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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夜色早已笼罩了大地,寂静黑暗的屋子里,一个人影突然闯了进来,在屋子里来回穿梭几圈后,直奔小静的房间——

“哇哦——!”

一声尖锐的大喊将淑芹在梦中拉回了凡间,她摇头晃脑地坐起身,努力想辨别站在床前的黑影是谁。

啪,屋内的灯亮了。淑芹因为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光亮,所以反射性地闭上了眼。

“小芹?”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

再次听到这声尖锐的声音,淑芹立刻认出来者就是她的死党小静。她连忙揉了揉眼,望着满脸惊讶的小静,解释了起来:

“我爸妈去远房亲戚那儿了,所以来你家借住几天。怎么,你妈没告诉你还是你不欢迎?”一认出小静,淑芹的嘴就开始贫了起来,大大咧咧地好似身下的床就是她自己的床。

“你个死丫头,吓我一跳。我妈有事出门了,我刚回来,怎么可能知道你在这儿?”小静反问道,用手指猛弹了弹淑芹的额头,随即又打趣道,“不过你这小疯子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该不是想妈了?”

“你才想妈呢!”淑芹甩开小静的手,瞪了一眼嘻皮笑脸的小静,“这几天头晕,所以就暂时独占你的床咯。”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玩,难得你在我家住几天,不要在屋子里浪费时间。”小静兴致高涨地一把拉起还有点晕乎乎的淑芹,“听说邻村还在放电影呢,走快点还能赶上的!”

腿脚不稳的淑芹差点被小静拉得掉下床,骂骂咧咧地开始穿衣服,有点无奈于小静的旺盛精力。

正因为小静与淑芹的性格相仿,所以两人也玩得很近。小静扎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五官都很袖珍的样子,身材瘦小但看起来非常机灵,皮肤有点黑,和淑芹一样的活泼性格,非常讨人喜欢。

“阿婶,我出去一趟!十点前就回来!”小静拉着淑芹走进黑漆漆的院子里,没有方向地喊了一声,不等回音便推开了铁门。

“那么晚了,你们……”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但小静已经反手将门关上了。

淑芹在门关上前往身后转过头,正好看到院子里一对诡异的眼睛望着这边,随后视线便被掐断了。

“从这条路走更快!”小静拉着淑芹跑上了一条窄路。

淑芹不情愿地跟在小静的背后,满脑子都是那双诡异的眼睛。

虽是夏夜,但因为整日下雨,所以夜风还是比较凉爽的。蝉鸣声一阵阵地从树枝间传来,灌入人的耳朵。

跟在滔滔不绝的小静身后的淑芹小跑了一阵子才猛然发现,她们竟然走在通往梅儿家的土路上。她立即心中一紧,脚步也顿了顿。

已经快到梅儿家了!她在心中惊呼,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出这条路,没让小静换条路走。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蔓延全身,像蛇一般在血管里肆意游移。

小静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淑芹的异常,仍然在谈论她刚刚看过的电影。

快到了!淑芹在心中默念着,紧盯着前方。直觉告诉她不能望向梅儿家,但她已挪不开视线。

梅儿家的门紧闭着,毫无生气,只是一天无人居住便没有了任何生机。因为黑暗的缘故,院子里的能见度不高。淑芹哆哆嗦嗦地勉强望向那棵梧桐树,她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空无一人。

那棵梧桐树下,空无一人。

淑芹有些发怔地望着梧桐树,不由自主地想找出一丝一毫的黑影或麻绳。

但是仍然没有收获。

尸体,去了哪里?

“小芹?”小静疑惑地喊道。

淑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停下了脚步,正专注地望着梅儿家的院子。

“哦,没什么。赶快走吧,再不快点可赶不上电影了!”淑芹故作镇定地转过头,催促着小静,小跑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脚步慢。”小静不满地嘟囔着,追上了淑芹。

夜色浓重,视觉模糊,听觉却异常灵敏。但此刻,耳中灌得只有夏虫鸣叫的声音,听不清任何其他声音。

淑芹不停地和小静谈论着电影,但脑子中却又被问题塞得满满的。

再大的雨也不可能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现场处理得太干净了,一定是人为。村里认识梅儿家的人那么少,谁又会去默默地处理那些痕迹?

