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看着程翊，突然就想哭。他其实也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年长的孩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姑姑，你知道叶小曼的身世么？”
程翊摆着饭菜，有些奇怪程朗怎么突然说这些。“怎么了，她身世还不简单啊？”
“她叶小曼，她妈妈是沈纬，沈纬是沈军灏的女儿。亲女儿，她就是红三代啊！”程朗有些情绪波动，这样一个噩耗对他是绝对的打击。
“啪嗒”程翊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程朗只知道她是沈纬的女儿。却不知道沈纬当年闹得有多凶。
“她，她就是沈纬的女儿。我说看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很眼熟，却不曾往那方面想过。”程翊有些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甚至忘记了捡起掉了的筷子。
“我只知道他是沈司令的外孙女，唯一的。”程朗默默的坐在那里，他脑子里乱乱的。
“你还要和她继续走下去么？”程翊清醒过来，只问了程朗这么一句话。
“我不知道。”程朗真的心里摇摆不定，他想不明白。他真的不想想了。
“你好好想想吧。”程翊说完，就走出去了。她已经被这些震惊的消息打击的心里憔悴了。当初因为沈纬私自定下终身大事，放着前途可观的高级军官不要。非要跟着一个乡下穷小子离开。
程翊自幼就崇拜沈纬，可是她自己却没有勇气。假如她有一点点沈纬的勇气，也不至于放走了那个他。
下午，叶小曼醒来。简单的洗了脸，就抱着讲义去上课了。她依然觉得有些头晕，下午教室里闷热的气息憋得她有些呼吸不畅。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吐。
“下面，我们开始讲第六章，心理犯罪学。”刚说完这句话，叶小曼拿着课本的手就失去了力量。接下来她就不醒人事了。
叶帅率先跑过去抱起叶小曼就往外跑，跟着那些学员们全都跟出去了。那天是这个学院建校以来最疯狂的一次逃课行动。
叶小曼被送进医院时，是程翊跟着去的。程朗听说了她晕倒，第一时间跑到医务室。抱起她就离开。也不管叶帅用杀人的目光看着他。
“她必须去医院接受治疗。”程朗挥开叶帅阻拦的胳膊，即使他抱着叶小曼。力气也丝毫不减弱。
程朗把叶小曼送到医院就打电话让程翊过来陪她，他却在病房外面。看着叶小曼那张酷似沈画的脸。他真想抽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仔细侦察过。
医生拿着病例走进病房，看到程翊在。“你是病人家属么？”
程翊往门口看了看，程朗没有进来。只好说，是。
医生反复看了几眼，好似不相信一样。“病人怀孕了，严重缺少营养。她现在需要大量补充营养才能保证胎儿的正常发育。”
程翊脑袋‘轰’就炸了。怀孕！
程翊不敢想下去了，这孩子是谁的？会是程朗的么？她还没有结婚，她还小？她竟然怀孕了？
“听到了么？这瓶营养液输完，叫护士再加一瓶。她需要好好调理。”医生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嗯，谢谢医生。”程翊站起来看着医生离开，她走出去。四处寻找程朗，这件事她需要听听程朗的意思。
程朗在医院花坛里坐着，看着那些穿着病号服却依然乐观的病人。程翊走过来，拍了拍程朗的肩膀。
“她没什么大事，放心吧。”程翊思付着怎么开口问比较好。
程朗没说话，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对了，你知道叶小曼有男朋友么？”程翊这样浅层次深入，相信程朗应该会招出来。
“怎么了？”程朗奇怪的扭头看着程翊，虽然他没有回答，可是他也没有否认。
程翊想了想，开口说道。“现在的男孩子啊，都太不负责了，女朋友都怀孕了，也不来看看她。对了，你要是知道她男朋友的联系方式，最好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叶小曼怀孕了。”
“什么！”程朗激动的站起来，站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程翊。却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复有慢慢坐下来。紧闭着嘴，一句话都不说。
“你说现在的女孩子也真是的，谁不谁就把自己交付出去了。你说这男孩子万一不承认，或者不想要。她还得流产，唉，真是命苦。她还那么小……”程翊话里有话的说给程朗听，只要他沉得住气，她就一直说。直说到他承认或者透漏点消息出来。
“姑姑，我去个厕所。”程朗站起来，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现在，他好像立刻看到叶小曼。
程翊看着程朗跑似的往病房赶，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接着她心里又搁了一块石头，这孩子到底要还是不要呢？
程朗推开病房门进去，叶小曼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他轻轻的走过去，坐在床边。握着叶小曼有些冰凉的手。
“小曼……我该怎么办啊？你告诉我。”程朗眼角流下一滴泪，正好滴在叶小曼大拇指上。
叶小曼睡梦中听到有凉凉的水滴滴在手指上，她缓慢的睁开眼。程朗一直注视着她，看得她有些发毛。
“怎么了？”
程朗只是握着叶小曼的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只是看着她。
