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祭事件一共有183人丧生,上千余人被牵连到其中,教会从城主手里接管整座城池。附近的神职官都被调动了过来,开始挨家挨户的寻找需要救治的人员,圣骑则分成两队,一队留下调查事件的前因后果,一队押送替罪羊张启宇返回圣域。
——没错,就是替罪羊。
提供场所的鲍勃伯爵,在自己卧室被发现,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死了至少有两个星期了,原本想要审问他家的佣人,却被人先了一步,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再加上教会的人亲眼看到张启宇杀害他人,这就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所有人都基本认定张启宇就是幕后主使,他残忍的杀害了鲍勃伯爵,夺取了他的庄园,然后冒用他的权利,为自己收集喂养神格的饵食。
此行为简直连野兽都不如,就连地狱的恶魔都比他仁慈。所以在被押送出城之际,全城欢呼,城主更是恩准狂欢三天,以表达对教会的感谢以及敬意。
但这份愉快显然并没有传染给所有人,至少没传给琦菈儿。
肖恩再一次按住琦菈儿,让她把召唤石放回去。琦菈儿抬头看着毫无波动的男人,满腹委屈的把召唤石放回空间袋,抬腿踢了他一脚,大骂他是笨蛋,气呼呼的跑开了。
肖恩抿着嘴,没有追上去,两个不长眼的醉汉从小巷里互相搀扶着,东倒西歪的走了过来,口齿不清的说着胡话。看到肖恩站在巷口冷着一张脸,以为是教会巡逻的骑士大人,两人献媚的走上前,七嘴八舌的说着讨好的话。
因为心情不好,肖恩也懒得搭理他们,但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却因为其中一个男人的话停留下来。
“听说是个异界人,啧,连奴隶都不如的东西,还妄想成主神,他就应该被断手断脚,装入铁牢里,让大火慢慢将他烤熟。让他的皮肤贴在烧红的铁板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把他拉起来,让他体会下皮肤被生生拉扯下来时的同感,妈、的!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很兴奋!”
另外一个人大声笑着,不停的复合对对,全然不知道大祸临头。
刚刚还在叫嚷的男人,下一秒便躺在垃圾堆一动不动,另外一个被肖恩抓着后颈拽到铁匠的火炉旁摁倒,伸手从中抽出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棍,作势就要往他脸上贴。
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这位骑士大人,惊恐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铁棍,吓的尿了裤子,眼泪一个劲的往外飚,求饶的声音变了调。这些肖恩都全当没看见没听见,铁棍在男人面前几公分处改了轨道,硬生生陷入铁砧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看着手中不争气吓昏过去的家伙,厌恶的松开手,将铁棍丢到一边。
明晓每次出现的点都掐的特别准,他把铁棍重新放回火炉中,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男人摇摇头,“肖恩大人,撒火也要找对对象,这么无能的家伙,实在不值得您出手。”
肖恩没有搭理他,直径的走出门口前往他们居住的旅店,还没推开客房门,就听见里面乱砸东西的声音,轻叹了一口气,扭动门把躲都不躲砸过来的茶杯,任由它撞击到铠甲上。
琦菈儿还在丢东西的手停顿了下,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让他出去。肖恩自然没答应,他大步向前,将琦菈儿抱起顺手带上她的法杖,给了店老板一枚金币,带着一头雾水的小祖宗离开旅店。
明晓已经在外等候多时,见所有人到齐便自觉的跟在肖恩身后,一路往城外走。琦菈儿见这阵势,以为他们要丢下张启宇离开,不依不饶的对着肖恩又抓又挠,说什么都不肯走,肖恩歪头躲过挥过来的粉拳,惩罚性的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挨了打的小祖宗更委屈了,嘴巴一撇扯着嗓子嚎嚎大哭,闹得肖恩不得安宁,只好将人抱正,搂在怀中哄着。
“我没有丢下他。”
琦菈儿吸吸鼻子,虽然对他的话有质疑,但还是相信了他。“我们这是去哪?”
