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弯如钩,沉寂的街静如穴。
阴冷的风吹过残破的窗棂和门板,不时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我的心越跳越快,抱着小逸逸的双手也随着这声音越收越紧。
“唉,那怪物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你放松点儿吧。再这样下去,我不被怪物杀死,也要被你给活活勒死了。”小逸逸长叹了一口气道。
听小逸逸这么说,它回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呀?我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它要过多长时间会回来?”
小逸逸专心的思索了一会儿,沉声答道:“不知道,也许不出半个时辰它就会折回,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两个时辰,也许今夜它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一定……”说着,它摇了摇头又道:“说不准。”
听它如此慎重的口气,那怪物似乎非常不好对付啊。我深吸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下身体,故作镇定的安慰它道:“没事,中国武警可厉害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报警,等武警来了就不怕了!”
“中国?武警?你吓傻了吧?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逸逸一下从我怀中蹿出跃到地上,仔细的打量着我,好像我真的是吓傻了一般。
我不屑的瞪了它一眼道:“切,你懂什么?世界变啦!你有两千多年都没出过山林了,外面是什么样儿,你当然不知道啦!”可是我却忘了,这世界,变得连妖怪都有了,只一介凡人的武警还会管用吗?只是这样一斗嘴,紧张恐惧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活跃了起来。
“不错,这两千多年来,我只下过一次山,对于外面的世界,我的确是一无所知了。”小逸逸摇了摇脑袋,幽幽的叹了口气接着道:“还记得那次下山时,是殷商的天下……”
殷商?怎么会?我急忙截住它的话头道:“你说什么?你说两千多年前是殷商的天下?”
“是啊,还记得,当时的商王名叫子辛呢,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小逸逸很是不解的望着我。
“你确定是两千多年前,而不是三千多年前吗?你有没有记错啊?”我抓住它的两只前爪摇晃着,心里迫切的希望是它记错了而已。商王子辛,没听说过,但《封神榜》可是谁都看过的呀!商朝距2013年最少也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怎么会是两千多年前呢?小逸逸一定是少算了一千年吧?它连自己的岁数都记不清,难免也会记错日子的。
“怎么会呢?我虽然只下过一次山,但我绝对不会记错的!因为子辛当时有一宠妃,名唤妲己,实则乃是我狐族一败类。她荒淫奢迷,残暴无良,偏偏商王子辛沉迷于她的美色,对她言听计从,搞得整个殷商暗无天日,民不聊生!”
妲己?难道那商王子辛指的就是商纣王?!
小逸逸越说越激动,全身不住的颤抖着,且越来越激烈:“为此,我还特意找到王宫想要除掉她!只是没想到,她心机深重,诡计多端,我竟然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重伤而归,还差点送了命……要不是那次受伤颇重,我早就可以得道成仙、杀了她为民除害了!”
狐狸精着了狐狸精的道?唉,还真没听说过。只怕是你自己太单纯,斗不过人家的老练吧?先前还说什么“不忍目睹之余回山修炼”,原来是受了重伤,不回来不行啊!
我安慰的摸了摸它的头,却没有丝毫嘲笑它之意,反而心里更加敬重它了。将它轻轻抱在怀里,笑笑道:“别担心,商朝早就不存在了,如今也早已没有妲己这个人了!”
小逸逸很乖的躺在我怀里,低垂着目任我搂着。听到我说的话时,它忽的抬起头来,眨着一双明亮又无辜的大眼睛问我道:“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当然没有啦,就连你自己也说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啊,怎么会骗你呢?”拍拍它的小脑袋,我若有所思的想着:若是它记错了时间,还已经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呢。可转念一想,我心里又暗道:可若它没有记错呢?这……
“也是。那是谁法力那么高深除了她的?”它问的认真,却让我着实一愣。
“姜子牙,他可是一个很传奇、很厉害的老神仙呢。”传说就是有这种奇特的力量,能够家喻户晓,世代相传,只是不知道其真实性是不是可靠。不过我也没办法,此时只得将《封神榜》中的姜子牙照搬了出来,要不然小逸逸是不会安心的。
“一个老神仙?真是太好了!”小逸逸原本明亮的双眼,扑闪了几下又突的暗了下去,低下头细声道:“只是不知道我何时才能成仙呢?”