难不成是继华哥?淑芹立即对这个想法表示极度否定。继华哥第一时间就把自己送到了他家,怎么可能会碰那些东西。但几乎又在同一时刻,她再次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怀疑。第一时间?她怎么能确定自己在第一时间被继华哥送到他的家中?而且自己昏迷了快一天,她怎么能确定继华哥并没有出门?还有,继华哥如果不去处理现场,那么村里到现在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一连串的反问将淑芹也给问懵了,她最终决定还是明天再去问继华哥。

不过没过多久,她又为刚才想法中的一个事实开始迷惑了。

梅儿家为什么没有常来往的亲戚朋友?

淑芹当即便决定问问消息灵通的小静。

“小静,”小静的话被打断,明显有点不满,但淑芹没有在意,“你知不知道村里有个叫梅儿的女孩,单亲家庭,只有一个父亲?”

“不知道。接着说……”小静草草回答道,再次接上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淑芹的心里又开始犯嘀咕。当年梅儿的父亲闹这么厉害,难道就没有一点小道消息?再说梅儿家有一幅如此名贵的画卷,为何从没有听说过?又一大团疑问在淑芹的脑子里打转。

注意到脚下的路渐渐有所改变,才发现已经快到邻村了。她急忙遏止住脑子中混乱的思绪,好不容易才将心思全部转移到将要看的电影上。

“快点儿,电影好像已经放一半了,反正我们都看过,就当凑个热闹吧。”小静拉着刚刚才回过心思的淑芹大步跑了起来。

远远望去,已经可以隐约看到远处的光亮了,嘈杂的声音早就能听到了,只不过淑芹刚才太过专注于思考,没听到罢了。

小静拉着淑芹跑到了放电影的小广场,广场上人山人海,根本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没有占位子。”淑芹皱了皱眉,望着幕布前高高一排人群。

“这部电影反正都看过了,我们就去幕后看吧。那儿会有很多点心!”小静两眼放光地建议道,拉着淑芹走向电影幕后。

幕布上彩色的画面不断闪烁着,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看来正在放映的是一部红色电影吧,可能又是关于烈传的。淑芹瞅着幕布,实在无法理解红片到底哪一点吸引人。

走到幕后,果然人少了许多,只有一小群孩子坐在幕布前,吃着零食,嬉笑打闹着。

“给。”小静拉来两个板凳,又从旁边的桌上端了一盘零食,递给淑芹。

“那么有经验。”淑芹望着得意洋洋的小静,不禁觉得有点好笑。她接过零食,坐在板凳上,有点无趣地望着幕布。

因为幕后的人物和字幕都是反的缘故,所以她对电影情节有些似懂非懂,只得心不在焉地嚼着瓜子。身边的小静看得津津有味,她也喜欢纪实片或战争片,可能这部电影的台词她都背下来了吧。淑芹无奈地摇了摇头,要知道,淑芹最喜欢的神话类型的电影偏偏很少放映,所以她平时来看电影只是凑热闹罢了。

淑芹盯着亮堂的幕布,又有些昏昏欲睡,她用手撑着脑袋,对这两天的嗜睡习惯感到极度讶异。

幕布上的画面跳跃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听不到电影的声音。

突然,小静拍了她一巴掌,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手说道:“走了!”

淑芹连忙回过神,赶紧站起,跟着小静返回到幕布前。这时,幕布已经黑了,一团浓密的黑暗笼罩住了整个广场。淑芹感到有点不自觉的恐慌,她紧跟上前面这个瘦小的人影。

前面的人应该就是小静没错。淑芹暗自思忖着,要是被小静知道自己这么没出息,一定会被嘲讽。于是她便一声不吭地跟在前面人的身后。

但令淑芹疑惑的是,平日里小静话匣子根本闭不上,怎么这时这么安静?她不敢承认前方的人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于是便硬着头皮垂下脑袋,希望小静能在前方喊一声。

良久,人群的嘈杂声已经消失殆尽,淑芹前方的人却一直没有开口。无奈之下,淑芹只得再次抬起头。

刚抬头,她顿感头皮一阵发麻,因为前方的人根本不是小静。这是一个年轻的长发女子,步伐轻快,身材高挑,从背后看轮廓非常漂亮,简直叫人挪不开视线。

淑芹疑惑地打量着这个女子,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步竟无法停下来,目光也像被牢牢吸住一般紧盯住女人的后脑勺。

这一切都有些熟悉。

突然,淑芹的心脏停了一拍。

这个女人,好像自己梦中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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