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老朽不慎被这风清门的人摆了一道,今日便是来报仇的!”脏老怪阴阴地道。
叶桤无话可说。劝架这种事都是有钱有权有实力的人干的,他现在什么也不是却要强出头的话,绝对会被一巴掌拍在地上揭都揭不起来——这就是人微言轻的道理。
脏老怪带着叶桤落在地上,仔细看了看周围,哼笑一声,“以碑镇山,以山藏门,太老套了!”随即转身对叶桤道:“你站远些去,捂上耳朵,免得误伤了你。”
叶桤应了声便向后退出了五十米左右,却听脏老怪仍嚷着:“再远些。”他只好又向后退了一截,可这一退,因了这山的坡度他便看不见那石碑处的情景了,一心想看热闹的叶桤左右看了看,挑了棵粗壮的大树就爬了上去,远远地看见脏老怪从衣服内掏出了个印满了古怪花纹的小口袋来。
脏老怪一手提着那口袋,一手并指在袋口处一转一点一拨,随将袋口向天一冲,一道乌光立时冲天而上,在半空中渐渐化成了一团巨大的黑雾,隐约可以看出是一头野兽的形状。待那口袋里的乌光消失,那野兽状的黑雾似是猛一仰头,“哞嗷~~~”一声,声震四野,那黑雾也随声猛然炸开消散,远处捂着耳朵的叶桤瞬间就看清了那是什么。
身长约二三十米,有三层楼那么高,身材健壮皮毛发亮,有些像狼,脑袋却像老鼠,眼睛更是小得出奇,眼见那黑雾中现出的是如此一副尊容,叶桤忍不住喃道:“这货是狼和老鼠杂交生的吗……”
“那是古兽,獦狚。”瑞渊的声音突然响起,仿佛带着一抹垂涎的意味,“没想到在这种小破地方也能见到这种绝世美味!”
叶桤对于突然冒泡的瑞渊见怪不怪,只一脸不忍直视地表情看着那叫獦狚的古兽,“美味?还绝世?我可看不出来它哪里好吃。”听说狼肉是酸的,这叫獦狚的这么像狼,想想就不会好吃了。
“你看它不好吃,它看你可好吃得很,嘿,谁让你有……”瑞渊突然住口不说了。
“我有什么?”
“有灵根啊!獦狚最喜吃人,尤其爱吃修者。”
叶桤无语,傻子也听得出来,刚刚瑞渊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奈何瑞渊不想说,他也拿瑞渊没办法不是。
这时,那獦狚落在了地上,看着脏老怪发出低低的“哼哼”声,脏老怪对着它道:“乖宝贝儿,你看,数天前就是这风清门的人劫走了你想吃的点心,今日咱们便来寻他们的晦气,抓他几个门人弟子给你解解馋,如何?”
叶桤惊讶地看见那獦狚居然听懂了般咧了咧嘴,又伸出带着粘液的舌头舔了舔满嘴的獠牙。
脏老怪“桀桀”一笑,指了指那石碑,“乖宝贝儿,去敲门。”
獦狚朝天又吼了一声,随即猛一低头一口咬在那石碑上,前肢撑地臀身后坠,似是想要把那石碑连根拔起,可惜那石碑竟丝毫未动,獦狚粗喘一声,闷闷一吼,整个身子突然蒙上了一层乌光,对石碑的咬力随之瞬间提升,獦狚牙齿与那石碑摩擦的“嗞嗞”声让远处的叶桤都不自觉地抬手摸住了下巴。
不多时,不但那石碑有松动的迹象,就连他们脚下的山体都跟着晃动起来。
叶桤忙抱住身下的树干,问瑞渊:“引起地震了吗?会不会山体滑坡啊?”
瑞渊嗤笑道:“你忘了这整座山都是这风清门的山门了么?你家开下门,门会不会跟着散架?”
叶桤撇嘴,好好解释会死吗?