这个我可没有办法回答,也没有本事回答它。本来我还以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神仙可言呢,可是现在……我轻柔的抚摸着小逸逸光滑柔顺的白毛,一种无言涌上心头。只怕我无意中的一句话,又让它想起了它坎坷的成仙路了吧?说起来,我多少还是得担些责任的……
“啊,对了,那现在是哪朝哪代哪一年了啊?”小逸逸很是认真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啊!
“你生活在这里,又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呢?”小逸逸扑闪着琥珀色的瞳孔很是不解的问道。
“是啊,我是生活在这里,明确的讲,是生活在这个地球上。可是我生活的年代离你记忆中的殷商相差了三千多年,而不是两千多年呀!”这足足相差了一千年哪!
小逸逸歪着小脑袋又认真的思索了下,肯定道:“我说的在殷商遇到妲己的事,的确是两千多年前的啊!我虽然记不清精准的年月,但大抵年限我还是有数的,怎么会错?”
看它如此认真的模样,我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要知道,它是妖,这点能力我相信它还是有的。可就因为这样,我才发觉问题更大了啊!
小逸逸捣了一下我的胳膊,问道:“你又想到了什么?”
我回过神,摇摇头道:“没什么,也不敢想什么,看来当务之急是我们得找个人来问个清楚最好。这里,好像我们都不熟!”
“嗯,说的也是!”小逸逸点了点头。
“可是那怪物……?”刚放下思绪,我又开始担心起来。皱着眉瞟了瞟窗外,依旧阴风阵阵,星月惨淡,甚至一吸鼻子,仍能清晰的嗅到先前那怪物留下的腥臭之味,大大的盖过了这屋子里原本的霉烂味道。我的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些,也下意识的将小逸逸搂的更紧了些。
小逸逸用前爪撩了撩我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柔声说道:“没事的,你先睡会儿吧,我看着,有事我叫你。”
它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我的心莫名的渐渐安定了下来,只是看到它脏脏的爪子,我又突然来了兴致。撇撇嘴,我故意睨视它的爪子道:“你少拿你那在地上乱爬又刨过土的爪子碰我,还不知道那上面沾了多少细菌呢。”
可话虽这样说,我却没有半点嫌弃它的意思,只是看气氛太沉重了,想要缓和一下。
小逸逸愣了愣,缓缓垂下了它的前爪,拘束的垂在身体两侧道:“我……我刚才刨土,是因为……我当时突然感觉到了危险,同时又在泥土里嗅到了一股陈年的血腥味,所以想刨来证实一下,顺便检测一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噢,其实……我也没有那个意思的,你知道的!”看它可怜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我是不是说的有些过了?拉过它的两只前爪握在手里,微笑着岔开话题道:“小逸逸,那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啊?”
小逸逸看着窗外,又一次的低沉着声音道:“是个狼妖!”
“狼妖……?是会吃人的那种吗?”我忽然发现我的嗓子瞬间颤抖的厉害。
“嗯,一个有着千余年道行且凶恶至极的狼妖,还是一个靠食人肉躯,吸人精魄来增加法力修为的恶妖。从它如今的妖法修为来看,已远远超越它所修炼的实际年限了,实在是不容小觑!只怕……”小逸逸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道:“这附近山里山外的住户,十之八九都早已落入它的腹中了!”
“那……你也对付不了它吗?”其实,我问了也是白问。现在的小逸逸,就连它的内丹也没办法从我这儿拿回去,虽然它的法力尚以极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恢复,但终究过于虚弱,自保都成问题,又何谈抗敌?
