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午夜十二点二十五分左右,会有一趟列车驶过。这个时候我一定会醒来,然后才真正的睡去—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一般十点睡觉,但火车驶过之前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我一直有意无意的期待着。只有把那趟火车送走之后,我才睡得踏实。
这情形就像是那个众人皆知的小品,火车成了悬在我头顶的靴子。
说不清我的“小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住在这里已经好多年了,离城市边缘的那条铁路不是太近,也不是太远。白天市里声嘈杂,火车的轰轰声并不清晰,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它才像退潮后的礁石一样,凸现出来。
一声长鸣后,火车轰轰驶过,声音并不刺耳,但听得清晰,而且,还能感觉到从地板传来的轻微的震动。
既然是火车,晚点也应该是很正常的事,这天晚上它就晚点了。
我在该醒来的时候醒来了,但它没有如期而至。我等到十二点五十分,四周依然一片寂静。
我一时兴起,干脆不睡了,下床轻手轻脚来到客厅打电话。
我先拨了114,居然还有接线生,我问到火车站的查询电话,拨过去,只响了一下就通了。这个时候还有人值班,接电话还那么及时,这让我有点吃惊。
“你好,请讲。”
传来一个女声,声音清亮却有点生硬。我不知道是录音还是人工服务。
“哦……请问,”我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午夜十二点二十五分左右经过本市的列车是驶向什么方向?”
我对这样的询问并不报希望,因为,一般别人都是问某某次车还有票吗?或者某某次车的发车时间是多少,到达某站的时间是多少?我这样的询问显得有些弱智。
可是,人家不觉得弱智,人家认认真真地回答道:“这趟列车开往白lu方向。”
“白lu“-----“白鹭”或者“白露”?这是什么地方?闻所未闻哦。
我愣了愣,还想问问清楚,线断了,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我浑身一激灵,这声音今晚听来格外震耳,而且,爸爸妈妈的卧室里好像有什么动静,我赶紧溜回床上,躺好。
火车过去了,我还是睡不着,我总想着“白鹭”,还有“白露”。
第二天早上,妈妈叫了我两次,我才起来,吃早点的时候却忍不住打呵欠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