叶小曼突然就笑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长花了啊，你这么看我。”
程朗在叶小曼眼底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此刻叶小曼眼底清澈的犹如孩子一般。程朗被这眸子吸引了。他就那样专注的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件珍宝一样。
“好看。”
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的评价过叶小曼，而程朗不加修饰的直白。让叶小曼的脸蛋噌一下就红了。“贫嘴。”
“我说真的呢，怎么贫嘴了。就是好看。”程朗忍不住凑上去，想要亲叶小曼。却被叶小曼躲开了。
“被人看到了！”
程朗还是摁着亲了一个，“怕什么，又不是没亲过。再说了，这是新社会，又不是旧社会。怎么了？”
叶小曼白了他一眼，小声的嘟囔着。“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流氓？”
“我怎么算流氓，流氓的样子你见过吗？”程朗摸着叶小曼的肚子，想不到他这么年轻就有了孩子。
叶小曼拍掉程朗的手，平了平衣服。“讨厌，摸我肚子干嘛？”
程朗看着叶小曼有些害羞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想着还是告诉她吧，省的她一直不知道。
“曼曼，……”
“嗯，怎么了？”
“你怀孕了。”
叶小曼被这句话彻底惊吓到了，她坐在那里。一脸的震惊，她想不到。死活都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她身上。“不可能！”
叶小曼推开程朗，远离了病床。她有些站不稳，颤抖着退到了墙角。扶着墙，抬手按着心口。
程朗抓了抓自己本就板寸的头发，他自己第一时间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叶小曼，他站起来走过去。
“别过来！别靠近我！”叶小曼仿佛害怕程朗，她大叫着。拒绝程朗的靠近，好像他的靠近就让她浑身颤栗一样。
“好，好，我不过去。你别激动，这样对胎儿不好。”程朗站在那里，一步都走不动了。叶小曼过激的情绪反而让他平静了许多。
叶小曼听到程朗最后一句话，彻底凌乱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这也没有在她的计划之内，她不能要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要！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孩子。他来的不是时候。”叶小曼平复了许久，有些虚空的悠悠吐出这句话。
程朗发现叶小曼眼神空洞，她双目没有焦点的看着虚空里。慢慢的抱着自己的肩膀蹲在地上，流出两行清泪。
程朗走过去，蹲在叶小曼身边。覆上她的脸蛋，“曼曼，我可以负责的。”
“不，我不要。我不要他。”叶小曼没有吵，没有闹。她甚至没有悲痛，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排斥着这个事实。
程朗拉过叶小曼有些发凉的身体，这次他稳稳的抱着她。只是这一刻，他想开了好多。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家庭，什么背影，通通都是屁！只要她好，只要她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好，不要。咱不要他。”程朗抱起叶小曼，转身走向床边。叶小曼窝在程朗怀里，头靠在他肩膀上，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
叶小曼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可是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想这一刻永远的停伫，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用管。
程朗就那样陪着她，一直做到夕阳西下。可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她要回去上课，他要回去待命。
旁晚时，程翊开着车来接他们。程朗扶着叶小曼走下楼，程朗有坚持要抱她下楼。被叶小曼坚决的否定了，影响太不好了。
“晚上我开了小灶，炖了鸡汤。待会小曼回去多喝点，医生说你身体虚，得多补补。”程翊看着后视镜里叶小曼虚弱的样子，有些不放心。
叶小曼没说话，程朗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姑姑，做点清淡的吧。”
“嗯，行。”
车子低调的驶出医院，叶小曼靠在程朗肩膀上睡着了。直到下车才被程朗叫醒。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叶帅靠在门框上，看到叶小曼的身影就冲了过来。
“姐！怎么样了？”
叶小曼闻到叶帅身上的烟味，忍不住掩住口鼻。有些反胃，程朗挡住了叶帅靠近的身体，护着叶小曼。
“你抽烟了？不知道学院禁止学员抽烟么？”程朗严肃的对叶帅说。
“我他妈就抽了，怎么了？有种你他妈开除我？”叶帅看到叶小曼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脾气就上来了。他操着比程朗高一倍的分贝开骂。
程朗抬脚就踹了过去，这辈子还真没几个人敢跟他这么吼的。叶帅真是开了先河，第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