“以我现在的法力,不行,但要安全逃走应该无虞。总之,你不要太担心,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它坚定的点了点头,似是要我相信它。
我点点头道:“好。”其实我不求别的,只要能安全逃走就行!既然小逸逸这样说了,那我绝对不会再去担那份多余的心的,因为不需要。
而心一放松下来,所有的疲倦便都跟着涌上身来。可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那一刻,我忽然又想到我要是休息了,小逸逸要怎么办呢?便强打起精神来问了一句:“那你呢?”
但还没来得及等到小逸逸的回答,我便已沉沉的睡去了。
突然,一个哆嗦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却下意识的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匆忙的往窗户口看上一眼,才又稍稍的定下心来。外面一片静谧,却早已不见星光,微亮的天色给人一种特别的宁静,但究竟为什么会有如此宁静的感觉,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力量。
小逸逸仍然安静的躺在我怀里,见我惊醒,它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我问道:“怎么了?”
“没事,做恶梦了!”我摸了摸小逸逸的小脑袋,微微笑了笑。总是担心着那只狼妖会不会来,会什么时候来,又怎么能睡的安稳?
“没事就好,我们这就离开这儿吧。”说着,小逸逸后腿一蹬跃到地上,径直往门口走去。
见状,我吓了一大跳,一把拉住它的尾巴,轻声的问道:“离开?可那只狼妖怎么办?”
小逸逸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眯起眼看着我道:“哦?你不会是想要带它一起走吧?”说着,它顿了顿又微笑着接道:“放心吧,天很快就要亮了,狼妖现在应该不会来了。像这种恶妖一般都是在晚上出来觅食的,这是自然习性。”
自动忽略掉它的揶揄,我轻轻拍了拍心脏处,长舒了口气道:“不会来了啊?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那快点走吧!”说完,我等不及的快步向前,超到小逸逸的前面打开门,又不放心的四处扫了扫后,才赶紧的拉上它大步而去。
此时,东方的天空中微微露出了一道鱼肚白,泛着淡淡的光,昭示着新的一天已然到来。那方白,那道光,不是第一次见,也不特别的明亮,却第一次如此强烈的震憾了我的心灵,让我感觉到了生命中无限的生机和希望,也带给了我劫后余生的第一次真心的笑容。
破败的街道上无风也无声,冷清依旧,却已没有了昨夜的阴森感觉。
趁狼妖白天极少出来的时候,我随着小逸逸以最快的速度往深山相反的方向奔去,却根本感觉不到辛苦。
体内自从有了小逸逸的内丹以及青凝珠后,我的身体素质就变的越来越好,不畏寒暑,不觉疲累,甚至还能做出许多超出自己体能的事情来。换句话说,我除了能真正的临空飞翔,简直就已算是一个“超人”了,就算哪一天真能飞起来,我想我也不会有太多的诧异。只是我好像一直都只能感应得到小逸逸内丹的力量,而对于那颗青凝珠,却石沉大海般毫无知觉,也无任何不适和排斥反应,就好像在我的体内消失了一般。
我本来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但小逸逸却说,这事情其实很奇怪,从一开始就很奇怪。根据种种迹象显示,这青凝珠好似一进到我体内后,便和我融为一体了,而我的身体好像也很适应它的融合,所以才会感应不到它任何的存在。可这样大胆的推测,对于一个从来都没接触过修炼的凡人来说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自古以来从没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并不代表现在或以后就不会发生啊,莫非……是我运气极好,天生就有着与众不同、前无古人的身体素质才会如此?可这种说法在我看来有些玄乎,我有那么好的运气吗?从十二岁起我就有着买彩票的习惯,不多,每周两次,每次一注,幻想着哪天能独拥大奖,扩建孤儿院。可是,那种好运却从未降临过,那么多年来我只中过唯一的一次五元小奖,如今跟我说这种极运,连我自己都直摇头。
又莫非,我本就不是凡人?可是,我认为这说法很是荒谬,被我直接否定了!小逸逸不理睬,又自顾自的接着说,还可能我和青凝珠原本就是一体的,所以才会相互呼应,相互适应!可是,这更加不可能了呀。之前的我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啊,没有任何一点超凡的能力,跑不过人家,说不过人家,就连记忆力也比别人差很多,又怎么会和灵力无边的青凝珠这等神物有何交集呢?简直越说越离谱,我倒情愿相信是我自己感觉本就迟钝,所以才暂时性的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暂且不考虑这些。有些事,有时候你不去想,它也会给你一个答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放下这些琐碎,我们又开始琢磨起那妖怪来。
