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阴沉沉的天气,倒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晴朗的可爱。抬眼望去,天空似乎被云朵主宰。千姿百态几乎要将蓝天遮盖完毕的灰白色云彩,还微微的透出些许光亮来。如此美好的画面,有人却无心欣赏,嘴巴叼着吸管的她一直歪着头眼巴巴的看着远方,像是再等待谁的归来。
脖子有些发酸,安仙仙这才将将仰着的脖子慢慢收了回来。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似乎还来得及。再一次狠狠的吸了一口豆浆,将细细的吸管咬扁,安仙仙再一次悲从中来。你说为什么她是安仙仙,为什么老天会偏偏今天心情不愉快?
人群渐渐多了起来,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脸个塑料包装,各种食物的味道也渐渐飘散过来。裹着大葱的煎饼果子,夹杂着青椒的白吉馍,还有各种口味的包子,混杂在一起,刺激着人的鼻粘膜。有些不能够忍受异味的安仙仙不得不稍微从原先的位置上离开,退到了稍远的位置。
抬头望了望苍天,低头看了看大地,安仙仙再一次确认老天爷的心情似乎不怎么爽快,所以才会让原本就是倒霉催的安仙仙变得更加惨兮兮。从早上睁眼开始,到现在气喘吁吁的跟在公交车后,各种突发的倒霉事件如同连环计一般,环环相扣未曾停止过。当然,每一次大大小小的倒霉,都会在安仙仙身上留下生动的痕迹。具体事情如何,看官们不妨拿着手机一一笑看我讲来。
安仙仙是一个超级能睡的人,想必睡神陈抟都比不过她。而且只要安仙仙睡着了,地震也好海啸也罢都没有办法将她唤醒。这种没心没肺睡得像猪一样的人自然是不需为失眠担心,不过凡事有利必有弊,安仙仙她也曾为自己那雷打不醒的状态过佳的睡眠买过单。
看官附耳过来,且听我细声说来,安仙仙可是一位因为睡得太死而错失过一次高考机会的人。所以,为了今天早上能够准时抵达招聘会,安仙仙昨夜特意将家里所有的闹铃都搜刮到自己的屋里。
这本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却也是所有灾祸的根源。因为刚刚被闹钟唤醒的安仙仙总是迷迷糊糊,而她又对昨夜布置的闹铃方位不太熟悉,所以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自然是人仰马翻手忙脚乱。虽然最后成功的消灭了所有闹钟地雷,安仙仙也光荣负伤,左脸颊被桌角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记。
事情如果到此为止,那也算是老天个厚待她安仙仙。不过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为零,更加让安仙仙郁闷的是,洗漱完毕准备离开洗簌间的时候,她竟然又和那扇极为沉重的铁质防盗门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安仙仙泪眼汪汪的抱着自己的额头再一次的对天呼唤,“苍天啊,大地啊,她安仙仙到底招谁惹谁了。万物皆有怜悯之心,何必要如此对待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呢。”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向来是人生至理,而且老天爷似乎下定决心让今天成为安仙仙记忆深刻的一天。所以当她一路小跑来到公交车站,手指才刚刚碰到十八路车的尾巴,停了些许时间的十八路车突然启动起来尔后扬尘而去。
安仙仙自然心急火燎,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毕竟这场招聘会可以说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成王败寇,再次一举。心中那只小猴子不断闹腾的时候,另一辆十八路车终于摇摇晃晃的进站了。结果却因为上车人员太多,安仙仙那柔柔弱弱的手腕竟然被挤的脱臼了。
安仙仙望了望有些畸形的手腕,对着冷漠而过的肇事者,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哼出几声。有些东西虽然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不过生活啊,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总是和她安仙仙开玩笑了。是的,她安仙仙的名字确实带有两个‘仙’字,可是她不是仙女,她只是一位被诅咒的可怜女孩儿。
虽然古人说过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以增益其所能。可是她安仙仙也不想成为什么不灵不灵金光闪闪的大人物啊,她不过是一个刚刚从护校毕业小护士,以后也只不过是成为一个扎针输液的小护士。所以,生活何必如此严苛的对待她吗?
