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管家一开始对他们的态度,接下来的日子真的如牲口一般,每日只有一餐,吃不饱,也饿不死。别说放风的时间,就唯一用来通风的窗户,也被堵得严严实实,漆黑的屋内,压根就分不清白昼,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变的模糊。
唯一计算方式,就变成了那刺耳的铁链相互摩擦的声音,以及人被拖动极力挣扎的响动。
他们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拖走一部分的人,不知道送到哪里,反正再也没回来。被关押的人群从一开始的沉默,到后来徒劳的反抗,依旧没有改变任何事情。张启宇隔着门板,漠然的听着他人的求救声,将手中干硬的面包,一口一口的吃掉。
哭喊的声音刺耳不堪,他甚至可以脑部在那扇门后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但那有怎么样,他现在也是个阶下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去救他人。
人被越拖越远,哭喊声还在整个地下室回荡,出去多时的小平板回来看到的,就是主人低着脑袋,机械化的往嘴里填东西,也不咀嚼,生怕噎不死自己一样。
“这样对胃不好,主人。”明知道碰触不到自家主子,小平板还是情不自禁的将手覆盖在张启宇的手上,阻止他自虐般的行为。
张启宇填塞的动作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狠狠的将手中可以当凶器的剩余面包砸向门板,语气出奇的平静。
“找到他了?”
“并没有,但大概位置我已经知道了。”小平板在本体上画出整个住宅的平面图,将可疑的位置做上标记,方便张启宇观看,“整体住宅有四层,去除我们现在所属的地下室,一二层我都已经调查过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原本我打算进入第三层去看看,却被一股力量挡住,这股力量跟当初在雪山上遇见的那次有些相似,但恶意更更深就是了。”
即便没有实体,小平板也能感觉到那种力量对自己的压迫感,并不是想将它排除在外,而是想要把自己吃的连渣都不剩,幸亏自己跑的快,不然可就不是重做系统就能解决了的了。
“这么说,那孙子在地上三楼?”张启宇向后倒在床上,眼睛紧盯着不停闪烁的红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嘟嘟啷啷的说着什么待遇真不错之类的,完全没有刚刚抓狂的模样,但这样反而让小平板更加的担心。
“主人,该低头时就低头,反正天塌下来压死的也是比您个高的,何必为难自己。”
张启宇知道小平板说的是什么,明晓一直都在暗处看着自己,但也只是看着而已,他等自己认错,像往常一样服软、认输,然后才会‘施舍’的将他从这里杀出去。张启宇用小平板挡住自己的脸,挺尸般的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因为本体在他脸上,小平板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这个坑,是我自己跳进来的。”
确实,放在平时自己大概早就低头了吧,反正又不是一两回了,多这一次也不算什么,但特么这次他就觉得特别不甘心,不甘心到哪怕跟那孙子同归于尽,都不愿开口求救。
“如果不亲手填上,我做鬼都能被自己蠢活过来。”
这就好比同一坑,明明自己无数次跌在里面,好不容易趴了上来,却又傻?叉的因为各种不同的理由,自己一个劲的往下跳,然后被摔的连亲妈都不认识。听着那孙子站在坑边上嘲讽自己的话语,每一个字眼都如同刻在骨头上,怎么也无法磨灭。
不是没有唾弃过自己,但当特·么容忍一个人成为习惯,包容成为下意识的举动,任何大道理在那一刻都是白搭。然而这次他不想在忍了,既然爬上去也会被踹下来,那么干脆拉着那个人一起掉下去好了,就算死,他也要拉着那孙子给自己垫背!
躲在暗处的明晓挺惊讶张启宇居然也有有骨气的一天,虚伪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果然自己没有压错宝,既然这件事张启宇大人打算自己解决,那他就没有在搭手的必要了,就算活活的被摔死,这也是他自己选的结局,很棒不是吗?