还记得当初小逸逸跟我说,这方圆千里的深山都是它的地盘,此话虽不假,但这两千多年来它只顾潜心修炼,不问世事,深山里到底出现了多少新的妖物,它一无所知。
那只狼妖就是出自那片深山。只是每个妖都有自己划分好的地盘,一般不会相互侵犯,而且小逸逸的法力也不是一般妖物可以窥伺的,所以几千年来,也没有什么妖会傻到去打扰它的修炼,而专心潜修的它自然也不知道深山里有些妖是专靠害人来达到修炼目的的,更甚于不择手段。
之前小逸逸法力高深、修为不凡,自是无其他妖物敢问鼎,但如今,它法力可谓尽失,修为也耗损严重,又已走出了那片可以保护它的“地盘”,山里修炼的其它妖物不久之后就一定会有所察觉的,谁不想得到即将成仙的三千多年的狐狸内丹和灵力无比的青凝珠来一步登天修成正果?也许那只狼妖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在破镇之中搜寻我们的踪迹来着……
这些都是我始料未及的,难怪当初小逸逸迟迟没有答应我下山的请求。
而如今,山里是定然回不去了,我们只能暂时远离深山,等小逸逸取回内丹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是,让我不解的是:下山当天,我们用了一天都不到的时间便能走出“千里”深山,为何出了山之后,我们的速度就相对的变成“龟速”了呢?
对此,小逸逸只淡定的回答我说:“山林里我设了结界,在自己的地盘里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了,但出了地盘,就难说啦!”
闻言,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联想到两句“至理名言”:一为“我的地盘,我作主”;二为“人,总要靠自己”!
唉……好在我不觉得累,除了速度慢点,其他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一路走来,偶尔也见到三两处人家,可都是些茅草小屋,也都不见人影。白天因急着赶路,也无心查寻打听什么,所以也不是那么心急,只在夜幕时分我们才在一个小小的茅屋前停下了脚步,准备借宿一宿,心想着若能找到人来问问就更加好了。
可我们在破旧的柴门外敲了老半天,也没有人应,推开门之后才知道,原来这里根本就没人住了,而且看情形还已空置不少时日了呢。屋里灰尘遍地,蛛网千结,地上和里侧的一张用木板简易搭成的睡榻上,散乱着好多霉黑的稻草,稻草上还推积着一些老鼠或其它什么小动物的排泄物,气味难闻不说,入眼更是一片狼藉。见此情形,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转身快速离开,可一想到离开这儿后今夜可能就无处可去了,又只好屏住呼吸没有挪步。小逸逸似乎对这种脏乱不为所动,它没有任何犹豫的从我怀里蹿了出去直接跨进了屋里,我迟疑了下,也只好皱着眉头跟了进去。屋子内除了床榻,还有一张残破的小短桌和一张缺了条腿、又被人支了根木棍用破布条简单绑上的长凳,仅此而已,其它连块抹布都找不到。不过庆幸的是,屋内摆什虽简陋,但住一夜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至少比露宿野外好的多。
我在门后的角落里翻找到一只破扫帚,捂着口鼻细细的扫落了家什上厚厚的灰尘,又在扫落稻草收拾睡榻时,在床板缝隙里发现了一件被遗失的花布衣裳。蓝底碎花的衣裳皱皱的揉成一团,颜色也褪的厉害,紧紧的被压在门板下,只露出一小角衣袂来,若不细看还真不易发现呢。初入眼,这破旧模样我还以为是一块抹布呢,心想正好派上用场拿来擦灰尘,可等掀开门板看到那绣着花样的衣襟时,才确定这应该是一件女人穿的衣裳。好奇着抖开来看时,我整个人犹如电击般呆住了,一种被按压在内心深处的疑惑再次涌上了心头。
这衣裳布料粗糙,着色不均,纺织的也马虎,但一看就是纯棉布的,像极了书本中所描述的粗布衣裳;再看其款式,中袖V领,宽大肥肿,毫无合身可言,简单的近乎随意,只衣襟和袖边的绣花很是夺目,还算有亮点,有看头;花样不仅绣得好看,绣工也还不错,只是这针脚嘛,虽也算细致,但比之我平常见惯的细腻到无可挑剔的机缝工艺来说,多少显出些手工的毛糙来……
我捧着这件已重叠的打了好些个补丁的衣裳,惶惶有些出神,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在清楚的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件21世纪女子所穿的衣服啊!
