上戴着一个精致兽环的柴火狗没好气的翻了一下眼皮,似是对他之前的行为很是不屑。
“谢谢你,阿黄。”卓云讪笑着走了过去,刚想帮柴火狗梳理一下毛发,却被它无比嫌弃的避了开去。大黄狗速度奇快的在他身旁一丈外坐定,尤自万分鄙夷的“汪汪汪”狂吠了一阵。
卓云无奈,他与这柴火狗的渊源可不是一天半天,想当初他刚来到这雁南部落之内,这柴火狗简直就是他的噩梦。往往只要他一落单,这大黄狗就会从不知什么的地方窜出来,一扑一剪,完全是猛虎出山的招式。只是它忘了自己的模样只是个二瘪柴火狗,完全没有老虎的威仪。
最后收场之时,卓云总是会被阿黄恶狠狠的一尾巴抽在脸上,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样的情形,直到他拥有了三段战力血线,才勉强有了改善。
接下来的孩童时期,整座狐啸峰上时不时就会传出卓云兴奋不已的呼喝声,还有阿黄鬼哭狼嚎、四处逃窜所带起的响动。而每每阿黄一出现,一连串人头大小的石块就会指哪打哪;稚嫩的卓云板着小脸,在它身后举着石块追打得不亦乐乎。
倒不是说卓云真能把它怎么样,因为更多的时候连阿黄半根毛都碰不到。却也奇怪,每当与这柴火狗打闹的时候,一向冷硬坚毅的卓云仿佛当真回复到四五岁的年纪,放任着自己与着柴火狗嬉闹不止。无论他承不承认,这柴火狗对于他的意义就像一名互相知根知底的老友,能够让他在这个无比残酷的陌生世界里找到那么一丝丝温暖。
不过也奇怪,这柴火狗虽然终日被成长起来的卓云终日追打,而在整个部落内除了与他和那冰山少女亲近之外,其它少年别说追打,恐怕连狗影都没法看到半点。
他自然不会为阿黄“重色轻友”的小事觉得憋屈,因为但凡动物都有灵性,它愿意接触的人,大多心地都不会坏。
一人一狗对峙了一会,眼见柴火狗又要扑上来用尾巴抽翻自己。卓云连忙出声讨饶:“阿黄别闹,让我安静会儿吧!”他眼下思绪混乱,一面在琢磨战力突破的法子,一面考略半月后的部落大比究竟该怎么办;无暇与它嬉闹便扭过头去看向愈发清冷的夜色,不再理会杂毛狗。
似是被他的无视热闹了,柴火狗直接从背后扑了上来,一剪就将卓云撂倒,接着用嘴将呆懵在原地的卓云凌空拽起;瞬间画风骤变:就见一头不土不洋的柴火狗生生用嘴叼着一名少年,涎水长流,月光清冷,无比高傲的站在虎啸峰山顶的盘石上。。
卓云吃惊了一阵,却也没想太多,只以为对方依旧在同自己胡闹,只得再次开口道:“阿黄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功夫陪你玩。”没想到杂毛狗依旧不买账,而是将他叼起,调换了个方向开始没命飞奔起来。
“别动,你若想在接下来的大比中保命,就乖乖按照龙将的话语去做!”就在卓云无比烦闷,想从狗嘴中挣扎出来的刹那,一个十足的女声传了出来,言语中流露出无尽的冰冷和高傲。
“我去,阿黄是狗妖么,还是只母的?”尽管卓云一向淡定、稳重,此时脑海中还是传出了这么个奇怪的想法。这念头却才一转,就听得一阵树枝断裂的声音传出,卓云继续迷茫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捂着脑袋,脸上流露出痛彻心扉的神情,却依靠超乎常人的忍耐生生咬着牙默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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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啸峰上,阵阵枯枝断裂的声响持续传来,而一声声压抑无比的闷哼,也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卓云一路紧咬牙关,不让身体上的疼痛迸发出来。而阿黄却似积蓄了几辈子怨气一般,只顾叼着他往山间的巨大树枝上撞去。“咯嘣、咯嘣”,又是一阵粗枝断裂的声响,仿佛体内的骨骼也应景的断了数根,他再也忍耐不住,开始放声哀嚎。
好在疼痛太过剧烈,过不久他就开始麻木起来,意识也逐渐变得迷糊。
此时的卓云早已收起先前的玩闹心态,他甚至希望自己的脑袋能无比恰当的撞上那么一根粗枝,也好瞬间晕过去,免得一直被这么虐着饱受煎熬。
柴火狗似乎洞彻了他的心思,后来的每一次碰撞都那么凑巧的避开了脑袋,却又恰巧撞上身体各处最能出现疼痛、麻痒触感的经络,直接将卓云虐了个死去活来。
“擦,阿黄兄弟,平日里我虽然和你打打闹闹,但我们之间当真有这么大仇恨么?”