眼见那石碑渐渐被獦狚拔离了碑座,整座山随着狠狠一晃后,山体竟以那石碑碑座为界,在其后围绕山体裂开了一条平整的缝隙。当石碑被完全拔了起来,整座山也凭空被一分为二,山的上半部分浮在空中,下方带起了一道炫亮的光幕。
“咦,上次我跟着唐湛他们不是从那个石碑下面进去的么?怎么……”叶桤紧紧抱着树干皱眉道。
“……那是专供门人弟子进出的偏门,这才是这风清门的正门。”瑞渊有些无力道,“这么明显还不看不出来。”
这时,那边脏老怪正双手掐了个法诀向那光幕一推,便有一条旋转着的风柱从他双手间冲了过去,击在光幕上后一分为二,将光幕硬生生分开,露出了其中与叶桤见过的那扇偏门一样非石非木的大门来,只不过看样子却要比那扇偏门大了十倍有余。脏老怪双手微微一变,从那分开的风柱中又蹿出一条黑浑的风龙,直狠狠地撞在那扇大门上,大门一震,轰然而开,那黑浑的风龙却未消散,直冲进了门内去,没多久,脏老怪猛然飞身而起,獦狚紧随其后,就见脏老怪疾退之间双手一拽,原本冲进门去的风龙竟卷了两个人出来。
叶桤还未看清被风龙带出来的人是何样貌,就听那大门之内传出数声长啸,还有人喝道:“何方妖人?竟敢来我风清门撒野!”话音未落,从那大门之中接连冲出数十道各色流光,纷纷停在空中与脏老怪及其身旁的獦狚遥遥相对。
待那些流光散去,叶桤看清了那些人,有男有女且都脚踏飞剑,呈梯形向后站了三排,在第二排的边上,叶桤看见了裴啸的面孔。
同一时间,这些风清门的人也看清了背手立于空中的脏老怪,梯队后方立即有人惊呼:“竟是元婴!”
听见这话,叶桤一边心中算着自己和元婴中间的距离,一边问瑞渊,“他们怎么一下就看出来别人修为境界的?”
瑞渊却道:“这人是猜的,而且猜错了。”瑞渊这话刚完,刚刚惊呼那人就被前排一女子呵斥闭嘴了。叶桤听见瑞渊继续道:“一般修为至筑基可修御物,到了筑基后期便可御物飞行,但是一旦修为突破元婴,婴成身为器,修者便可御身飞行……”
叶桤接话道:“所以说,元婴是可以御身飞行,但可以御身飞行的却不一定就是元婴,也可能是元婴期之上的分神什么什么的,对吧?”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身具风灵根者,只要悟性够高,炼气期都可御风飞行。”瑞渊意有所指,“眼前这老头就是这种。至于看破他人修为境界,则只能针对境界比自己低者,这个你以后见得多了自会明白。”
“哦……谢谢瑞哥。”瑞渊突然肯对他说这么多,叶桤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瑞渊默了,被叶桤问着问着,他竟然习惯了……
在叶桤和瑞渊问答的这段时间里,那边脏老怪不知说了什么,被他用风龙卷住的两人直呼救命,而风清门那边也是一阵骚动,人人面现怒色手掐法诀,站在最前面一排的几人都已招出了法器,其中一男子大声喝道:“老怪尔敢!”
脏老怪“桀桀”一笑,“老朽如何不敢?”他话音未落已将被风龙卷住的两人朝身后的獦狚扔去,虽然比他动作还快的是对面一片五颜六色的法术法器,却都在他面前不足一尺处被一道看不见的风墙统统拦了下来。
两声重叠的惨叫响起,却又戛然而止,接着便是獦狚的咀嚼吞咽声,让人不寒而栗。
叶桤的位置基本上属于獦狚的正下方,听着那一连串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不知为何竟出了一身冷汗。也许是因为,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同类死亡才能让人感觉到死亡的真实吧……
场面静了一瞬,随即风清门那边攻势更猛了起来,却无论如何突破不了脏老怪面前的风墙。却在这时,脏老怪原本淡然的神情猛然一变,边抽身后退边扬声道:“如此仅是小惩,如若尔等再敢管老朽闲事,死的就不止是两个小小筑基了!”说着,脏老怪也不忘一道风链将下方的叶桤带上来。
“道友慢走!”在同一时间,风清门的大门中冲出一道疾光,一声沉沉的低喝响彻全场,“在下风清门掌门薛明岢,请道友赐教!”言未毕,追向脏老怪的疾光之中射出一物打在那风墙之上,“噼啪”一声,本无一物的空中突然多出了无数裂痕,随即就像极薄的玻璃一般片片破碎开,转眼消散无踪。那物件却余力未消,直追脏老怪而去,脏老怪只逃不理,倒是那紧随脏老怪身后的獦狚扭头大嘴一张,喷出一道乌光打在那物件上将其团团缠住,迫那物件微微一顿,趁这机会,脏老怪招出那团脏风,用花纹口袋将獦狚一收,急速遁走了。
此时,风清门众人已看清,缠在那物件上的竟是两副乌黑的人骨!
见那脏风转眼已至极远处,薛明岢阻住了意欲追击的门人弟子,伸手一招,那被人骨缠住的物件便整个一震,脱了束缚飞了回来,“据传言,此人成名于十几年前,性情乖戾手段狠辣,身携古兽獦狚,且怀有数件强力法器,十分难缠,如此贸然追去恐有不妥。”薛明岢看了看已坠落在地上的两副乌黑人骨,道:“将这两人好好安葬,此仇我风清门暂且记下,来日必当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