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三人没有认出穆晨,这时节他绝不敢暴漏身份,如果是以无名外门的身份将灵药交给三人,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万一知道他是内门核心,三人难免担惊受怕,一不做二不休,做了杀人灭口的勾当。
穆晨面色古怪将包裹抓在手里,问道:“师兄喜欢,自然可以,我只是不明,师兄们为何选我?”
“当然是因你手里的灵散比别人多些。”戒疤青年手横长棍,盯着鼓鼓囊囊的包裹,目露贪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我们没看到,秀尘师叔初见你,厌恶异常,后来你拉住他的手,定是道袖里使了小钱。到影壁墙后,你一定得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好处!被我们劫了,谅你也不敢声张。”
戒疤青年一句“谅你不敢声张”说的极妙,一语双关,表面意思是劫了也是白劫。内中却隐含着,只要你交了东西,因不敢声张,他们也能保证你的安全!
穆晨点点头,缓慢走向戒疤青年,待快走至近前,猛的把手里包袱丢在空中,抹头滑下坡道,跑进一旁的林子。
三人接住包袱,满心欢喜打开,却只见了几个凉馒头,顿时气得跺脚追进了林子。
穆晨之所以选择老林,其一,是因自古登山一条路,前后无遮无拦,能入外门定都是开灵境界,他的境界又是最低,单纯短途比拼脚程的爆发速度并不明智。
其二,身后三人,两人手持灵符,一人拿长棍,皆是在古木横生的丛林内不好发挥的手段。
穆晨仰仗矮小身形,左绕又拐,却忘了身后拨动的杂草暴露了行踪,使棍青年按枝桠颤动,紧追不舍。
二老者虽然丹田灵气充盈,境界甚至比青年还高出一些,但不动用灵气的情况下,毕竟年岁大些,身体朽木,不如前面青年轻盈,老林茂密,又不好激发手中灵符,不多时便落在了后面。
身后只剩使棍青年一人,穆晨甩脱不得,不得以放慢了速度,冲对方招招手。两人一前一后,默契绕过几片荆棘丛生的地带,掩了足迹。
“师兄且慢。”穆晨停住脚步,漆黑的眸子不动声色,四下踅摸。
“何事?”使棍青年站在穆晨三丈开外,问道。
“我与你一半的灵药,师兄放我一条生路,这样总比你跟另外那两个老家伙三一三十一,平分来的多些。”穆晨说话间果断打开包袱,露出了里边的灵药。
“呵呵,你小子倒是好算计,也罢,便依了你!”清酒红人面,财宝动人心,对修士来讲,丹药便是最好的财宝。使棍青年哪见过这许多的灵药,顿时喜上眉,缓步上前。
两人各无好心,使棍青年看到灵药,早已生了夺药灭口的打算,他是恐惊了穆晨,才好言出语安慰。
而穆晨则是等待时机,等待对方最放松的时机,眼瞧使棍青年靠到近前,双目紧盯灵药,突然沉身进步,举起柴骨棒一般的小胳膊,将暗自凝结半晌的灵气聚于拳头,一拳掏在他小腹上,得手后连看都不看,转身又跑。
一拳过后,穆晨丹田内的灵泽枯寂三分之一还多些,显得脚下虚浮,一头扎进身旁一簇荆棘丛。
“妈的,好狡诈的小贼!”使棍青年暗骂一声,强忍坠爆欲裂的小腹,见穆晨摇摇晃晃进入荆棘,估算穆晨至多不过开灵一层境界,又追的烦了,顿时爆发丹田灵泽,速度瞬间暴涨,迈腿越过荆棘。
“师兄饶命!”
使棍青年顺呼声低头,看到穆晨仰面跌倒坐地,心中暗喜,如果不是这小童乱喊,还真未必能注意。心中暗喜同时,手上的力道却更大了,空中跃起,举棍便砸!
他却没料到头顶横生的枝桠,长棍落在树杈上,将碗口粗细的老枝砸断,同时也震得他手臂发麻,松了长棍。
然而霉运并未结束,使棍青年身形在空中,双腿大开,穆晨忽然仰面暴起,将全身剩余所有力量和灵气集中右腿,一脚兔子登鹰,招呼在对方两个核桃之上。
随两声并不算响亮的清脆碎裂,使棍青年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头栽倒。
“没想到仅是一层的境界之差就如此大。幸亏他心贪,我前面气的他昏了头,后来又吸引了他的注意,不然……”穆晨眼冒金星,胸口起伏盯着断裂的树枝,一个劲的后怕。
强打精神走到昏死在荆棘内的青年身边,叹了口气,抽出对方腰带,捆了个结实:“你虽有害我意,但我毕竟还算是个好人,总不能要了你的性命。至于你能不能得救,就看你的造化了。”
穆晨本已转身没入密林,不多时又走了回来,俯身翻查青年携带,恼火自语:“真是的,怎么只想到他人的造化,却忘了自己。穆晨啊穆晨,你即便发财了,成了财主,也不能这样浪费,辜负了师侄一番好意留下的造化!”