我的心不禁砰然乱跳,难道我真的来到了一千年前的古代了?
小逸逸见我这副模样,觉得很奇怪,跳上床板问道:“怎么了?”
我提着衣服愣愣的转过身,对比着身上的衣着幽幽的反问道:“你觉得这件衣服和我身上穿的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啦,这件衣服又破又旧,怎么能和你身上的衣服相比?”小逸逸白了我一眼道。
“不是啊,我说的是衣服的款式啊!”我急切的重重抖了抖手里的衣服,侥幸的希望能从它那里得到一个与我截然不同的想法,但心里却明知道这“侥幸”的概率有多低、多渺茫。
小逸逸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凑过衣服仔细看了看,慎重道:“细看之下,的确大有不同,不仅款式,就连布料和做工上也大有不同呢!”
互看一眼,我们异口同声的大声质疑出口:“难道真的相差了一千年?!”说完,我们又不约而同的颓然耷拉下头来,找个人来问问的念头更加迫切了。
怀着深深的忐忑和不安,我们第二天天刚放亮就早早的上路了。其实,这一整个晚上我们就根本没有好好睡着过,就只等着要快点天亮,好找到个人来问个究竟呢。可事与愿违,这接连行了好几天的路程却仍是没有碰到任何人,只是山丘越来越低缓,道路也越来越平滑,可是空置的破屋子却也相对的多了起来,大概是因为这地方妖怪横行,人们大都不是被妖怪害了,就是早已迁移别处去了吧。如此,我们也不得不更加的加紧步伐往更远的地方行去,只为能更早一日的解开心中的疑惑。
这一日,我们像往常一样的翻过一座山坡,来到了一条小河旁。本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储备些水,再清洗一下身上的灰尘便继续上路。我正低头装水,却突然听到小逸逸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尖声叫了起来:“看,那是什么烟?”
烟?我赶忙抬起头来看去。小河的那一头,树林掩映处,竟有着两三处的淡淡烟雾随风而起,飘飘渺渺,悠然升空。那一瞬间,我激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站起身指着那烟雾不敢置信的叫道:“炊烟?!没错,是炊烟,是炊烟啊!”
话音刚落,下一秒,我已经和小逸逸一同奔了过去。小逸逸本来并不想直接面对人类,可是这些天里,我们提的最多的就是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事,所以它的第一反应就是也想找个人来问问,以致现在看到有人烟的地方,它也和我同样激动了。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我们的心也越来越兴奋。村落里炊烟袅袅,人影憧憧,狗吠声和谁家孩子的啼哭声夹杂在一起遥遥传来,是我和小逸逸这许多天以来,见到的最美的画面和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了!
