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有买么？”徐焰也过来查看情况，“他怎么说？”
“他嫌小姐卖得太贵。”妒霜气哼哼地替秦晓晓抱不平，“三钱？三钱他能买了什么？这里又是鸡蛋又是油过的面食，怎么不值三文钱？！我看他就是拿小姐找乐儿来的！”
“妒霜。”秦晓晓示意妒霜住口，反过来劝她，“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犯不着为着这种人自己怄气，气坏了自己得不偿失。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记住了，还有凌寒，以后甭管遇上什么样的客人，只要要求不是特别的过火，都要忍，啊。”
“是。”两个丫鬟撅着嘴答应着。秦晓晓点点头，胳膊环着赵明佺的胳膊，在广袖的遮掩下掐着赵明佺胳膊上的肉撒气。赵明佺算是遭了池鱼之殃，但秦晓晓刚刚面色平静嘱咐过俩丫鬟，自己要给她们一个小姐很是淡然的假象，面上还挂着温和的微笑，心里却疼得呲牙咧嘴。
“娘子。”觉得秦晓晓差不多撒够了气，轻轻开口，“疼……。”
“啊？啊！”秦晓晓惊觉自己下手太重，惊呼着赶忙松了手，掀起赵明佺的衣袖看。那一片都红红的，估计一会儿就会变紫。秦晓晓山眉紧蹙，之间轻轻拂过那一大片红肿，嗔怪道：“疼你不早些叫我。我气不过了，什么都顾不上，只管撒气。这都肿了，回来肯定会紫的。”
“没关系，老在地里面干活儿，磕磕碰碰都习惯了。”赵明佺不动声色地放下袖子，握住秦晓晓的手，“娘子还是关心生意要紧。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到镇上去卖。”
“镇子好远。”秦晓晓嘟着嘴，“还是家门口儿的好。”
“这不结了？”赵明佺笑着抚摸着秦晓晓的手，“娘子只管安心在这里摆着摊子，这不才是第一天？俗话说的很好啊，‘万事开头难’，这才多一会儿，娘子可千万不要灰心。”
“嗯。”秦晓晓点点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摊套煎饼果子去垫垫。”
“辛苦娘子了。”赵明佺点点头，松开了手里握着的一双小手。秦晓晓走到炉子前，再次三下五除二弄了一套出来，用刚刚裁好的油纸包了，送到正在跟徐焰闲聊的赵明佺手里。赵明佺接了油纸包，咬了两口，忽然道：“娘子不如继续用上次狗不理百岁时的那种方法。”
“什么方法？”秦晓晓一下子没有明白赵明佺的意思，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就是弄出来小份儿的发啊。”赵明佺又吃了一口，咽下去才继续说，“他们吃过了，知道了好不好吃，自然会来买。口碑比口舌重要，不是么？”
试吃？这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秦晓晓茅塞顿开，跳过去搂着赵明佺的脖子旁若无人地在他脸上使劲请了一大口，笑眯眯地跑回炉子跟前开始大批量地摊起了煎饼果子。
“你们平时都是这个样子？”徐焰面上的惊讶过了好久都没有褪去。看着赵明佺吃完了手里的那套煎饼果子他才开口，“嫂子她……真的是梁府的那位孙小姐？”
“那还有错？”赵明佺表情严肃，“不是她还能是谁？”此秦晓晓非彼秦晓晓的事，不能叫第三个人知道。大不了把所有的由头都扯到怀孕生孩子这件事儿上，否则后果严重到赵明佺想都不敢想。
徐焰摇摇头：“当真不是小弟认识的那个温婉娇怯的秦姑娘。嫂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赵明佺也不接话，只是扬着嘴角远远地看秦晓晓拉着两个丫鬟忙上忙下，拿着什么在摊好的煎饼果子上比比划划，两个丫鬟看了又看，摇摇头；秦晓晓一跺脚，又换了个位置继续比比划划，再抬起头，见两个丫鬟有些疑虑地点点头，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你不觉得她这个样子，比从前好很多？”赵明佺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的秦晓晓，向徐焰若有所思道。
“不觉得。”徐焰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还是那时候好，一颦一笑都是温柔的样子。”
“你终究还不是过日子的人。”赵明佺叹了口气，“等你成了亲，你自然知道。不过你家应该会有好多丫鬟伺候着吧，那便没什么关系了。”
“等一下！赵兄你在说什么！”徐焰像个小姑娘似的红了脸，大声反驳起了赵明佺。赵明佺再次不接话，只盯着远处那一抹忙碌的身影微笑。
“凌寒，那些都照着我说的包好了么妒霜，怎么还没切完？快点儿快点儿！”秦晓晓催促着忙得满头大汗的两个丫鬟，自己手上也忙得不亦乐乎，“太慢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小姐。”两个丫鬟答应着，手上更是加快了动作。
