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浩天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自嘲式的笑了笑——这里依然是一个山洞,同样的黑暗。
他扯下蒙在头上的眼罩,当初他还怕外面的强光灼伤他的眼睛,但现在他却宁可让外面的强光灼伤他的眼睛。虽说如此,但他的眼睛还是贪婪地看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这个山洞并不大,只有两三间房子大小。但它的四周全是书架,上面放着密密麻麻的玉简。中间还有一个书桌,上面有一个玉盒,不知里面是什么。
这个布局很让江浩天纳闷,四周都是书架,这个山洞主人是从哪进出,总不成和他一样,从传送阵中进去?
江浩天翻了翻书架上的玉简,却又无奈地放下。他的修为太低了,神识还不足以阅读玉简中的内容。
他将注意力放到了书桌上的玉盒中。
玉盒中的东西很简单。一粒金色药丸,一块玉简,还有一张世俗用的纸,上面竟还用墨汁写几个字:“欲出此洞,先服此丸”。没有署名,没有解释,只有这八个简单的字。
江浩天在山洞中翻了半天,再也没找到更有用的信息。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在走一条别人给他安排好的路。可现在,他不得不走,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江浩天很快服下了这粒药丸,然后在天眩地转中倒了下去。
江浩天不知这是梦境,还是轮回,他在恍恍惚惚中变成了一个婴儿,有着慈祥的双亲,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孟天纪。他忘记了从前,忘记了他是江浩天,只记得他是孟天纪。
孟天纪和江浩天小时候一样,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一副可爱的小脸,也同样保存着对修真的渴望。
这一年,孟天纪四岁。
小天纪身穿小花袄,独自一人在他家开的酒馆门口骑木马玩,却遇到一位老者。
“小家伙,可以给爷爷点酒喝吗?爷爷实在没钱呀!”一位气度非凡却又衣服褴褛的长须老者坐在门口,偷偷地对正在酒馆门口跑着玩的小天纪说道。
此时,天色刚亮,酒馆内没有一位客人,酒馆外行人稀少。
小天纪听到老者说话,想了想,就向柜台跑出,还一会,就抱着一个大葫芦走过来,奶声奶气地对老者说:“老爷爷,你喝。满葫芦,我抱不动,你先喝。不够,我还去抱。”
老者慈爱地摸了摸小天纪的头说:“你偷酒给我喝,不怕你父母打你吗?”
“我父母知道我帮助别人,还不得夸我吗?怎么会打我呢?”小天纪睁大了眼睛,反问道。
“噢,对,对,真是个好孩子。”老者连连点头,很是高兴。
“别人越喝酒,脸越红,你怎么越来越白呀?”小天纪蹲在老者面前,看着老者喝酒,问道。
“爷爷啊,这是老啦,血脉不旺造成的。咦,小家伙,你知道血脉不旺怎么回事吗?”
小天纪啃着手指头,想了想,说道:“血脉不旺是不是缺血啊?”
“对,血脉不旺就是缺血。喂,小家伙,你这是干什么呀?”
小天纪左手抱右手,右手白生生的食指上有一个鲜明的牙痕,一滴鲜红的血从里面渗出,“老爷爷,你喝了它是不是就会好了啊?”
小天纪虽然痛得眼里噙着泪,但他还是将食指伸到老者跟前。
老者慌忙将手中的酒葫芦放到一边,用手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小天纪感觉手指一凉,手指上的伤口奇迹般地消失了,那滴血也不见了。
老者抬头望了望天空,大声喊了一句:“鬼老天,你玩我,我就是想收他,也不能这样收啊!我刚结清因果,又让我欠下血债。你这不是玩我吗?”
他低下头,看了看被他刚才咒骂吓呆的小天纪,讪笑道:“小家伙,又不是说你,你怕什么。对了,你说什么名字呀?”
“我叫孟天纪。”小天纪奶声奶气地说道。
“天纪,天纪,天机,真是个好名字。”老者喃喃道。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小天纪。
从此以后,此老者自荐,成了小天纪的老师。这是孟天纪修真的开始。
这位老者确实非凡,传给小天纪的知识更是天下少有。就是江浩天自己,也是闻所未闻。
整整十年,这位自称是天心老人的老者在小天纪身上花费了整整十年功夫。这时的小天纪已不是小天纪,而是孟天纪了。孟天纪确实没让天心老人失望。
这一天,孟天纪像往常一样来到老师屋内,请教老师问题,发现天心老人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张纸:“不错,你是个天才,但我教过无数天才,他们都相继殒落了,他们无法走得更远,不是因为他们受到的教育不好,不是因为他们不努力,更不是因为他们性格有缺陷。你和他们比起来并不特殊,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走得更远。但要记住,殒落并不可怕,因为没有永不殒落的修真,没有永不消亡的宗门。从来没有。可怕的是惧怕殒落本身。有此心魔,修为寸步难进。好自为之吧!”