卓云心中苦意翻涌,却也不知道这柴火狗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狠心对自己这么痛下杀手。断断续续的说了一段模模糊糊的话语,大意依旧是想让大黄狗停下来,结果却无济于事。
“哎哟我草,阿黄你他娘-的真用得着这么对我落井下石?快把我放下来,在这个节骨眼可开不得什么玩笑。”
卓云难得的来了一句街骂,结果却没有任何用处,只感受到脑袋上迎来的枯枝撞击越来越重,心里没来由一阵丧气:“难道老子最后的死法,竟然会是被这菊花狗给活活虐死?”
嘭!就在这时,卓云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一株合抱大小的树干上,而他也当即老老实实的晕了过去。在昏睡的前一秒,他依稀看到阿黄脖间那根看上去有些年岁的狗牌闪了一下,一个恼羞成怒的倩影凭空出现在柴火狗身旁,就那么鄙夷的盯着他。
再醒来时,卓云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远远离开狐啸峰,而他身周的环境,也不再是雁南部落境内。回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此时的自己正全身浸泡在一个水雾升腾的池子内,也不知阿黄究竟将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对陌生环境的猜测暂时将他体内的疼痛压下,不过这样的时间并不太久,因为滚烫麻痒的痛楚一下子就将他拉回眼前:“嗷,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池子?还有浸泡着我的究竟是什么液体,为什么这么烫?”
随着这古怪方池内翻滚起一连串的“噗噗噗”声响,卓云脑袋中也有十余万个为什么奔腾而过。却也因为他心神烦乱,身周的溶液瞬间如同强酸一般,直接将他体表的众多伤口撕开,无论伤口还是肌肉经络,都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心惊肉跳了一阵,卓云连忙收敛心神,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却发现这不过是个幻觉。
强忍了几波疼痛,卓云渐渐在方池内安定下来,他蓦地发现若是将自己身体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压下,此时在他体内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无论是先前受损的经络还是骨骼,此时都在慢慢复原。甚至从那被修复的经络以及骨骼中,次第有阵阵清凉之意传出,丝毫没有体外那般灼烧的燥热感。
就在他痛并快乐着、想要昏昏欲睡的瞬间,一道少女的冷哼将他惊醒过来。
“你是谁,怎么会将我带来这里?”原本以他一贯的性子,绝壁懒得搭理这样的陌生人;不过联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景象,他隐约能猜到这言语冷淡的女子一定与柴火狗有着深厚的渊源。
就在他扭头间,从雾气升腾、腥风倒卷方池一旁,一个容貌绝美冰冷、偏偏同时又具有傲人曲线的绝美少女身形显露出来。卓云疑惑了一阵,却猛地变得失魂落魄,差点从方池中跃身出来,惶急着问道:“你,你是水月?”
