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胡老三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大儿子胡越,小儿子胡超。一个七岁,一个五岁。胡越身体羸弱,个子反而没有弟弟胡超长得快,所以兄弟俩看上去倒像是双胞胎,弟兄俩同行同息,同吃同睡如活宝一般。这胡超秉承了胡老三强健的体魄,深得胡老三欢心,所以胡老三也经常教给他些拳脚。而对胡越胡老三不忍心让他忍受这些练武之人的苦楚。所以让他在私塾读了几年书。
弟兄俩和睦相处,互敬互爱。弟弟知道哥哥身体弱,所以把好吃的都留给哥哥,相反胡越这个哥哥倒是显得不称职了。但是胡超从来不在乎这些,他知道一母同胞手足情深。可怜小小年纪,真是不可多得。
这一天,正是人间元宵佳节。八岁的胡越,六岁的胡超正是顽皮的年纪。兄弟俩听说今天是元宵节,吵嚷着非要父亲带他们去城里玩。胡老三拗不过兄弟俩,在叮嘱了儿子们一番后才答应带他们去城里看花灯。
进了城已是日落时分,薄暮将至了。华灯彩饰,烟花飞舞。一派繁盛的景象。楼上船上灯火通明,映得水中明晃晃一片。弟兄俩一进城早把父亲的叮嘱抛到脑后去了。东奔西跑,瞧着稀奇的玩意儿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胡老三找到这个跑了那个,急得满头大汗。在穷乡僻壤长大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更别提那些彩灯花屏,袅袅娜娜的新奇东西了。“哥,快来看啊,看那个大蜈蚣”。胡超指着那个蜈蚣大灯说。“哎呀,好大啊,比小人书上说的还要大”。胡越看着说。“嗯,让爹给咱买个吧,哎,爹呢,爹”胡超叫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哪还有胡老三的影子。兄弟俩在人群之中像泥鳅似的钻来钻去,但胡老三已与他们失散了。
寒风说来就来了,弟兄俩手挽着手在寒冷的街道上焦急而又无助的来回走着。街上的行人仿佛一下子就少了。弟兄俩饿的肚子咕咕叫,嘴唇发紫身体哆嗦着。冷风呼呼的灌进俩人单薄的衣袖里。“胡超,我冷。爹不会不要咱们了吧?”胡越颤巍巍地对胡超说。“不会的,爹会找到咱们的。”胡超安慰胡越说。街上连空气仿佛都结成了霜。弟兄俩找了个墙角,依偎在一起,在寒冷空旷的青石街道上无助的等待着不一会就冻昏过去了。
昏迷之中,胡超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乞丐从街角转了出来。这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大冷天赤着脚在冰冷的石板上丝毫没有寒意。这乞丐笑呵呵的走到兄弟俩跟前,喜不自禁。“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乞丐如获至宝。但见他从背后端出一碗热乎乎的粥,送到胡超跟前让他喝下去。胡超已经眼神迷离,眼看着要神游物外了。但当他看到胡越那青紫的嘴唇和起伏不定的胸膛的时候。他颤抖着无力的指了指胡越示意把粥给他喝。这乞丐不慌不忙,扶起胡越把热粥慢慢喂了进去。隐隐约约之中,胡越感到一股暖流从嘴到肠,贯通心肺,全身有了知觉。
“好小子,有情有义,我六指神丐没有看错你。”这乞丐对胡超赞扬着说。
忽然之间,一支短剑从天而降。这乞丐伸手抱起胡超,纵身一跃到了屋顶之上。这次胡越看清了,那乞丐在中指之上有一个多余的指头,如初生的姜芽一般鲜嫩异常。此后的事胡越就记不得了。至于屋顶之上的那场大战,胡越是在第二天早上看到那坍塌破败的房屋才想象到的。
胡老三赶来的时候胡越瑟缩在墙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看到胡老三胡越的眼泪就扑簌簌流了下来。“爹,胡超,胡超,被坏人抓走了。”胡老三强忍着悲痛抱起胡越直向东追出去二三十里地,也没见到胡超的影子。悻悻而归的胡越从此就孤单了起来。
但毕竟是小孩子,天性让他慢慢忘却了很多烦恼。胡老三夫妻俩守着这一个孩子更加溺爱了起来。说来也怪,别看这胡越平时根基弱,底子薄。却生来喜欢舞枪弄棒喜欢亲近蝎子蜈蚣,蟾蜍毒蛇。跟人打架从来不动手动脚,只是两眼外凸,口吐黑气。每到这时候,胡老三便会一巴掌把他打的眼冒金星。所以村子里的人都惧怕他,说他是个妖怪。
平静的日子毕竟是短暂的,一如痛苦的日子也是短暂的一样。十年之后,一场大瘟疫悄无声息地进了村子。得病初期上吐下泻,身上长满黑斑,继而黑斑疮破,全身流脓溃烂痛苦的死去。胡超的爹和娘也未能幸免。在弥留之际,胡老三叮嘱胡越说:“越儿,你弟弟胡超生死不明,倘若他还活着,就是这个世界上你唯一的亲人了。你务必要找到他,你们是兄弟。切记切记啊!”
胡越悲痛的安葬好胡老三夫妇。把家里值钱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对着父母的坟头连磕了三个响头,便走了。
这一路跋山涉水,生死也未可知。他登上那个走出深山的山脊,回首翘望。一片明山秀水,蜿蜒的河流绕过村前。胡越心里丝丝不舍。前些日子还生机盎然的小山村怎么就忽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呢。这与世隔绝的地带怎么会有瘟疫横行呢?带着许多疑问胡越踏上了寻找弟弟的征程。未来的路还有很远,仿佛看不到尽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一路走下去对于从来没有走出深山的胡越来说真的是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