不一会儿，三个人就弄出来小山似的一大堆试吃品。秦晓晓满意地看着三个人的成果，一手一个拉过妒霜和凌寒：“刚刚还不是最重要的，现在真正考验你们的时候才刚刚到来！”
两个丫鬟听着前半句刚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后半句就叫她们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妒霜的嘴动得比脑子快，一句问话就这么从舌头尖上跑出来：“小姐，又要做什么啊？”
凌寒隔了秦晓晓要去堵妒霜的嘴，结果失败了，一脸的抱歉。正欲向秦晓晓解释，结果女主角却不以为意，反而眯着眼睛盯着眼前的试吃品们一脸杀意。凌寒一下子觉得，如果煎饼果子们有生命，它们一定会在自家小姐的面前五体投地然后自己去把自己卖出去。
“你们两个，集中精力！”秦晓晓拍拍手，招呼两个丫鬟凑到那一大堆迷你煎饼果子跟前，指着它们道，“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送出去！”
“送？！”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地惊呼，“小姐你在想什么？！”
“你们没听错，就是送。”秦晓晓点点头，“你们俩一个在村口一个在地头儿，带着一些这种试吃品免费发放。”
“‘免费’是什么意思？”妒霜又问。
秦晓晓转向她，挑着眉毛道：“免费，免费就是不要钱，白送！”
“白送？！”这次是凌寒没有忍住惊呼出声，“小姐，我们今天一份儿都没有卖出去，这生意都还没有开张，怎么能赔本儿白送呢？！这样的话我们课亏大发了！”
“当然不会亏本儿的。”秦晓晓开始用自己半吊子的经商知识给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的丫鬟两只补课，“一种新商品刚刚出现的时候，没有名气，也没有人知道，所以就有了‘赔本儿赚吆喝’的理论，就是先赔一点小钱，等到东西的名气打出来之后，再把钱赚回来。等到它声名在外，食客慕名而来，这钱还不自己飞进我们腰包？”
两个丫鬟虽然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却还是点点头。虽然不懂得小姐让她们这样做的道理，但横竖只要照着小姐说的做就是了，发出去，准没错。
“还有！先别急着走嘛！”秦晓晓自己也带了一些试吃品，正准备走，忽然想起来什么，赶忙叫住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凌寒和妒霜，“我们是不是要想个广告词儿啊，既然要宣传就宣传得彻底一点。”
“但凭小姐吩咐。”两个丫鬟根本不知道秦晓晓口中的“广告词儿”是什么，便擎等着秦晓晓想出来。
秦晓晓挎着带调料用的篮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可是这个时候脑袋空空的，什么好句子也想不出来。在雍唐，她还不知道什么卖点可以抓住顾客的心。在家里的时候，纯天然纯手工，还有什么无公害非转基因都是卖点。可是雍唐不同，这里还没有工业革命，人们还都恪守着纯正的人力劳动，没有成为钢铁机器的附属品；没有基因工程，这里的水稻依旧低产是因为这里还没有袁隆平爷爷来杂交它们；没有化学肥料，是最早的化学家雏形们还在那山里的道观中炼着长生不老的仙丹……难道只能说它“新鲜”？
“罢了罢了，你们先去吧。”秦晓晓无奈地挥挥手，放走了两个丫鬟，“广告词儿什么的回来再想吧，一下子想不出来。对客人们客气点儿，记着我的话，啊。”
“是，小姐。”两个丫鬟笑着回了话，一人挎着一个篮子并肩去了。
“娘子这是要去做什么？”赵明佺远远见秦晓晓遣走了两个丫鬟，过来查看除了什么状况。
“没事没事。你什么时候开始耕地啊？”秦晓晓也摇摇头，反问起来赵明佺，“我自己一个人干不了这个活计。”
“什么活计？”赵明佺伸出手，把秦晓晓滑到脸颊上的几根碎发拢到她耳后，“其实也没什么了。今年雪下的少，土没有板结住，活儿不重，就算推到明天再做也没什么。横竖还有好几天才立春，娘子又说那池塘那块地不用垦……。”
“这样最好。”秦晓晓露出开心的笑，“摊子拜托徐焰徐公子照看一下，夫君你陪我去地里面发放试吃品吧，谁家的地有谁耕，你心里最有数儿。”
“若是说道地里面的事情，娘子找为夫就是了。”赵明佺开始得意，“为夫陪娘子去，娘子且等等，待为夫交待了徐老弟去。”
秦晓晓站在田埂上，看赵明佺跑到徐焰身边说了什么，徐焰跳着脚点了头，赵明佺这才跑回秦晓晓身边。
“我们走吧，娘子。”赵明佺接过秦晓晓挎在胳膊上的篮子。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