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许久,哭得直至眼中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才罢休,不知他们是以何种结局离开,只觉这间房间让我窒息,想要逃离。
“小月,你在这儿好好玩,别出去!阿姨,一会儿就回来!”我扶着酒柜缓缓站起,忽觉浑身乏力。
辛月坐在沙发,愉快地摇晃着悬空的双脚,眼睛一点都不愿离开那个屏幕:“好!”
我稳定好情绪,迈着虚无的步伐,离开这个令我压抑的休息室。
宴会大厅,人熙熙攘攘、声音嘈杂,个个交谈时都放低音调,我扶着墙走着,看着这一幕幕欢声笑语,倏地很想狂笑:这一派和谐时,多少人虚情假意、笑里藏刀;这刻自己明明风流潇洒、家财万贯,下刻或许便是身首异处、倾家荡产。
我望见了还在休息区的三人,怨恨地盯着赵启,心里不由暗语:有些人明明自己敬而远之,可他非要与你纠缠不清。
我几乎绕着这宴会大厅走了一圈。出乎意料的事,我竟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一个阳台。
我本意想像这种大厦应该没有阳台,自己寻个角落开个窗户吹吹风就好。谁知天怜我,给了个惊喜。
迎着夜间扑面而来的凉风,我瞬间觉得心里畅快许多。过来时,我随手端了杯红酒,此时也学着楚今非摇晃着酒杯,注视着它。
其实,我不喜红酒,或是因它入口时淡淡的酸涩。
“若今晚他见你这一身,不用你多语,他便神魂颠倒了。”我忽感身旁一暖,便见有个窈窕身姿。
见到她我并没有过多惊讶。
“我印象中的你不会如此凄哀!”我淡淡道。
她微微一笑:“印象中?或许你印象中只限他人口中倾慕的我罢了。”
“我印象中,你该手持红酒杯、面露微笑、脚踩高跟鞋、身穿凤凰羽衣,与你心仪之人住着华丽尊贵的皇宫。”我眯着眼想着。
黄粱儿仰面迎着夜风,任由凉风袭进衣襟,许久忽而轻笑道:“我只是喜欢他,错了吗?”
我望着她愣了愣,不由深深探究,不明她要说些什么,只想:一见倾心,再见倾城,那女子便是她吧!不懂她竟也会有心悦之人而不得的痛苦。
顿时,我深有感触,望向夜色深处:“没错,只是爱错了人……”
我看着她笑着而眼中蓄满了泪,声音有些哽咽:“或许是吧…我父母本想我成栋梁之才,却错看高粱成栋梁,每次想起我都恨,恨为何他人平步青云,而我历经千辛万苦终究只是黄粱一梦!”
我看着她不停地饮酒,最后不忍还是伸手止住她,直视着她:“黄粱一梦,好歹也是美梦,何苦自怜自哀……这不像你,你该踏着高跟鞋,执着高脚杯,目空一切。”
“呵呵呵呵……目空一切?若我能目空一切,便不会伤心了。自我与他相识,我便把最适合的角色留给他,”她静静端详我,良久继续道:“我也只是凡人。我父母唤我‘粱儿’,本为国之栋梁之意,可读书甚少的他们错把‘黄粱’当‘栋梁’。至今我未有一刻敢松懈,就怕哪日这一切都只是黄梁美梦。至于今非,如若那时我未执意出国,这时或许我们已双宿双栖了。”
我忆起:那日,今非的一部戏杀青没多久,如往常般他陪我逛街。忽而他紧捏我的手,硬拽着我转身离开;我扭头见到一个女孩手捧着杯咖啡,眼含泪水地看我们离去。自那天偶遇,今非便更沉默寡言。没多久,他就说了分手。
我浅笑辄止,低声呢喃:“双宿双栖……呵……”
“之前我逼他与你分手,可他不愿和我一起了。这宴会还是我逼他带我来的,现今我和他已陷两难局面。”她顿了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眼中闪着不明的情绪,复问道,“我只是爱了他,有错吗?”
“你没错,只是你已错过时机,终致错付了真心。”我风淡云轻地说道。
“孙昔时,其实你比我幸运!”她凝视我,“在你悲痛欲绝时,会有朋友陪,而我……”
我微蹙眉头:“你只是不想,不想褪去光鲜亮丽的外衣,怕自己沉醉其中时,忽然有人对你说这不过是你的幻象。你总认为他们接近你,定另有图谋。你那些伪和伪善的面孔,只能说明你内心极度不安、缺乏安全感!”
她略有一惊,须臾便收起那矫揉造作的笑容,横眉竖眼道:“是又如何?”
我坦然自若,微勾唇角:“你的事我自然不能对你怎样!别总想着我会吃回头草,那位的深情厚谊你大可留着自己慢慢享受!”说完,我便不想与她多有纠缠,转身欲走。
她神情冷厉,寒声道:“即便他爱你,我也不会就此罢手!”
“您请便!”我面无表情地绝尘而去。
我想着黄粱儿之前那些千朝回盼,万载流芳的形象,与今日真有天壤之别。若非刚刚我正瞧见她凝视我时那抹狠绝,我想我还会以为她真天真无邪、心无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