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房门被用力推开,段骏满脸是汗,一瘸一拐地挪进屋内,叶桤跟在他身后,狼狈的模样比他有过之无不及。二人连衣服鞋子都懒得脱,直接倒在床上就不再动弹。
即使已经习惯了,但这种全身上下又困又疼的难受感还是让叶桤又一次默默地在心里问候了那姓陈的祖宗一百零八代!到现在都没被这货玩死真不知道是他叶桤的幸运还是不幸。
自从一年前他和段骏、顾蒙还有另外一人被分在这所谓的‘小紫衣堂’后,每天便都会在‘小紫衣堂’令主陈易山的强制下,和同样隶属于此堂的其余十三人一起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背着几十斤的石块跑三四十公里都是小意思,变态的是还要负重爬山渡河!更变态的是,每天的这些训练都会按用时长短排名,排在最后的三人会被扒光了吊起来打一顿还不许喊一声疼!喊一声多加一棍子!
因为进来的最晚,所以这一年来倒数前三名毫无疑问地被叶桤、段骏和与他们一同进来的那一人给承包了。
至于顾蒙,本身就壮的跟牛似的,这些训练对他来说难度倒不算很大,他每次的排名甚至比一些老人都高。也辛亏有顾蒙在,头半年里每天都是他把叶桤三人一个个给扛回来的。
虽然每天过得生不如死,可不得不说这一年下来还是有收获的,就拿叶桤来说,尽管看着不壮,但全身上下该是肌肉的地方一块不少,就连个子也猛蹿了一截。
只是叶桤不明白,这种明显是世俗武林修炼外功的法子,在这修真者的世界里能有多大点用?就算跑得再快能快得过“嗖嗖”的飞剑?身体再经打,能扛得住房子大小的‘水灵锤’?
感觉总算缓过来劲了,叶桤这才艰难地起身朝摆着药膳的桌边蹭过去,顺带看了眼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段骏,哼哼道:“骏哥,死了没有?”
自从两人被分在了一间屋里,叶桤突然发现段骏变了,不知是因为两人整天一起被罚堪称难兄难弟的同病相怜,还是因为少了甘小琸这碗“迷魂汤”,反正段骏在叶桤看来正常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之前那种只知道跟在甘小琸身后转,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听见叶桤问他,段骏蚊子似的哼了声,表示还活着。
“没死就行,起来吃东西,”叶桤提着两根筷子在一大锅混着十七八种药材的粥里搅了搅,不由得一脸嫌弃——又没有肉!即使如此,他还是给自己盛了一大碗,要知道,他能活到现在,这药膳可是起了不小的作用!虽然听说那两根成天打得他们皮开肉绽的大黑棍子也是有什么舒经通脉什么调气养血作用的宝贝,可要是让他选,他宁愿多吃饭少挨打……“缺爱男不是说从今天开始每七天一次的晚课咱们也得参加吗?”
缺爱男指的就是陈易山,因为他每天都是一副眉头紧皱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模样,只在看见叶桤他们累得跟狗一样的时候才会表现得心情不错,叶桤便在私底下喊他缺爱男,跟叶桤同住了一年的段骏自然是知道的。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当初让叶桤战战兢兢好久的‘暗文咒’了,其限定“当面对师门长辈不敬等同于叛门”的作用范围竟然真的就只是“当面”而已,至于私底下对师门长辈怎么不恭怎么不敬,‘暗文咒’压根儿不管。
“晚课?嘿,”段骏歪歪斜斜地坐起来,撇了撇嘴,“被那个不男不女的当傻子玩也能叫晚课?”
叶桤当然知道段骏说的不男不女的就是一年前那个对他们施展摸玉之法的欧长老,若不是他的摸玉,他们哪会受现在这般罪?
所谓的摸玉,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功法,而是一种对挑选符合条件之人方法的统称,欧长老的摸玉就是专门为小紫衣堂选人,挑选的条件别人不知道,小紫衣堂的人却个个都清楚,用叶桤的话说,挑的就是像他们这样不管被怎么折磨都死不了的人形小强!