绝美少女心里原本恼他先前出言无状,指桑骂槐的骂自己是‘母狗’,想狠狠教训他一回。不过想到当时卓云并不知情,又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迟疑,兴奋,无法置信的神情,她心里的激怒便减轻了不少。
“好无赖的小子,你再。再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本姑娘,信不信本姑娘就将你这贼亮的招子挖掉。。”顿了一顿,毕竟少女心性,她终究还是无法忍下心里的好奇,随口追问了一句:“谁是水月?你跟她什么关系?”
“呵呵,看来是卓某多想了,若有冒犯姑娘处,还请见谅!”
原本先前还满脸欣喜,情绪高涨的少年,在看清面前的少女之后,眼角立时闪过一丝落寞和窘迫。毕竟他盯着对方看了那么久,也觉得十分失礼。
好在这个乍眼看上去与云水月很像的美少女,也是个不愿询问过多之人,见卓云不说,便俏脸发寒道:“我这次帮你,是因为接下来的比试你不能败,更不能死,因为活着的你比起死了的你对我更有用。我等了这么多年,希望帮助你不是个错误!”
卓云原本还深深陷在对云水月的追忆里,差不多十数息的功夫之后才回过神来,语气已经变得即为淡然:“哦,不知姑娘将我从部落内带出来,又花心思为我疗伤,究竟有何贵干?”
绝美少女也不多言,直言道:“本姑娘这次出手,虽然无法帮你一下子出人头地,但能保证你在两个月之内拥有初级战士修为。只是在这期间,你凡事都得听从龙将的安排,不得违抗。”
卓云正想问她口中的“龙将”是谁,却直接看到了柴火狗涎水长流的狗脸,瞬间明白了许多。而那美少女却也不愿再与他多说,闪身消失不见。
只觉得右手无名指指肚处一阵燥热,卓云不由得低头看去,只见一道赤红的光晕正从柴火狗粗糙的兽环之上抽离出来,一点点在他指肚处纹了一圈血色的环印。就在这血色刺青纹完的瞬间,一道煞白的强光瞬间朝着四周呼啸而去,而卓云身周也立时被血雾环绕,这片血雾翻转扭曲,最后形成一条赤红至极的血龙。
那血龙在方池上方的雾气中环绕了几圈之后,土地朝着方池外围飞去,眼见就要冲出方池呼啸而出!
“汪汪汪汪!”一阵高亢无比的犬吠声立时出现,就见柴火狗长毛林立,威风凛凛的站在雾气方池一侧,死死盯着方池内那道血龙。却也奇怪,几乎与柴火狗发声同时,那条血龙也停了下来,扭过看不出眼眸的头颅,生生与阿黄对视了十余息,这才再次想转身离去。却晚了一步,只见数十道莫名的力量从方池底部传来,瞬间对它形成合围之势。而与此同时,伤势已经被修复得七七八八的卓云也被一道无形力量从方池内抛飞出来,正好落在威风凛凛的杂毛狗对面。
血龙发出一声辽远的苍鸣,轰然朝着那道泛着金黄光芒的力量壁障上撞去,很显然,那道无形壁障根本承受不了血龙的撞击;第三下撞击方刚落下,金黄壁障已经被血龙侵蚀了三分之一,眼见那条血色小龙就要破空而出。
“吼呜!”柴火狗忽然发出一声凶戾至极的低鸣,猛地朝前一扑,居然凌空落在雾气方池之上,堪堪将血龙的突破口阻住。
“轰!”一阵极为强烈的碰撞传来,卓云只觉得头部疼痛欲裂,接着被无名指上浮起的血环凶性一激,心念间居然浮起一丝嗜血的念头。不过接踵而来的是战魂经受冲击之后引发的晕眩,卓云只听得脑海内一阵翁鸣,接着便不自觉的陷入昏沉,整个人须臾便昏迷了过去,再无法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你昨晚会从呼啸峰上跳下来呢,怎么,怕了?”卓云脑袋方刚一轻,就听到一声并不太友善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