“圣域。”肖恩把她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看着押送队伍离开的方向,眼神中添加了一抹狠劣,“我的东西,就算扔了,也不能便宜他们。”
押送队伍可谓是浩浩荡荡,前面有圣骑开路,两旁有高阶神职官护航,一路跟游街似得,押着张启宇往圣域赶。利维安作为主要医疗人员,也在队伍当中,时刻关注着张启宇个人情况。
考虑到他大病初愈,并没有强行要求张启宇跟着队伍一起走路,但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沉重的枷锁压得他连抬头都很难做到,不停摇晃的马车更是他让觉得自己的内脏都搅在一起,再一次比较大的颠簸后,他实在忍不住扭头就吐了起来,由于吐的比较急,一些呕吐物从鼻孔喷了出来,那感觉何止是招罪能够形容。
同坐监牢里的利维安见状,连忙上前轻拍他的背部,也不嫌脏,把水壶递过去,让他漱口,弯身把地上的脏污清理干净,又从专门放药的空间袋中掏出一粒药丸,让张启宇服下。
张启宇也不问是什么,张嘴将药吞到肚子里,虚弱的对着利维安说声谢谢,便闭目养神不再说话。利维安看他确实难受,也就没有吵他,自己坐到一边继续为接下来的事伤神。
张启宇的‘罪状’简直就是铁板钉钉,不论自己怎么帮他开脱,那些人都认定他是有罪的,甚至有些人提议立即处决。利维安听后立即火了,也不要什么形象了,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她差点就上去抽对方。
那帮人不肯松口,利维安也不肯让步,两帮人就这么一直僵持到圣域传达指令,命令他们把人救活,然后押送到圣域,主教们要亲自处理这件事情,这才算落下个暂时的安宁。
治疗期间,小平板寸步不离主人身边,能自己上手的决不让他人插手,明摆着不信任他们,特别是在主人尚未清醒的时候,更是除了利维安其他人连病房都不让进。在被押送之时,作为邪物,小平板不得不被封印在黑匣子里,在被封印的最后时刻,小平板突然扭过去,对利维安说了这么长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主人是相信你的,一直都是。”
这句话对利维安的冲击不小,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一瞬间无能的屈辱感占据了整个内心,但也更加坚定了要救这主仆两的决心。
整个队伍就这么马不停蹄赶了数十天,在张启宇被折腾的快挂的时候,遥远的圣域终于到了。
沉重的枷锁被打开,被迫的换上一身白衣,张启宇站在久违的大地上,激动的差点跪地亲吻。
这么多时日来,一直都是在特制的监牢里,被颠簸的不成人样,张启宇预计这些天来,他把一辈子的马车都过完了,后半辈子保证连看都不想看。
距离圣域还有一段路程,为了显示对教会尊重,张启宇必须步行前往。对于即将面对的事情,他表现的满不在乎,对于利维安的告诫也全当没听见,全然被眼前宏大的建筑给深深吸引。
整个圣域依山而建,占据了大半个山间,白色的圣花绽放在岩壁的各个角落,将裸露在外的岩壁包裹的结结实实,让圣域看起来仿佛置身在云层中一般,飘渺的不真实。
圣域正面有6个巨大方柱分隔出五扇铜门,中间的最大,最两边的为最小,每座铜门上分有许多方格,每个方格内雕刻着圣域历史、神话与圣经故事。正面的方石柱上刻有几十幅大型浮雕和上百个人物像,塔顶上有历代圣女的雕像,金色,在阳光下显得光辉夺目,神奇而又壮丽。
从左侧最小的旁门进入神域内部,无尽的走廊将大大小小的教塔串联到一起,每座教塔都自己独有的特色,就连不曾到过这里的张启宇,都可以轻易的分辨出,哪个是用来祷告,哪个是用来忏悔。
张启宇被一路带到大厅,大厅由白色大理石筑成,厅内全靠两边的侧窗采光,窗细而长,上嵌彩色玻璃,光线幽暗而神秘。两柱之间的巨大彩色玻璃窗,刻画着圣女拯救世人的形象,当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射入大厅时,霎时,让人明白宗教的美原来可以这样宣示。
希伯上前单膝跪地,对主教们汇报这一路的情况,将装有小平板的黑匣子交给其中一位,在得到指令后便带领一干人等离开。
原本送到这里也就没利维安什么事了,但她却坚定的站在张启宇身边,不卑不亢的看着几位主教,丝毫没有要退场的意思。希伯对她的态度很不满,大声训斥着便想将她强行带离,但还没动手就被主教坎蒂丝阻止,并容许利维安留下来参与审判。
既然主教开了口,希伯便没有在为难利维安,行了礼便回去准备下次的任务。几位主教先是朗诵了一段自己听不太懂的圣经,然后站在最中间的主教合上手中厚重的经书,像注视做了错事的孩子般的看着张启宇,语气充满了怜悯。
“张启宇,你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