按照小紫衣堂的传统,新人入堂满一年就要开始修晚课,说白了,就是身体条件达标了,要开始搞精神折磨了,擅长迷魂术的欧长老当然是做这种事的不二人选。
“叫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你敢不去?”叶桤呼呼啦啦喝完一大碗药粥,抬手一抹嘴,“再说,老八不是说过,这晚课其实就跟睡觉一样,眼一闭就过去了。”老八是个比顾蒙还壮的猛男,修为虽然只有筑基后期,但一身隆起的肌肉就像灌了铁似的,一拳擂倒一棵水桶粗的树就跟玩儿样的。
而以代号相称便是小紫衣堂另一个古怪的规矩了,堂中除了令主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许用自己的真名,只能以入堂的先后序号相互称呼,若是同一年入堂的则以年龄大小排序,因此,叶桤便排在了十七,而段骏是十六,顾蒙十五,与他们一同进来的那第四人是十四。只是叶桤段骏他们本来就相识,所以私底下叶桤还是会称呼段骏和顾蒙的名字。
段骏蹭到饭桌边,直接抱起粥锅猛灌了几大口,嘴里咕哝着道:“老八的话你也信?你不知道他一直都是晚课的垫底子?”
“就是知道我才信他这话,今晚开始垫底的可能就是咱们了不是吗?”叶桤往饭桌上一趴,有气无力道,“只是不知道垫底的惩罚是什么,看老八这几天瞅着咱们窃喜的模样就知道肯定不好受。”
段骏哼笑一声,“那可不一定,老八他想多了,怎么你也跟着他犯傻?这炼神可跟白天的练体不一样,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算不像老八那样天生一副熊样……”
“噗哈哈哈哈!”叶桤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这‘熊样’俩字难道是在夸老八壮得像熊?”
段骏一脸被打断的不爽,“不然呢?”
“哦,没事,你继续。”叶桤知道段骏不理解他的笑点,却也不想多说什么。
“只要时间足够,你我早晚能练成老八那样,但这炼神却不一样,是要看天赋的,像老八那种傻啦吧唧的莽夫,注定在炼神上是垫底的命。”
叶桤一想,也是,比老八晚进来的可还有好几个呢,老八不是到现在都还是垫底的吗?可若说天赋的话,叶桤还真没什么自信,“那骏哥,你看我有天赋没?”
“你啊……”段骏刚说了这两个字,门外突然响起了顾蒙的声音,“你们俩还在磨蹭什么?去晚了听说下场可比被吊起来打舒服不了多少。”
“这就来了。”段骏有些悻悻地应了声,准备起身去换衣服,却被叶桤一把抓住,“骏哥,你可有话没说完呢!”
段骏看着叶桤,似笑非笑,“你啊,过了今晚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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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传送阵时,叶桤不由得有些懵。
先不说他们四个人一起进的传送阵,到了这边却只剩了他一个,只说眼前的景象就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眼看去,可见这是个金碧辉煌悬纱挂缎的奢华大殿,四根水缸般粗的鎏金云纹柱矗立其中,中间一条铺着百花大红毯的丈宽主道,四下散布着极为精致的水晶灯、美人榻,十几个身着五彩纱衣的妙龄女子在其间或坐或站或相互追逐嬉戏调笑,若细看的话,这些女子个个面容姣好身材曼妙,一颦一笑间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叶桤眨巴眨巴眼,心道,千雾宗还有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别是传送阵出错了把他送进哪个高级娱乐场所了吧?
其实叶桤这么怀疑也是有情可原的,毕竟在小紫衣堂这一年里,他虽然天天用传送阵,但去的地方就仨,一是不知名的野山野水,一是被吊起来打的小紫衣堂后堂,另一就是他和段骏同住的那间小屋,这三个地儿哪个都和“高大上”沾不上一丝丝儿的边,所以连带着千雾宗给叶桤的感觉也是穷困潦倒贫瘠不堪的。
就在叶桤犹豫着要不要退回传送阵的时候,终于有个离叶桤最近的女子发现了他,却立即一声惊呼伏地跪拜,“拜见尊上!”
其余女子听闻,也纷纷朝向他跪拜下去,齐声道:“拜见尊上!”
叶桤又懵了,他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被人这么尊敬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的修为又精进了,我竟没有察觉你是何时进来的。”一道清清淡淡的嗓音突然从大殿的尽头传来,叶桤循声看去,就见红毯尽头一座七尺玉台之上摆着一架莲榻,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似是刚刚起身,正斜靠在榻边。
大殿中灯火辉煌,可叶桤却怎么也看不清这女人的样貌,只是无端觉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幽怨。
“今次来,是要借哪样宝物?还是,又要将婚约推迟?”
叶桤很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对着他说的,什么借宝物什么婚约?他明明就是单纯地来修晚课的好吗?可那十几个原本又吵又闹的女子此刻却全都安静地退在了一边,整个大殿一片沉默,仿佛都在等待着他的答复……莫名的压力临身,叶桤踌躇了半天,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