被拖走的男人一路被带到住宅的三楼,即便隔着厚重的门板,也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得到容许后佣人推开地狱的大门,将里面修罗般的场面呈现出来。
到处都是被肢解的碎尸,仿佛被风干了一样,僵硬的像个石头。钟凌文站在落地窗前,满足的端详着手中形状奇异的刀,那刀身成鲜红色,刀柄上有着一只眼睛,不停的来回转动,然后定格在被丢进来的男人身上。
如同被饿了很久的孩子,它颤动着整个刀身,催促着持有者喂食,男人察觉到自己的命运,尖叫着拼命蠕动身体,往大门方向逃去。
钟凌文惬意的看着地上丑态百出的男人,脸上挂着一贯嘲讽的表情,不紧不慢的走到跟前,毫不犹豫的用手中的刀刺穿男人的身体。刀身在没入男人身体那一刻,无数细小的触手钻入男人的身体里,它们贪婪的吸食着男人的血液、骨髓、大脑,直到实在没有任何可以压榨的,才嫌弃的放开男人。
随着主人将它拔出,那些带有倒刺的触手将尸体分裂,恶意的将它们甩的到处都是,然后覆盖住整个刀身,形成奇异的花纹。刀柄上的眼睛满足的眯着,仿佛在回味刚刚男人的滋味,随后又躁动不安的不停颤动。
『还不够???我要那个,给我!』
钟凌文轻笑一声,果然是自己的神格,跟他一个德行,不管是这种贪婪的性格,还是那理所当然的态度,都跟自己一个模子出来的。
“他就在那里,跑不了。”
『你舍不得?』
神格的话让钟凌文愣了一下,随机脸色绷了起来,“没有什么舍不舍得,他张启宇天生就是欠我的,注定要成为我的垫脚石,不管我怎么做,那都是对的。”
钟凌文将刀收回体内,脸上流露出狠劣的笑容,“不过毕竟发小一场,就让我来给他一场盛大的晚会吧,就当是给他践行好了。”
日子浑浑噩噩又过了几天,张启宇都觉得自己快落地生根了,一直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复杂押送的佣人,二话不说的用铁链将他铐住,连拖带拽的将他往外带。整个过程中张启宇不仅没有反抗,反而显的很配合,好像等这天很久的样子,佣人也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别没有当回事。
原本以为会被带到住宅的三楼,却被人一路往庭院里拉,习惯了地下的黑暗,突然回到阳光里张启宇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刺眼的阳光扎的他眼睛发疼,生理上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等再度睁开眼,发现整个庭院都挤满了当初被抓来的人,他们努力的蜷缩在一起,逃避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佣人催促的推了张启宇一把,让他也加入到其中的行列中,张启宇慢步来到人群的外围,一反常态的挺拔着身姿,昂头看着站在二楼对着自己笑的钟凌文,一脸的面无表情。
钟凌文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然后将酒杯中红色的液体缓缓倒出,浇到楼下张启宇的脸上,“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种模样,不管什么事情都觉得无所谓,好像一切都入不了你的眼一样,明明猥?琐的像只下水道的耗子,却偏偏在阳光下活的好好的,每当我看到你那副嘴脸,都恨不得将它们撕碎,然后倒进下水道,让它们回到属于它们的地方去。”
张启宇伸手抹了一把脸,看着钟凌文猖狂的笑容,第一次觉得他们居然还有共同点。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特?么这个人,你丫活着就是为了恶心我的,你只要存在一天,对我来说就是内裤上洗不掉的排泄物,丢进垃圾桶我特?么还要考虑分类的问题。”
不知为何,钟凌文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总有那么的一个人,他干不掉你,你干不掉他,因为你们是同样的人,都是不是省油的灯。
钟凌文脸上的笑容变的阴狠,他对着那群被关押的人们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们想要获得自由,那就杀了他。
人群开始躁动,他们空洞的眼神紧紧盯着手无寸铁的张启宇,内心只有一个声音。
杀····杀了他就可以回家···杀了他自己就可以不用死····只要他死了自己就可以活!
杀!
有了第一个人动手,就会有第二个,人群如恶狠的疯狗撕扯着那个看起来只有20岁出头的男孩,张启宇极力反抗,但还是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压着牙忍受着身上的拳打脚踢,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二楼的钟凌文,脸上挂着对方讨厌的笑容。
空间袋在撕扯中被人丢到一旁,小平板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但看到主人被人硬生生的扭断一只脚,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还在癫疯状态下人们只觉得眼前蓝光乍现,下意识的放开已经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张启宇,往后退开,等蓝光慢慢褪去,一个长的跟张启宇一模一样的人挡在他们的面前,蓝色的电花不停的从他身上冒出,一双眼睛变的鲜红。
空间袋中本体不断晃动,不大的屏幕上堆满了程序错误的对话框,最后只剩下一个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