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赶了一天的路了吧,我还是自己去,又没人来抓我,怕什么。”
“不行,我不放心。”
“姐,那你可真跟我去?嘿嘿,我知道姐是怕挨打。不怕,爹喝足了睡觉去了。”
“没良心的兔崽子,陪你去是怕你出事。小毛孩子肯定去了被人欺负,我陪你去还能多个帮着说话的。哎呦,!轻点,这里好像打的有点重。”
小山瞧着苏酒脖子上的伤痕,深深拧了眉心,“姐,以后别跟爹犟嘴了,疼的是自己。”
苏酒一怔,还是自己的亲人最好啊,哪怕身上疼,她也知道,苏老汉那是担心她。苏酒顿时眼中泛着泪花,她微微点头,将衣领一拉,就要起身,“我们现在就走吧,趁天黑没黑透。”
“行,走吧,多带件衣裳,夜里山里冷。”
去往镇子的路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只是对于苏酒这种一步三停的速度来说的确是费时了。她也在时常纳闷,为何生的这么一对儿大脚丫子,走路就是不行呢,难道自己是脚平足?她脱了鞋袜,自己瞧着。
“果真是。”
“姐,你都这么大了,这样露出脚给人家看到了多不好,快穿上。”
“黑灯瞎火的谁看啊,再说了,看见就看见了,又没少块肉,那个聂无欢看到我屁股了都没……咳咳……那个,小山,姐渴了,把水袋递给我。”
“哦!”小山低声应着,好似没听到她在自言自语什么。
苏酒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白亮亮的月,她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正拔出水袋的塞子准备大口大口的喝时,迎面那只嘚嘚奔来的马蹄叫她一时忘记已经口渴难耐了。
“小山,快躲开。”她大声惊叫,扔了水袋跑上前,抓住了小山的衣领往旁边躲去。
“呼……”一阵风疾驰而过,带起周遭一阵风尘,迎着月光下的那马蹄渐渐远去。
多久有些恍惚的摇头,嗔怪着,“走路不看路,想什么呢?该死的马车不长眼睛,赶车的人也不长眼了?混蛋!”苏酒回头冲着那边已经跑远的马车低吼。
“姐,刚刚我在背书,嘿嘿,这不是没事吗!”小山冲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背什么书,不要背了,走路怪累的,还有脑子想别的事儿?累了就歇息一下,我看路还有一段呢。”
小山点点头,将身上的篓筐卸下,从背包里拿出一些果子来递给苏酒。
苏酒摆摆手,“你自己吃吧,多吃些,补补脑子,整日背背背,现在的书都是背,脑子都背傻了,就没个数学啥的吗?”
“数学?是啥东西,我这里都是李子和杏儿,都是爹给我的,没数学。”
“额,好吧,你吃就是了。”苏酒无奈摇头,真是无法沟通啊。
歇息片刻,姐弟两人继续赶路。
彼时,那马蹄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了。
小山早早的就拉着苏酒往旁边躲,还不忘探头瞧着那驱车的人。
马车却没有像去时的那般快,缓缓而来,就在两人跟前停住了。
苏酒伸长了脖子打量着,瞧着一个陌生的男子穿金戴银的模样,那金的光从月光下投射着熠熠的黄。
那人瞧着姐弟两人,而后一笑,“是你们呀,我还在想是谁呢,路还很远,我送你们一程吧!”
“额?”苏酒一惊,看向小山,“你认识啊?”
小山摇头,“是姐夫?”
苏酒对他一瞪眼,上前问那人,“喂,我们不认识你,你走吧!”
那男子一笑,“刚刚还骂我的马车呢,现在就不认识了?”
“啊,刚刚是你啊。骂你怎么了,赶车不戴眼睛出门,撞到人你赔得起吗?”
“呵呵,有趣!罢了,是在下有错在先,那就当做是赔不是,在下送两位一程吧!两位可是要去城里?”
“这不废话,这条路只通向城里,难道我们还是去镇子?”
“哈哈哈……姑娘豁达,我喜欢,上车吧!”
小山不迟疑,背起篓筐和包裹就要上去,苏酒却是怀疑的愣了愣,只瞧小山还坚持的往前走,“姐,走啊,你不是累了,有马车还不坐?”
苏酒怀疑归怀疑,可耐不住前边路途遥远,想想自己疼痛难忍的脚,她还是跟着小山上车了。
马车之上,灯光有些昏暗,但苏酒还是在第一眼就瞧清楚了那男子的模样,顿时大叫,“帅哥,你好!”
