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好歹兄弟一场，要不要甩两张烟票？”轻轻地呼出一口白烟，程三说：“有了烟票，程三我教你们俩几招。”“你？你会教出什么好东西吗？”严小璜道：“烧饭？读书还是吹笛子？”程三连连摇头：“你们知道我对这些不精通，我想说你们俩刚刚到新企业报到，对不对？”“对呀。”邹三大声是回答着：“您老有啥要吩咐的吗？”“可不是嘛，不过，你们先施舍两张烟票给我吧，反正你们都不会吃亏的哟。”邹三一翻脸：“婆婆妈妈的，我还不稀罕了。你不说就不说，以后有事儿一不要找咱们，走！”
“别生气呐，谁叫咱们都是旧房邻居呢？”程三拦住俩人，说：“今天估计是聚餐和开大会吧？”俩人鼻孔里轻哼一声，算是默认。“我觉得啊，你们俩初来乍到，最打紧儿的是认清楚谁是老大，谁说有用场，瞧清楚了，然后对拍拍他们的马屁。”邹三不屑道：“呸，你以为我三岁啊？这个谁都都晓得嘛。”“最打紧的是，要巴结好自个儿的师傅。以后你会知道靠谱又吃得开的好师傅不比金旷差，你会一辈子收益的。”程三慢慢的呼出烟圈儿：“当初我进厂就赖着我父亲，我父亲的手艺你们俩晓得的，没有一个不说好的？大大小小的人都买他们面子，不说那群小修理们就连心高气傲的纱妹子也努力的讨好着，哪怕车间里的小头头和我爸爸见面也要打招呼、握个手。”
严小璜邹三对视一眼：不要说，程三这小子这俩年没浪费，这话说得还真几分道理。
一想到第俩天就要开始分配具体的工种，严小璜也有点担忧。见俩人不说话，程三突然接话了：“怎么样？现在觉得我说的有意思吧？我会骗你们啊？我还想通了：这人哪，生下来都一样，可是有人能当大官，有人只好做牛马？这全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不能太死板不懂变通啊，要是一辈子听着那革命原则，肯定成不了事。”邹三扔俩张烟票给程三：“这下你开心了吧？”程三开心极了，赶紧说：“好兄弟，有什么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严小璜问：“单位里分工种会是谁决定的呢？”程三老练的笑了：“有自个儿选的，领导也会给你分配，关键瞧你的运气了啊。”邹三生气道：“这不是废话吗？咱们怎么晓得运气啊？”程三狡黠的笑了笑：“运气这东西还真不好说，可是，我瞧严小璜的运气恐怕会比你的好。不信？咱们走着瞧！”严小璜抬起左脚：“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算到了，想必也知道我想踹你把？”程三笑着溜走了，邹三悻悻的说：“傻子才信他乱扯！。”俩人捧腹大笑。
睡觉时，父亲问：“严小璜，今天的工作还顺当吗？”“还行。”“明天呢？”“听说是要分工种呢”“哦，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我也不晓得，听天由命呗！”“好，那就听天由命。睡吧！”
早上八点才上班，但严小璜早早的就醒了。
睁着两眼的严小璜依然赖在床上，看着那淡淡的阳光窗户缝里透了过，洒在地上。床另一头的严二还在梦乡里，身子摆成一个大字，脚指上居然还留着一点泥土“上班啦，今儿个是我正式上班的日子。”严小璜默默地嘀咕着，窗外传来了菜市的场的喧闹声“严小璜，起床了啊？”蓦然母亲的声音传来了。“起来啦！”严小璜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赶紧洗漱洗漱，收拾干净点啊，对啦，穿你的新衣服吧，诶领导们留个好印象啊。我去弄早饭，喝粥还是吃面啊？”“知道了，随便！”严小璜有点烦了。
吃完早饭，严小璜意外瞧见了晓晓安静的立在楼梯边。
严小璜大喜道：“早。晓晓，是你？”晓晓转过脸来，微笑着说：“当然啦，我听说今天你正式上班，单位在哪里呢？”“在啥区房产企业”“什么工作啊？”严小璜搔搔头，说：“今天才分工，我也还不知道。”“哦？那你有什么想法吗？”“我也不晓得哩”严小璜有点茫然，又继续问：“你前几天去哪里了？怎么没看到你？”“在家里头等着实在无趣，我就到祥福舅舅家玩去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哼，害得我白着急！”严小璜不满的拉下脸啦。晓晓笑笑，说：“你干嘛着急呀？好了，下次我肯定给你说，可以了吧。”
那边郇家门一响，二妹捂着小肚子，还穿着睡衣就跑了出门，严小璜甚至看见了她睡衣下白白的大腿。二妹跑进自己家的厨房，赶紧关上了门，下面就是清清楚楚的撒尿声。邹三揉搓着双目出来，看到严小璜先是使劲儿地生个懒腰，再懒散的问：“这么早就起来啦？。咦，这不是晓晓么，好久没瞧见你啦，去哪儿啦啦？”晓晓笑道：“邹三，不简单啊，你也上班咯，挣钱啦。”邹三道：“挣钱？哈，我还没看着钱呢。发了攻击，请你们吃酸辣粉。”“就这么说定了！”
邹三还没回答，突然，楼下就响起了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声音：“倒桶啊！倒桶啊！”
听到这声音，每家每户都开始有动静了：“程三，快把桶给倒了”“大妹，倒桶啦，倒桶啦。”“喂，喂，该起来了！孩他妈，要倒桶啦！”晓晓、严小璜、邹三更是赶紧跑回了自家，没一会儿就提着便桶出来了。旧房的所有楼层，此时就仿佛开大会似的，家家户户都拎着各家的便桶朝着楼下走楼梯上没一会就有好多粪水，屎臭味阵阵弥漫。
楼下的小巷中，推粪车的大爷还在嘹亮的吆喝着：“快快，倒桶咯！过时不候！”
大爷跟粪车，打严小璜邹三们小的时候记事起，一直都是这个点来这儿的。大爷满面的烟容，年纪一大把了，可是那吆喝声从来没变过，只是多了点沧桑感。杜鹃厂区里有几座公厕，可是远远不能满足旧房、住宅区与仙境着一大片人的需要。邻居们如果错过了大爷的粪车，就只好把污秽物提到公厕去。这个当然谁都不乐意啊，又脏又臭，路还远
涮了桶，把手洗干净，严小璜邹三便上班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