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
自从皇后离世便一直空着,不过是天天有着宫人打扫干净。待到凌笙回来,也不过是住了五日而已。
而今供奉着皇后的排位,日日焚香,从未间断。只是厚重的窗纱之下,漏出的光影,甚是斑驳。
断断续续的打在香案前那已经初具威严的身形上,倒是显得极为沉重。
“你越来越像皇上了。”宁子娴拈香三拜,便插入了香炉之中。
闻声而动,“宁娘娘一如既往,平淡如水。”
“呵呵……”宁子娴笑了笑,“不都说细水长流吗?”
又道:“凌笙,我自认为待你已然做到了极致……”
凌笙亦是轻声笑道:“凌笙不敢忘记宁娘娘的教导与爱护之恩。”
“不敢忘记吗?”宁子娴凝视着那高台之上的牌位,“原本该去宗庙供奉的,可为了你,皇上准了在凤藻宫设位。还想怎么样?没人会跟你争什么抢什么的……”
说到此处,竟然还有些激动的意味。
凌笙不以为然,毫不怯弱的望着宁子娴:“娘娘不争不抢,四哥也不争不抢,可别人呢?”
“别人?”宁子娴问道,心绪翻飞,一直不敢想的那个名字,却是再也藏不住的,突然就冒了出来,挥之不去……
“怎么会呢?她以前都很听我的话的。”
“娘娘也说了,那是以前啊……”凌笙竟然带着一种怜悯的眼神在看着宁子娴,叫人好不舒服。
嘴角的那一抹笑意竟然好似从来不曾断过一般:“娘娘怜悯人家,人家倒是领情极了。也知道,自己在孕事之上毫无可能的时候,却是口口声声说着为了娘娘,所以对后妃下手,多感人呐……”
“凌笙,你胡说什么!”宁子娴一时间竟然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我胡说与否,娘娘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一直不提罢了……”
又道:“也是,昔日亲如一家的姐妹,一夕之间却是变成了算计自己好些年的幕后黑手,换做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相信的……”
宁子娴无话可说,沉默的闭上了眼睛,凌笙却是沉声道:“难道宁娘娘不应该还给凌笙一些东西吗?”
宁子娴藏在袖中的手已然握紧,好似要将那玉佩捏碎一般,可终究伸出了泛白的手,摊开手掌,赫然那一枚小叶紫檀的玉佩安安静静的躺在哪里,“儿大不由娘,我无话可说。希望一切如你所愿吧。”
凌笙取过玉佩,宁子娴却是转身欲走,凌笙立马叫住宁子娴:“宁娘娘!”
宁子娴还是止住了脚步,身后传来凌笙的话语:“凌云他……真的认了懿妃吗?”
宁子娴微微合上双眸,忽而,又睁开了眼睛,径直走去,打开门的一瞬,刺眼的光竟然叫宁子娴一时间有些睁不开,凌笙的声音又传了来:“宁家,总不能没落吧……”
宁子娴登时转过身来:“这一点,你真是像极了你父皇!”
“虎父无犬子,更何况是真龙天子?”
“是啊。”宁子娴只是应着,“就为着这个,我也不能懈怠不是?”
“娘娘是个明白人。温明姐姐,快回来了吧。”
“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个万事不管的闲人这等好事。”宁子娴便举步而出。
凌笙还望着门外,身后却是传来贤琰帝声音:“记住,一个女人,为母则强。偏安一隅,总是不现实的。”
“是,父皇。”
“不过你要记得,凡事先苦后甜。别忘了朕的嘱托。”
“咳咳……”
“父皇!”
凌笙连忙上前扶住了贤琰帝,贤琰帝却是笑了笑:“无妨无妨。是人总会病的。朕忘不了你的母后,可最对不起的人,却是德妃,你母后亦是一样。你应当明白朕的意思,在某种程度上,她已然是一个好母亲了。”
“父皇,儿子明白的。来日,儿子定然会好好孝顺德妃娘娘的。”
“你有这个心就好。不过现在,德妃,的确是一把好剑,可惜还不够锋利!狠得下心来,才能无所畏惧!”
“父皇的意思是?”
“还用我教你吗?”
凌笙恍然大悟,“儿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