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晴和,墨夭恒正在为堇上药。
昨夜的一番苦战,死伤惨重的令人心惊,妖情剑上吞吐的三尺碧芒,顷刻间便化作了血海棠,孔雀胆一般的秒杀鸩毒,中者立毙。感觉被人当作棋子的堇并未动手,只是吃惊地看着沈韶嗜血妖魔般的屠杀着众人,而后赶来的寒月使亦未能阻止,只好与闻声而来的白止默,玉若宸和尹素岚胶着在涟漪池边,大约半个时辰后,待众人的体力均消耗了大半时,似乎有人暗中相助,于是寒月使和妖情剑使杀出重围,呼啸而去。
不只是因为被人摆弄而不满,更是畏惧妖情剑的邪灵之力,那是从骨子里生出的恐惧。
堇看着在胳膊上缠绕的白色绷带,如是作想。
“少主,”堇犹豫了一下,开口。
“什么?”
“昨天晚上我去涟漪池是因为……”堇正打算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墨夭恒,就见漠然居的管事安吉带着一个白色的俊逸身影走了进来,他踌躇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辰曜。”见到走进来的人,墨夭恒只好停下手上的工作,先打招呼,同时示意堇出去。
“墨兄,”玉若宸从善如流地坐下,浅笑道:“因为还有十多天就是展会了,家父特别嘱咐我将三弟接回,所以我可能要离开一些时间。”
“哦,”墨夭恒问道,“三公子吗?我听小沨说了,是在平朔北部的兰双山庄吧。那来回可能要花些日子了。需要我随行吗?”
辰曜公子一怔,微笑:“墨兄就安心呆在府上吧,应该不会亏待你的。”
墨夭恒笑了笑,神情一正,“那就多带些人吧,不要再发生上次雁行山上的事了。”
“好。”玉若宸唇角上扬,“不会有事的,再说了,父亲很宠三弟呢,把暗卫中防御最好的土组都安置在雪忆身边呢,这次回来应该会带上他们。”
“可是,总觉得,易水的人是要将你们分化消灭似的……”墨夭恒拧眉想了想,笑道:“那,一路小心。”
“分化开吗?”辰曜公子咀嚼了一下他的话,起身含笑道:“好,墨兄也保重。”
玉若宸走后,墨夭恒正靠在长椅上蹙着眉思考,便见堇和安吉走了进来,安吉躬身道:“墨先生。”
“嗯?”墨夭恒抬头。
“老爷请您去一趟书房。”
堇立刻用杀死人的目光看着安吉。
“说了什么事情吗?”墨夭恒用目光安抚了一下堇,问安吉道。
“没有。”安吉垂下头。
墨夭恒审视着这个名义上是漠然居的总管,实际上却是玉衍安插在这里监视自己的人,点头,“好,走吧。”
墨夭恒嘱咐了堇几句,看男子不情愿地留在了漠然居,方跟在安吉身后离去。
忆年居中。
“这么说,碧魂匙和那个捞出来的盒子都已经传回易水总部了?”玉衍皱着眉头。
“是,据风组传回的消息是这样的。”阴影中的暗卫回道。
“速度还很快嘛。”玉衍冷笑一声,“让水组无论如何在展会之前将东西从总部拿回来。”
“是。”
“记住,不要让他们发现,此时还不到翻脸的时候。”玉衍叮嘱道。
“是。”
玉衍盯着墙面,思绪万千:此时的情形尚不明朗,尹家和栖霞山庄似乎都有所异动,不将这些弄清楚,此时铲除易水阁,怕是会给某些人造成可趁之机啊……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老爷,墨先生到了。”
还是同样的地方,一书架一书架的古卷,两盏微薰的烛火,柔和而迷离的书卷气息,还有,隐在光影交界处的玉家家主。“玉老爷。”墨夭恒谦逊地问候。
“墨先生来了啊,”玉衍指向一旁的客椅,“请坐。”
墨夭恒坐了下来:“玉老爷有事请说。”
“听说先生的护卫接连两天出现在涟漪池边,和易水阁的人大打出手,不知可有其事?”玉衍啜了口手边的茶,悠然地问道。
墨夭恒摇头,“不是。”
“‘不是’?先生何出此言?”玉衍的眸光一利。
“堇不是我的护卫。”墨夭恒淡淡回答。
“哦?”玉衍的眼神一暗。
“他是我的朋友,不,是亲人。”墨夭恒看着桌上摇曳的暗淡烛光,眸光渐渐变深。
“……那么,他为什么会在涟漪池出现?”玉衍的神色不可捉摸。
“我想,也许是因为他对传说中的碧魂感兴趣吧,所以想去看看……”墨夭恒抚着左颊说道——堇要告诉他的,究竟是什么呢?
“碧魂将会在十六日公展,墨先生忘记了?”
“堇有事,过几天会离开,所以恐怕看不到公展时的碧魂。”墨夭恒不卑不亢地回答。
“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居然可以放弃观赏碧魂的机会?”
“是堇自己的家事。”
“那么,听说寒月使这两天晚上都会在漠然居屋顶上呆一会,这又怎么解释?”
墨夭恒沉默了一会,浅笑道:“这个问题,玉老爷应该去问寒月使啊,问我做什么,难道这漠然居不在玉府吗?”
玉衍也笑了起来,“是啊,漠然居也在玉府啊……”
“老爷。”屋外忽然传来玉府管家焦急的声音。
“什么事?”玉衍皱了皱眉。
“水组传来消息……”刚说了一句,玉衍便止住他的话,示意他进来。
管家走进来,对玉衍耳语一番,玉衍的面色一变,“何时?”
“不久之前。”管家回答。
“那他们为何不救人?”玉衍怒道。
“她说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管家也皱了皱眉。
“叫她来见我!”丢下这么一个指令,玉家家主对墨夭恒说道:“先生请先回吧,剩下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谈。”
墨夭恒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踏出门的一刹那间,隐约看见一个暗淡的黑色身影出现在玉衍身后的阴影中。
玉府的暗卫吗?似乎武功甚强啊……看起来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了。
墨夭恒一边无意识地走在园中,一边想到。
玉衍这么明显地盘问自己,是真的怀疑呢,还是另有什么目的,还有那个管家,进来时到底说了什么,引得一向沉稳的玉家家主竟徒然色变。
“隐兄!”一个夸张的声音叫道,甚是欣喜的样子,“幸好你还在啊,我生怕你会回雪冢了呢!”
“小沨,”看着身体刚刚恢复就生龙活虎的少年,墨夭恒温和地笑着,“身体好了吗?”
“早好了呐!”紫枫公子爽快地说道,“都去了一趟舞纤罗呢,听了文心姑娘的曲,看了烟雨姑娘的舞,我觉得比起从前任何时间都要好呢!”
“这样啊。”墨夭恒笑了笑,漆黑的眼珠不由转向了忆年居的方向。
“啊,对了,听说阴家来的人被易水阁袭击了,阴家主母重伤,阴家小姐当场死亡……是真的吗?”林沨渟看着墨夭恒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痛楚。
“什么?”墨夭恒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阴家?”
“就是四公族之一的阴家啊!”林沨渟一脸悲痛,“你别说你忘了啊!”
墨夭恒急忙点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四公族之一吗?果然是分化瓦解消灭啊……
墨夭恒的内心微微了然。
那么,小沨眼中刚刚闪过的痛楚之色,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眸子里,浮起一层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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