“小娃娃说得好,本已追丢了你,却不想你二次归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果我错过你这造化,岂不是有罪。”树后闪出一花须老道,正是前番堵截穆晨,两个老道之一。
“且慢!”穆晨顿感大事不妙,后退两步,道。
老道脸上带着得逞的狞笑,亮出火红的朱砂灵符:“此刻你灵泽已枯,我劝你还是自裁好些,不然落在我手中……”
“我就不信你敢激发灵符,大不了我与丹药玉石俱焚!”穆晨举起手中包裹,大喊道。
此言出口,花须老道举灵符的手果然一顿:“那你想怎样?”
“你也知我灵泽枯竭,无法跑快,你给我十息时间,待我走远放下包裹,你再来取可好?”穆晨边说边退。
花须老道凝眉骂道:“小儿你诡计多端,休妄想我跟地上的蠢猪一样,上了你的道。”
“那就没得商量了。”穆晨取出火折子,作势欲点燃包裹,迟疑片刻手指一大片荆棘又道:“要不这样,你脱了道服鞋袜丢树上,然后容我走过这片矮棘,在矮棘对面放下灵药,你再来取。这样一来,荆棘低矮,你能看到我的身形,二来,你要对我不轨,矮棘的利刺也能阻你几息时间。”
老道闻言一阵沉吟,想不出更好办法,又想夺灵药,不得以脱掉道袍,如果这时穆晨转身逃跑,他不介意激发灵符。
穆晨见他脱了鞋袜,才缓缓向荆棘丛内走去,穿过大片荆棘,老道面露警觉喊道:“好了,快放下包裹!”
穆晨果真慢吞吞将包裹挂在荆棘丛上,然后贴矮棘另一侧跑了。
老道恐怕夜长梦多,无暇顾及树上的道袍,目不转睛盯着包裹,小心翼翼穿过荆棘,眼见包裹近在咫尺,三步并作两步就要伸手去抓,脚下却突然传来钻心的刺痛。
“好你个黄口小儿,欺人太甚,今天不把你点了天灯,我跟你姓!”老道气的暴跳如雷,拔出脚上荆棘,运转灵气于全身,几脚下去,不但踢开土里朝上倒埋的利刺,更是将荆棘踢得连根都翻了起来,露出不知何时猫腰躲回荆棘之后的穆晨。
穆晨本想埋伏在荆棘内,趁老道拔刺,借机冲上去。荆棘茂密,老道定不敢随意激发灵符,不然还未等丢出,便碰触荆棘自爆了。然而计谋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在绝对实力面前,显得是这般的苍白无力。
穆晨脸色苍白转身便跑,老道恨得牙根直痒,狰狞喝道:“今天倒要看是你跑的快,还是我这火符更快些,着!”
火符破空,直奔穆晨后心,有一点老道没说错,他现在的确灵泽枯竭,无法动用灵力暴增速度。
千钧一发之际,穆晨想到那日净尘景象,来不得半点犹豫,直接运转净尘心法,扭头死死盯着火符,斩虚妄,入空灵态,火符在他身后不足二尺的位置,似乎瞬间变得稍缓了些。
借刹那机会,穆晨向前扑倒,火符贴着后背堪堪飞了过去,接着便是一生巨响,将前面一株百年老树炸的面目全非。
灵符对于外门弟子来说,弥足珍贵,不止因不易得到,还因激发时需要消耗许多灵气。
老道激发一枚火符,也不好受,脸色潮红,冲像穆晨。
穆晨顾不得后背一片焦糊,趁空灵态短暂的持续时间,一连滚出数米,躲过老道踏足,咬牙翻身扑上。
穆晨不会打架,但丰富的挨揍经历,让他总结出一个道理,拳头只有足够空间发挥,打人才痛。
不敢给老道施展拳脚的空间,四肢缠住老道上身,任凭对方将不能尽全力的拳头落在自己后心,一口咬住他鼻子,伸双手拇指死死扣住老道眼眶,往里便挖。
常道十指连心痛,只因未及心苗处。
双目如人的心苗,随穆晨下指,老道痛的当即翻身昏死过去。
许久,直到老道不动许久,穆晨才缓缓松开僵硬的四肢。
看着双手沾染的一片红白二色,穆晨脸色惨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张嘴,大口大口吐了嘴里的鼻子和胃里的酸水,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面色才缓了些。
“修道修道,这是修得什么道,莫不是要把人修成了鬼,才能成得道成仙……”
强忍再次呕吐的欲望,走到老道挂衣袍的树下,用树枝挑下道袍,翻出其内的东西,这才二次离开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