“呵呵呵,在下周祥,姑娘请上座。”
“周祥?”苏酒一皱眉,心中说道,“怎么起了个粑粑的名字,周粑粑。”
周祥摸摸后脑憨憨的笑道,“嘿嘿,正是。”
说是眨眼的功夫车子就到了城里,这速度可比平日快上不知多少倍,尤其苏酒一上马车就睡得天翻地覆,这路上颠簸的屁股险些开花了她都不知道。
到了城内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今日不是每隔十日一次的集市,街面上俨然不那么热闹了。
小城名为潇湘,并不大,不过达官显贵也不少。穿梭着的行人各个衣装华丽,佩戴金银。
潇湘城内的景致更是精致的很,沿着盘水打造的园林,沿岸楼阁相连,绿柳成荫的市井间行人搓搓。当街小贩叫卖茶楼呦呵,青瓦檐下丝竹管乐声声起伏着。
到了小山说的学堂门前,马车悄悄停住了。
“姑娘,到了。”周祥低语。
苏酒一个抬头,险些就撞到了车板上,睡眼惺忪,瞧着面前生的跟朵花儿似的周粑粑,她咧着嘴抹了一下哈喇子,“到哪了,帅哥?!”
“呵呵,姑娘,已经到了小兄弟所说的学堂。”
“啊!”苏酒一愣,这就精神了,望了望车帘子外的学堂,小山早就下山去敲门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周粑粑笑了笑,“多谢,多少钱?”
“啊,姑娘,在下不收钱,不过是顺路,不用金钱。哦,对了姑娘,在下周祥,就住在那边的巷子里,若是有什么事可去寻在下。昨天夜里因为赶着去见一位父亲重病的挚友,所以有些急了,幸好姑娘没事,不然在下也是不能心安。如果姑娘日后有什么困难,大可去那里寻我。”
“啊,哦,好!”苏酒有些恍惚的点点头,攀着车门就跳下了马车。
“哎,姑娘,你的包裹。”周祥探出半个身子对已经走远的苏酒大喝,奈何那学堂的大门关了,厚厚的木门阻隔了一切的声音,苏酒没听到。
周祥本想坐在那里等上一等,却因家中家丁来寻,他不得已带着苏酒的包裹先行离开了。
苏酒和小山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苏酒拍拍自己的钱袋,“小山,住客栈吧,今天别赶路了,瞧你累的双眼发黑,姐姐心疼。”
“噗!姐,是你累的脚不着地了吧,歇息就歇息吧,书都拿了,我还可以在客栈看书。”
“走着,姐请你吃大餐。”
“姐,你哪里来的银子?我,咦?”苏酒一愣,瞧着小山身上的大包小包,再瞧瞧自己,“我的包呢?”
“姐,你的包一直背在身上的,哎呀,钱袋被人掏了?”
“不对不对,包里没钱袋,只有一件衣裳。哎呀,糟了,该不是落在刚才那马车上了?”
“就一件衣裳,没了就没了,咱们不去找了。”小山拉着苏酒要去找客栈,“姐,我饿坏了,果子吃了不顶事,咱们去找客栈住,你有银子给我这个弟弟买些好吃的解解馋吧!”
苏酒把小山的手一甩,低喝道,“怎么能不找,那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其他的东西我都没要,不行,一定,一定要找到。”
“是谁啊,我姐夫送的?什么衣服啊?我怎么没瞧见?”小山追着问。
“披风啊,披风啊,我的披风啊!哎,刚刚那个周粑粑说他住哪里来着,哪里来着?”苏酒拉住小山不住的发问。
“姐,我哪里知道,我早就下车了,是你在车里跟周祥说的,周粑粑是谁?我姐夫?”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说话,叫我好好想想,哪里来着,哪里来着?”苏酒望着那边纵横交错的巷子,一个头两大,当时周祥也就那么一指,她没有多加注意,现在看来,那里的巷子交错在一起,足有七八条,要去哪里找?
“对了找姓周的,姓周的。”
“姐,你忘了潇湘城都姓周了,家家都姓周。”
“靠!”苏酒大骂。
“那也要去,挨家挨户敲门,我也要把周粑粑找出来。”
“姐,哎呀,姐!”小山使劲的拽着就要冲出去的苏酒,瞧着她失去理智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她,“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酒被小山的一声低喝叫的有些发蒙,许久才缓过神来,定了定神,轻叹一声,“算了,就是一件衣裳,没了就没了,不找了,人都没了还找衣裳做什么,我们走吧,找间客栈住一晚上,姐请你吃大餐。”
“嘿嘿,姐我要吃大虾。”
“没有。”
“我要吃鱼翅。”
“没有。”
“我要吃燕窝。”
“没有。”
“我要吃海参。”
“滚蛋,你小崽子,从哪里听说这么多东西,只有一碗牛肉面,爱吃不吃。”
“姐,你虐待我。”
“我乐意。”
“哎,苏姑娘……”突然,人群之中有人一声轻唤。
苏酒一愣,茫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