如此稀稀落落的几户人家,虽算不上是个多大的村庄,却已经是我们这些天除了那个破旧无人的小镇之外,见到的房屋最多、最集中的村落了。
抱着小逸逸来到村口,只见有三、四个小孩子正坐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下玩石子,玩得正起劲呢,吵闹声和嬉笑声不绝于耳,就连我们这两个陌生人的到来都未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定定的立着,眼睛紧紧瞅着这几个孩子,正磨蹭的犹疑着要不要找个孩子来问点什么时,一位老者从容的迎面走了过来。
老者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袍,左边的袍角还扣进了同色系的粗布腰带里,满头的白发用一根粗简的木簪随意的绕成了一个髻,髻上还散落了几根银亮的发丝,长长的白色胡须有些散乱的拢在下颏上,满是笑意的脸上虽不深不浅的嵌着几道皱纹,但面色却极是红润,精神更是饱满抖擞。我想,书中常说的“童颜鹤发”也不过如此吧。可待看清楚老者的打扮时,我整个人更是蒙了,终于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只顾看着那几个孩子玩耍,而不上前询问了。
我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和蔼的老者在我面前微笑着停下,看着他挂满白须的嘴一张一合,但至于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却是一个字也没听清,满脑子都是他古装式的衣着打扮。
直到怀里的小逸逸用爪子有意无意的拍了我一下,我才如梦初醒的觉悟过来。眨巴了下眼睛做缓冲,又直愣愣的匆忙鞠了个躬道:“大……大爷,您好!”
老者捋着胡须点头笑道:“哎,好!”
此时,刚刚在榕树下玩耍的那些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躲在老者的后面偷偷看我,但更多的则是在看我怀中的小逸逸。而老者也不责怪他们,只拢起手微微向后守护着他们,我心里不由一阵感动。轻扯着嘴角,我重又仔细的打量了下他的五官,在感受到他同时也打量过来的目光时,才忽然觉察到自己有多失礼,便赶紧不好意思的道:“请……请问大爷,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其实我最想问他的就是如今是何年何月何日,但因太过唐突,只好又临时改口了。
老者不觉有他,只大大咧咧的笑着道:“这里是老山沟啊!”
听着老者朴实的回答,我不禁有些莞尔。可是眼前看似纯朴的老者却总给我一种超脱凡尘的感觉,仿佛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而是一位得道高人。这感觉虽有些陌生,但这油然而生的敬意却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朗,仿佛我这许多年来终不得解的难题今日终于有望能解开了。当下清了清嗓子,毕恭毕敬问道:“那……老人家,我再请问,现在是什么年代啊?”
老者一顿,眼中突的闪过一道精芒,他深深的看了小逸逸一眼,又笑着对我说道:“你二位是初次来这里吧?来,到寒舍去喝口水吧,老夫看你们也累了,不如歇歇脚慢慢聊吧。”说完,他自顾自的领着一群孩子转身往村里走去了。
我奇怪的和小逸逸对看一眼,这老者怎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可知道我们都已有些等不及了呀。想想又没辙,只得提步追了上去:“那谢谢您老了!”
路上,村里人都敬重有加的称老者为“先生”,见到我和怀中抱着的小逸逸时虽有些讶异,却也都十分善意的点着头示好,我也一一微笑着点头致意。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跟着老者走到一个村落里最靠后的地方,来到了一间小小的茅屋前。茅屋,顾名思义,四面墙体都是用茅草和泥土混合着搭建而成的,屋顶上则盖满了成捆的茅草,被很多小石块和木头段压着固定了位置,满满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已比我们一路上所见到的那些个茅屋不知要“豪华”了多少倍。我真怀疑,这样的屋子是如何能住人的?这风要是再大点会不会将这屋顶给吹翻,而雨要是再下大点,就会不会变成“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样子了?
收回担忧,我打量起眼前的这座茅屋。茅屋里只有一间房,前面没有窗只有门,后边倒是有一扇窗,但也不大,也不算明亮,而且这门和窗都只是用几块破木板简易拼成的,怎么看都挡不住风雨和寒冷,看着看着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屋里,略显松散的地面上除了铺着一张由蔺草编织而成的草席子外,别无他物,而就这唯一的一床席子也已破旧不堪,单薄不已,和着眼下这已算得上寒冷的天气来看,我不禁又悄悄的打了个寒颤。
抬起头,我疑惑又敬佩的看着面前泰然坐在草席上的老者,暗自惴测道:这里如此简陋,这个老人家是如何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