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贵妃娘娘!”
刘芸心斩钉截铁,截断了玉婼涟的话头,唇角浮起笑意,“嫔妾也认为,有些误会还是当场澄清了比较好,免得风言风语的,扰了娘娘的耳根清净,但愿只是嫔妾猜错了。”
芷息颇不情愿,但也只能端过汤药,刘芸心屏神凝息,将银针探了进去,片刻取出,却是完好无损,并无一丝异样。
宁子娴悄悄松了口气,展一盏宽阔的蝶袖:“看来,是嫔仪多心了。”
刘芸心虽是疑惑,但并不肯让步,又验一验金丝蜜枣,依然是毫无异样,面对宁子娴讥笑的目光,刘芸心坚持道:“许是这一碗没有问题,那前几碗呢!”
染画嗤的一笑,讥讽道:“原来贵妃娘娘好心好意为贤妃娘娘着想,在嫔仪这里竟然成了驴肝肺一般,奴婢疑惑,难道嫔仪是这样的事情看得多了、知道得多了,才会如此揣测么?”
芷息也笑道:“若是前几碗也没问题,是否是贵妃娘娘这几年一直在投毒呢?嫔仪如此揣度,只会让阖宫上下不得安宁!”
玉婼涟面色阴沉,语调也加重了几分:“刘嫔仪,你自己便好好反省罢!”
刘芸心的额头已微微沁出汗来,听得贤妃训斥,右手不觉一颤,银针轻轻掠过碗沿,正待说话,却是身侧的芦儿惊叫起来:“嫔仪快看!”
刘芸心惶然回首,却见银针的表面,微微泛起一层青色。
刘芸心瞬间明白过来,不敢迟疑,拿了银针顺着碗沿一刮,那青色竟更深了几分。
“贤妃娘娘!”刘芸心且惊且喜,“您请看!”
玉婼涟不看则已,一看大骇:“怎么回事!”
“娘娘!碗里的汤药无毒!有毒的是碗沿!”刘芸心怒视宁子娴,“贵妃娘娘好狠的心思!只要贤妃娘娘饮下汤药,汤药自会裹挟了碗沿的毒!”
宁子娴毫无畏惧,面上浮起讥诮的神色:“那么,刘嫔仪认为是本宫做的了?”
“娘娘,是您提出贤妃娘娘应该服用汤药,也是您的心腹送了汤药过来,除了您,还有谁会这样做呢!”刘芸心嗤的一笑,“娘娘有誉王殿下,贵妃娘娘有凌云殿下,眼下皇上病重,娘娘自是应当早作打算!若是贤妃娘娘溘然长逝,娘娘的太后凤位岂非无可撼动?”
宁子娴勃然大怒:“你是指本宫意在帝位么!别忘了,皇上可是立了太子的。”
刘芸心并不回答,只倨傲地一笑:“人在做,天在看,娘娘无需辩驳,恐怕前些日子,宫中时疫爆发,皇上感染时疫,亦是娘娘所为!何况皇后早逝,在这后宫之中,娘娘一方独大呢?”
宁子娴转眸望去,玉婼涟却是满面狐疑,正惊疑不定地望着自己,宁子娴淡淡一笑,从容地拢一拢腕上的碧玉莲花镯子:“嫔仪如此冤枉本宫,本宫倒并不惊讶。只是嫔仪是否坦诚告诉过贤妃亦或是皇上,你的真实身份呢?”
刘芸心大惊,勉力按住胸口:“你说什么?”
宁子娴坦然一笑,正一正发鬓的金镶玉蝶翅步摇,璎珞飒飒而动,似清风穿叶而过,一字一顿道:“要知道,前罪臣康军有一幼妹,便是唤作芸心,只是这康芸心入宫后,改了姓氏,亦改了籍贯。刘,恐怕是康芸心母亲的姓氏吧?”
玉婼涟一怔,迟疑道:“那康军……”
“没错。”宁子娴伸手握起跪于身后的芷息的手,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恨色,“康军,便是昔日放人刺杀皇上的罪魁祸首!其罪被揭露之后,康氏一族颓败殆尽,康芸心深以为恨,遂入宫报复。”
宁子娴冷冷扫过刘芸心微微发白的面色,沉声道,“不仅陷害本宫,更勾结他人,行刺皇帝!”
似惊雷在耳边炸响,玉婼涟悚然一惊,似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宁子娴锐利地扫了刘芸心一眼:“敏龄死前说过一句话,贤妃许是没有听清,她说的是,‘贱人,我不该信了你’。”
刘芸心大骇,极力镇静着道:“娘娘口齿伶俐,自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皇宫自有王法公道,娘娘意欲只手遮天,嫔妾偏偏不服!”
想是伤口未好,刘芸心一番激烈言辞,竟剧烈地咳嗽起来,紧紧抓住了拥身的锦被。
芷息扬声道:“娘娘之所以不曾揭发此事,是因为嫔仪在最后一刻悔悟,捐身救驾,但嫔仪并未痛改前非,却一意污蔑娘娘,那么,敢问嫔仪,是否有朝一日,嫔仪会后悔当初的救驾,反而再度痛下杀心?”
染画亦道:“所谓王法公道,在嫔仪心中,只是世易时移,逐流而审之,敢问嫔仪勾结那敏龄行刺皇上之时,心中又是何公道?”
玉婼涟闻得此言,亦是心中大骇,只紧紧迫住刘芸心的双眸。
刘芸心被一番诘问,不禁张口结舌,片刻后方恨恨道:“贵妃娘娘若是认为是嫔妾勾结那刺客,意欲谋害皇上,可有任何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一把清凌凌的女声响起,如拂石而过的淙淙清泉,却是紫苏引了一名宫装女子翩然入殿,此人御膳房尚食章琼,她恭敬行礼,耳垂上的灵芝青玉耳环端然不动:“贵妃娘娘、贤妃娘娘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