这一年,孟天纪十六岁。修为达到炼气期五级,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根据天心老人以前教育的指导,孟天纪开始了他的游历。
他走过了无数的地方,遇到了各色各样的人,经历过无数千奇百怪的事情,见过各式各样的法宝。他的修为在炼气后期达到瓶颈。
天心老人曾对他说过,这种跨阶的瓶颈也许很好突破,也许一生都无法突破,这需要机缘。
“也许,是该入某一宗门了时候了。”孟天纪心里想。
宗门招收门人并不是每年都有。有时十年八年轮不到一次,有时一年会招收两三次。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终于,孟天纪在一个坊市中听说云海宗要招收门人弟子。
云海宗,一个孟天纪没听说过的宗门。但他还是怀是某种希望找到了宗门所有地——云海山。
云海山如它的名字一样,神秘莫测。孟天纪在山下发出了很多传音符,也不见山内的回音。就在他怀疑此事的真伪,刚想离开的时候,又一个人来到此地。
胖虎,修为在炼气三级到四级之间,人如其名,体形硕大。孟天纪身材修长,在平常人中属于高个头的人了,可这个胖虎比孟天纪能高出两头半。胖虎并不暴虐,相反,性格倒有些憨厚。典型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但这并不妨碍孟天纪对他的判断,此人是实诚之人。
孟天纪便上前答话:“道友也是来此拜山的吧?我来此也有十多日了,可山中始终于音讯,兄台可知原因。”
胖虎憨厚一笑,瓮声瓮气地说:“我叫胖虎,不叫道友。我听他们说只有到十五月圆之夜,山内才会有人来此接应。”
孟天纪心中一算,明天就是十五了,倒也不急。
心中无事,就和胖虎闲聊开来。
孟天纪和胖虎甚是投缘,胖虎也是实心肠,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的过去说得明明白白。
胖虎家也算是修真世家,不过却是破败的世家。胖虎的父母修为并不高,他们全家三口在不久前遭受仇家的追杀,父母为掩护胖虎而陨落。胖虎人有点憨,没了父母照顾,他整日受人欺负。现在胖虎希望能找一个宗门来安身立命。
孟天纪看着比自己整整大一圈的胖虎像小孩子一样哭得如同泪人似的,也感到心酸,真是一个可怜人哪!
孟天纪拍了拍胖虎的肩膀,说道:“咱们不说以前的事了,说说以后吧!如果你入了云海宗,有什么打算?”
胖虎抹了抹眼泪,说道:“我要好好修炼,为父母报仇。”
两人正说着,又有人来了。于是,两个都不再说话。
第二天,陆陆续续来了上百位修士,全都是来此拜山的,以希望有幸成为云海宗的门人。
月亮渐渐升起,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云海山上。
终于,云海宗终于来人了。十位道人一字排开,从山谷内相继走来。
“各位道友一向可好,感谢各位的到来,可敝宗宗主有法旨,本宗只收有缘人,这可能会让许多道友失望。”说话的这位道人留着一小缕山羊胡子,满脸的皱纹如同松树皮一般,脸上虽含着笑意,但眼神却极为犀利,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此道人拿出一面闪闪发光的小镜子,一道绿气从镜面一闪而出,在众人面前不断盘旋。一化二,二化三……最终,化做五道绿气落在五位人的头上。
“凡头上落有绿气的道友可入我云海宗。给刚才五位道友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之后,就随我入山,以后就是我云海宗的人了。”此道人说话有些张扬,但他的修为比众人都高,众人也不再说什么。
孟天纪看到其中一道绿气落在胖虎头上,惊喜道:“胖虎,你入选了。”
孟天纪虽有些失望,但还是由衷地为这位憨兄弟高兴。
胖虎晃了晃大脑袋,也看到了那道绿气,乐得合不住嘴,拉住孟天纪的手,一个劲地说:“大哥,我入云海宗了,我入云海宗了。”
孟天纪拍了拍胖虎的手,低声说道:“你入宗以后,好好修炼,将来替伯父伯母报仇。”
胖虎摇了摇粗如水桶的胳膊,瓮声瓮气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父母失望的。大哥,将来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就过去了。那一行道人将绿气环绕的五位修士接走。
孟天纪望着胖虎的背影,并不感到完全失望,也有淡淡的欣慰,这位兄弟该不会再受欺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