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穆晨除了每日与景嫣圣女共修丹鼎诀,闲暇时光,他担心景嫣境界跌落的厉害,也曾尝试过自行修炼。
可惜,开灵五境后,所需灵源太过磅礴,穆晨独修时,即使有灵丹辅佐,境界提升也放得缓了,远远无法与景嫣圣女同修速度相提并论。
初时三丹连服,一日下来,还能涨上一两分,到了后来,随着丹鼎诀深入修行,独修时,境界干脆踌躇不前了。至于爆灵丹,穆晨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尝试了。
关于这个问题,穆晨也曾请教过景嫣圣女,经过圣女一番演道,穆晨自行得出一个结论,相对习惯了更高等阶的丹鼎心法,身体对道心经这种初级功法,已经不明感了,这就如同吃惯了兽肉,回去再啃黄金窝窝,难以下咽的道理一样。
穆晨索性将心思,一心扑在第六山藏书阁,博览群书打发时间。
初始他还需往返下山,后来秀尘怕素英师叔责怪,干脆派人每日送来三十书,没过多少日子,几乎便将藏书阁的小半藏书都搬到了穆晨的洞府。
穆晨毕竟年岁尚轻,心性不定,于山上的日子呆的久了,难免郁卒生闷,心有杂念,耽误了进度。
这是人之常情,即便穆晨心急娘亲的病情,一心想要归家,但心情并不能以意志为转移。尤其是当他观遍教内藏书,下意识得出或许御剑也无路回家的结果,更是无心修行。
唯一的好消息是,穆晨派人多方打听,也没能找到自己穿越那日,有其他人一同落在涂山郡的消息,姗姗应是未受到牵连。
秀尘及是会鉴貌辨色,见穆晨心躁,马上为他安排了门中采办的肥差,可隔三差五同内门师侄,驱飞行灵器前往涂山郡采买教内应用之物。
采办的差事即能散心,还有不少油水可捞,穆晨踏着日渐鼓起的道鞋,终是定下了心神。
恰于今年第一场清雪,洋洋洒洒,染了个漫山银霞的时刻,穆晨境界终于达到了六层境圆满,距离开灵后期只有一线之隔。
穆晨为了突破小境天堑,接连三天调整身心,没去修行。此刻他站在飞行灵器上归山,路经第四峰,俯望竹亭上的薄薄清雪,见那风吹雪扬,银纱若雾,涂盖天地的壮丽,心有所感。
“不知这雪的归宿是在何方,它们是因孤单抱团,还是因寒而聚,或许,清雪自己也在迷茫。可惜……我终非是它,不能被这迷茫所牵绊,因为我还有娘亲和姗姗等我回去。”
心生灵感,穆晨不敢耽搁,立刻回府通知景嫣,助他破境。
景嫣闻讯赶来,一同到来的还有素英仙姑和秀尘,二人端坐灵剑之上,见证穆晨于灵崖下轻易破镜,皆感慨万分。
然而,穆晨破境之后,紊乱的天地大,经久不息,并未像往日般归于平静,而是围绕穆晨形成了灵源漩涡。
初时,漩涡还是以肉眼不可见的灵源形态围绕穆晨,很快的,灵溪落入寒潭溅起的水雾,飘摇不落,也开始跟随灵源漩涡,有了搅动。
然后便是崖平上,那一颗颗,一粒粒晶莹的清雪,纷纷浮空,不等卷入漩涡,又有尘沙、瓦砾加入,形成了风暴。
有阴云自西天滚滚袭来,铺天盖地的云,遮了姻缘教一方天地,压在了穆晨的头顶。
“为何师弟破小境门槛,竟能掀起这般大的动静,莫不是……天妒!”秀尘暗自揣度,想到那难以接受的答案,不由惊声失语。
“天降异象,错不了了,应是如此!”素英仙姑也是心神震动,嗓子眼干渴的紧。
自古,开灵至多九境,经九境便可灵气凝于丹田,正式进入凝灵境,但并非所有修士皆要经历九境。
有修士,八境后,即直接迈入凝灵,谓之天才。虽然相比同为凝灵的修士,少了一个小层次的进修,但修士修的便是与天争命,节约寿元尽早破境,冲击更高境界,是之为仙道捷径。
而且相较同阶无敌,比他人更早迈入下一个大境,以天堑般不可逾越的大境界差距,足可碾压低阶那些所谓的无敌。
甚至教史有载,因缘教开山祖师,曾有幸遇目睹“丁”阶门派,大宗道子,仅七层境便跳脱开灵。当日盛况,万人瞩目,众人皆敬称其为天骄。
然而,天道昭彰,虽赐万物以灵,却不允万物超脱于外。还有少数天之骄子,破六境已有超脱征兆,但无不引来天妒异象,埋骨大道雷劫之下。
此刻,澎湃的风暴,已将穆晨身周十丈范围内的一切物体,横扫一空。
高空,风暴之巅,也似不甘屈服阴云的压制,争鸣呼啸,更有通天之势,轻易撕开薄雪银纱,直冲霄汉那滚滚阴云。
顿时,阴云如破败的烂布,轰轰破碎,向八方倒卷翻滚,露出了隐埋其中的,一缕五彩祥云。
暴风眼内,有梅兰竹菊,君子四花,自五彩云头散落。
四花漫天齐舞,傲寒抖雪,迎霜绽放,绵绵悠悠落在穆晨的头顶、肩膀,以及周身四方,化作灿灿仙光。
仙光很快将穆晨裹覆,他根本不需运转心法汲取,便有大道灵源周身流转,去垢补拙,自行破大境。
体验根骨超凡脱尘的改变,穆晨全身骨节咔咔作响,忍不住发出了舒爽的畅吟。
仙辉源于天地大灵,却更非凡,大有超脱之意,穆晨身处仙辉最胜处,甚至刹那体悟到了一丝仙的真谛,但,时间太过短暂了,来的又太过缥缈,这丝感悟,转瞬即逝。
即便短暂,也绝对是莫大的造化,乃至已经远远超过,仙辉对他凡体的改造,跨大境的提升。不知有多少修士问鼎道途巅峰,就是差的这丝破茧飞升的仙道感悟,含恨蹉跎,终老一生。
祥云初显时,因仙光太过耀眼,看不清真容,此刻变得柔和了许多,穆晨抬头睁二目,死死盯住头顶祥云。
祥云终是露出朦胧一偶,浮现出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
女子虽然缭绕仙雾,瞧不清楚真容,但却可见她身穿素裙,手提仙篮,洒落点点仙尘,似乎于穆晨有非凡好处的君子四花,便是由花篮中的仙尘,演化而来。
女子身后云端深处,还有一座座宫阙楼阁,肃穆殿宇,如仙境蜃楼般矗立。这与穆晨见到的因缘九山还有区别,因缘九山即便营造的再像仙境,还是多了一个“像”字,毕竟凡就是凡,终究无法与仙比。
她挥袖撒落最后一抹仙尘,转身,匆匆进入了身后的一座小楼深处,祥云也在此时骤然消散。
穆晨甚至忘记了破境的喜悦,怔怔望天,看得出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