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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

这是一栋小高层的住宅楼,陆子默的房子在六楼,看到餐桌上有他留下的麦片粥和钥匙,我决定一会儿去买点儿菜,他家里实在没多少人可以吃的粮食,昨天来的时候电梯坏了,我们是爬上来的,所以我边锁门边回想楼梯间在哪个方向,一个长得跟正在热播的韩剧中男主柳时元很像的小伙子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我锁门的动作后一下子面向我紧紧贴在墙上,小眼睛瞪得尽可能地大眨都不眨地看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好象是闯进银行的持枪抢劫犯什么的,我无辜地看了他一会儿,迟疑地冲他点点头,他没有反应,我颇艰难地试着冲他笑了一下,他终于回过神来,满脸狐疑地边上下打量我边用钥匙在门缝里乱捅一气,就是插不进锁洞,我被他看得如芒刺在背,电梯已经下去了,正想要不想去找楼梯间呢,山寨版柳时元忽然又走回来,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彭飞,彭德怀的彭,飞翔的飞,住在你们隔壁,有空儿来玩啊”,看着他热情洋溢的脸,我不受控制地抓紧手里的钥匙,电梯“叮”的一声,终于开了。

据说是学习国外先进经营模式的X座商场人烟稀少,如花似玉的服务员们规规矩矩地站各个角落里不时瞄一眼形只影单的我,卖内衣的两个小姑娘正低声聊天。

“我敢肯定他没结婚,昨天晚上他买的全是床上用品,要是结了婚还用得着自己来买这个?XXX的李姐来回取了几趟货,全是高档品,哼,我刚拖的地,踩的全是脚印子”

“你说人家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呢?哎,你说他下次来会买什么呢?嗯……,男装!你说我呆会儿去跟组长说把我调到男装部行不行?”

“哪个组长?”

“还有哪个组长?”

“咱们怕是要换组长了,刚才收银台许姐说咱们组长自己都要申请去男装部了”

“她?……”

事实证明,这个小姑娘有远见啊。

中午陆子默说要回来吃饭,我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做出两菜一汤,还蒸了个米饭,刚端上桌,就听到门响,我跑到门口,想学家政服务人员的样子跟他说“您辛苦了!”,台词还没出口,他就笑得一脸阳光地说“真香!”

受到鼓励,于是我自己吃着也特别香,吃完了就觉得很饱,饱了就不想动,洗完碗后陆子默已经换好鞋站在门口,我再次学家政人员小跑过去,鞠躬四十五度,说:“您一路走好!”,他拇指和中指圈成一个圆,然后瞬间绷直,弹在我脑门儿上,说:“换鞋,陪我去买衣服”

生命在于运动,运动有助于保持身材,逛街不但可以消耗热量,而且可以看到消耗热量的重要性及必要性。不知内衣部那个组长的调动到男装部的愿意实现了没有。

因为吃得很饱,不愿意坐在车里,所以我们走着去,

初夏的太阳晒得人想睡觉,小区路边的鸢尾花已经开到尾声,经过门口的时候,保安突然立正,对着我们敬了个礼,把我吓了一跳,我心说,势利眼儿。

尽管是周末,中午的X座商场依然门可罗雀,但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精神抖擞,无论陆子默走到哪儿,迎接他的都是在标准笑容里又掺了阿斯巴甜的笑容,此起彼伏的“欢您光临”在偌大的卖场里回荡,我尽管极其低调地跟在他身后,还是沾光收获白眼无数。

帮陆子默挑衣服实在是一件很养眼的事,因为他无论穿什么都很有味道,或是沉静,或是典雅,或是时尚,唔,还有一点点低调的所谓性感。

在他换衣服的间隙,旁边用手机偷拍的几个小姑娘互相交流摄影作品,我也装作发短信的样子拍了几张,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卖给苏晓月。

占了地利的优势,我这几张拍得很好,无论是角度、光线还是人物表情都恰到好处,遗憾的是我的老手机分辨率太低,恐怕不能放得太大,我边看边思索回去拍几张居家版陆子默的可行性,小姑娘们的议论声嘎然停止,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拍得不错啊”

我背后一紧,连忙嘿嘿干笑着说:“一般,一般,主要是麻豆素质好”

麻豆好象领了我的情,拿出他自己的手机,目光越过帮他拿衣服的小姑娘看向离我们比较近的另一个小姑娘,向她招招手,小姑娘抬头挺胸向我们走过来,他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照张相?”

我张大的嘴一时间忘了合上。

他站在脸红耳赤的小姑娘身后低声教她怎么拍,周围是一群不愤的小姑娘,我上牙咬着下唇坐在商场的红沙发上。

几分钟后,目光迷离的小姑娘终于表示明白了,他走到我坐的沙发后面,双手扶着沙发背,弯下腰,凑到我的耳边问我:“你们都是怎么说的?田七还是茄子”

我被他的气息搅得思维混乱,想了半天,僵直着脖子说:“我喜欢茄子”

他抬头对小姑娘做了个OK的手势,后者于是喊“一、二、三”,我没有喊出来,只有他一个人说“茄子”,所以,又来了一张。

我想他这是修理我呢,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照片给我看一眼的意思,把手机往衣兜里一装就去付帐了,我坐在一群绝对算不上友好的小姑娘中间,暗下决心呆会儿就打的回家,而且以后不要来这里买东西,不然买回家的一准都是有毛病还不能退换的。

陆子默很娇气,因为他穿衣服不能带着衣领后面的标签,说会很痒。

我们一共买了两件衬衣三件T恤,我已经拆了三件,到拆第四件的时候,有些困了,低头低得脖子也有点酸,结果,一眨眼,手上的刀片就把T恤划了个小口子,我马上清醒了,这要是衬衣还好办,可T恤是针织的,手一哆嗦,小口子立即变成一个指尖那么大的窟隆,从地上找出这件衣服的吊牌,只看清了标志价格的四位数打头的是三,我差点儿没叫出声来,敢情他半个小时买衣服就花了我近一年的工资。

他还帮我倒了杯水端过来,我想我真不是干家政的料,要是苏晓月在就好了,于是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看,说:“我知道有个织补的阿姨手艺很好,织完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真的,我拆完这件马上就去”,他坐在我身边,接过衣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端详我,端详完了笑出声来,说:“睡一会儿吧,下午咱们一起去”,我说“不用了不用了怎么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呢,我自己去就行了”,他说他下午有空。

午睡前,我先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起来,把行李箱准备好。

刚睡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苏晓月用刚能听见的声音说:“亲爱的配合好啊”,然后,声音突然升高“小白啊,是我啊苏晓月,什么?你明天一早坐车,下午就到了,啊?好吧好吧,我帮你跟姥姥说好了,路上小心!”,我猛一下反应过来,说“苏晓月你给我闭嘴!”,电话已经挂了,我看了看时间,快三点了。

早知道这样,昨天就应该坚持回去的,我发短信威胁苏晓月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就不给她看陆子默的居家照。

她回复我说她不敢保证,除非我有他的X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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