人们继续像沙丁鱼一般挤在罐头似的公交车里,时不时仰着脖子呼吸一点儿新鲜空气。被彪形大汉围在中心的安仙仙也不得不踮起脚尖,挺起自己不足一米六的身板儿,在人挤人的公交车上努力的争取一点点儿氧气,以避免自己窒息。虽然她安仙仙个儿不高,又没有福星高照,不过日子还得好好过,因为人总得要好好的活着。
人总得好好的活着,这句话是安仙仙的奶奶告诉她的。那位老人满脸皱纹,然而眼睛却深邃的如同深秋的海。那个老人教会了安仙仙很多东西,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所有的人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体温,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日子都要好好的过,因为人总是要好好的活着。
想到这里,安仙仙又无比痛惜的望了望自己呈现畸形的手腕儿,心想总不能够这样进入招聘会吧。慢慢的叹了口气,尔后眼睛随随便便的看向窗外,漫不经心的随便的甩了甩手。只是轻轻的一甩,原本脱臼的手腕竟然又恢复如初了。如果常人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惊异于安仙仙高超的技法。虽然她这项本领只是因为受伤过多,自己渐渐琢磨会了而已。
这种电石火花般快速而又过于稀松平常的的行动,自然不会被人注意到,安仙仙也自以为她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只是世间的事都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次的事件自然也不例外。安仙仙没有发觉的是,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另一个人的眼中。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英国归来的吴彦昔。
生活如同日历,一张张翻过,简单的重复着。然而却也总会发生一点小小的波澜,让你感知到昨日和今日的不同。譬如每天都乘坐同一辆公交车,但是却会遇到不同的人,发生不同的事,留下不同的痕迹。
“啊,有人晕倒了。快来看,有人晕倒了。”高而尖的嗓音划破了夏天的粘滞,摩肩擦踵的人也细微的移动起来,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片空地。而躺在空地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不断抽搐,脸色煞白的人。
一位中年妇女打量了一下病人,尔后看了看身边的人,慢慢的道:“老公,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癫痫患者呐。咱们的邻居林大叔不也患有癫痫嘛,他发病的时候,也是这样突然倒地,尔后不断抽搐。”
“有点儿像,说不定就是癫痫。我记得那个时候怎么处理来着,好像要吃卡蛇马西亚平的药什么的。记不太清楚了,那药名太奇怪了。”中年妇女身边那位头发花白的男子也小声的说道,癫痫患者总是会突然发病,还真的是足够可怜。
安仙仙透过人缝儿看了一眼病患,觉得有点儿不对头。眼前这位患者的表现,并不像是癫痫发作。癫痫发作的时候,人的四肢会不断抽搐,而且眼睛上翻,口吐白沫。可是眼前这个人,只是肩部抽搐,脸色白青,所以肯定不是癫痫发作。
安仙仙抱着自己的书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就急匆匆的跑到患者身旁,快速的蹲下为他把脉。触及到患者手腕,才发觉对方体温高的吓人。快速的测完脉搏以后,安仙仙将昏倒之人的手臂放到一旁,急速而口齿清晰的对着周围的人道:“你们谁有生理盐水?或者单纯的冰水也行,请多给我几瓶,患者需要这个。”
“我这儿有一瓶,还没有开封。”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尔后一瓶水就塞到安仙仙的手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彦昔。安仙仙对着吴彦昔报以了感激的一笑,尔后迅速而精准的按压了昏倒患者的人中,拿一瓶水全部让患者喝下。尔后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便携酒精小瓶,拿出棉签轻轻的为病人擦拭起来。
中年妇女见状,急忙蹲下阻止安仙仙。她有些焦急的道:“姑娘,想要救人是好事。可是救人也得有能够救人的本事才行,我记得我那个邻居不是这样获救的。姑娘,你还是三思而后行,让能够救人的人来救吧。”
“阿姨,谢谢你。不过,你不用替我担心,因为我的操作没有问题。我虽然不是医生,不过我也有医疗资格证,而且我学过急救。这位男士之所以晕倒,并不是因为他是癫痫患者,而是他患了热痉挛。”安仙仙细致的解释道,
中年妇女还想要说些什么,吴彦昔上前说道:“这位阿姨你不用担心,这位姑娘处置没有问题,很妥当。不过,司机师傅,得劳烦您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车子,那里有一个医院,这位病人必须立即送入医院,以防有脑损害。”
安仙仙看了吴彦昔一眼,发现对方也正在望着她,于是两个人相视一笑。这种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同行的感觉还真的很不错,虽然对方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医生,而不像自己只是一个中专毕业的小护士。
等到把病人交到医生的手里,安仙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慢慢的归位。放松下来的她擦拭鼻尖上的细汗时才想起她似乎错过了重要的事情。看了看时间,指针已经逼近十点一刻。安仙仙气急败坏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急匆匆的赶向招聘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