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飞鹰,该死的计划,造就了我们这样一批“怪胎”出来,偏偏又没有任何有用的措施或是办法,可以阻止这种变态的“变异”。
和蓝竹呆在一起,这一呆,就呆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蓝竹教会了我很多做杀手的格斗技巧,还有在西藏高原上生活的各种不适以及应对之策。
这三个月来,蓝竹和那位西藏女孩,越走越近,大有在此地安家生根的打算。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吧!
我微笑着祝福他,同时也微笑着向他提出了自己离开的想法。
三个月,我已经过了9岁的生日,不能再在此地继续耽搁下去,我还想去更多更远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显然我的想法,蓝竹是不能理解的,“小少爷,咱们现在好好的,你怎么说走就要走呢?你留下来再在这里多呆几天,然后我亲自送你回去行不?”
他担心我一个刚过9岁的孩子,在西藏这种自然环境艰苦的环境里,会遭遇什么不测。如果真让我在这里出了事,以后他会很难向我爹地妈咪交待。
然而我心意已定,任他怎么劝说都不肯留下,第二天背起简单的行囊就出发了。
这行囊还是蓝竹实在劝不动我,不得已之下为我准备的一些必需品,行囊里带了壶煮开凉透的水,可供饮用,还有几张薄饼,路上饿了可以充饥,有两套换洗的衣服,衣服也是来了这里之后,蓝竹托人置办的。
我这一走,完全没有料到,差一点就将命丢在了这里。
因为手上没有地图,所以我差不多是边走边停留,任凭自己的性子和爱好,而决定接下来的行程。
走了很久很久,烈日当头,我居然走进了一片荒漠之中,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前方走来了一队商队,高大耐性极强的骆驼驼着商队运输的货物,领头的商队首领手里牵着的骆驼背上,居然还驼了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儿看起来约摸也就七岁左右的样子,此刻有气无力地趴着,精神很不好,看样子应该是长途奔波劳累所致。
我心下大喜,赶紧小跑几步赶过去向那商队打听。
“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走才可以走出这片荒漠?”在荒漠里迷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没有水源就意味着生命也会受到威胁。
哪怕再行动敏捷迅速,也会被困在这里困死。
只见为首的那人正要作答,此时,天际突然发生变化,原来还很明亮的天空,骤然变灰变黑,远处,有一团灰色的似雾的东西,越来越近,正在向我们快速移动。
商队立马闻“雾”色变,惶惶然。
就连本来安静的骆驼这个时候,纷纷也不耐起来,似是狂躁不安。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很不好的强烈预感,总觉得会出什么要人命的大事。
“啊,不好了,沙尘暴要来了,赶快逃命啊!”
“完蛋了,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怎么办?”
“快跑啊,咱们不能死在这里啊?”
我在乍然听见“沙尘暴”三字的时候,这才意识了过来,原来是荒漠里最可怕,最致命的沙尘暴来袭!
靠之,真是糟糕透顶!
商队因为这突然的自然灾害,而吓得早已经没有了队形,求生的强烈欲望,让他们纷纷抛弃了自己该忠心守护的运输货物,纷纷抱头逃命。
但是,人命危在关天,谁又还来得及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呢?
就连商队的首领,也不例外。可是他还不能逃,因为骆驼上还有他的小女儿呢?
他最宝贵的小女儿啊?才七岁的小女儿啊?要不是这一次这孩子放在家中实在是无人照顾,他怎么可能带着她走这一趟冒这么大的险呢?
以往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从来还没有碰到过任何危险,所以,一时大意就将这孩子也给带上了。
他急急地奔去骆驼边,想去摇醒骆驼上驮着的小人儿,然而那骆驼平时性子很乖张的,这会儿,受了强烈气压和天气的影响,分外狂躁,人根本不能靠近半分。
灰雾继续压近,速度快得吓人,我惊得变了脸色,这是比龙卷风更加厉害的灾害。
这么大这么强的趋势,卷走几头行走逃蹿的骆驼和行人,是完全不费摧毁之力的。
“妞妞,快醒醒啊,妞妞,沙尘暴来了,咱们赶快逃命!”只见那商人的首领,拼命扯着嗓子企图唤醒骆驼上的小女孩儿。
迷迷糊糊间,那女孩儿似乎听到父亲的喊声,迷糊地睁开眼睛来,纯真清澈的大眼里,完全还是混沌的状态,压根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快下来,妞妞,快跳下来!”这名父亲急红了眼,奈何就是近不了身。
“啊啊……”伴随着一片混乱,只听见几个嘶声呐喊的尖叫,此起彼伏,再看过去时,可怕的一幕,永远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只见沙尘暴过境的地方,无论是人,还是牲畜全都统统消失不见,走在商队最后面的几个骆驼以及四处慌张逃蹿中的商人,早已经被卷得无所踪影,消失不见。
除了那几声尖叫,证明他们存在过,遇害了,便再也没有什么痕迹了,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躯体都没有能留下来。
“糟糕!”我从震惊中迅速清醒过来,我还不想死,我还想活着,活过十岁,我还要回去见我的亲亲妈咪,还有那个丑八怪妹妹。
“爸爸,啊啊,怎么回事?妞妞怕,呜呜……妞妞好怕……爸爸”只见骆驼背上的女孩儿吓得呜呜哭泣了起来,脆嫩的哭声,一声声传递过来,带着深深的惊惧,好不凄烈。
才七岁大的女孩儿,平素里哪里见过这么吓人的场景,那黑云似压境一般,黑沉沉地压过来,眼看就要朝着他们袭来。
生死一线关头,眼看着他们都要丧命于此。
商人的首领,这位铁铮铮的汉子,走南闯北大半生,什么样的场面没有经历过,唯独此时面对这天灾,一时之间也急得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双眼睁得如同铜铃般大小,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除了等死,似乎还是等死。
这一趟不要说运什么货物赚多少钱了,连小命,还有小女儿的命,都要搭在了这里。
一直在荒漠里行走,我的体力早已经达到了极限,烈日的酷晒,让我的嗓子眼,跟冒了火一样,身体更是沉重不堪,背上的背包都觉得有千斤重。
就在我转身即将想逃离的时候,身后那个女孩的哭声,强烈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呜呜……爸爸救我……求妞妞”
于是,我身体一僵,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离开家的时候,我那还不会说话还在妈咪怀里吃饱了就酣睡的丑八怪妹妹。
我的妹妹,如果长到了七岁,定然比这骆驼上的女孩儿还要俊俏,还要乖巧可爱吧?
刚抬起的脚步,又停顿了下来。
沙尘暴越来越近,有摧毁天地一切的趋势,动物的惨叫声,行人被吞没的哭咽声,呼呼的风吹黄沙声……
只见漫天的沙尘里,一个小小的黑影,急速狂奔,在沙地之间动如狡兔。
在我的身后,黄沙卷起,连人带骆驼一并吞没。
累,身体说不出的疲累,我好想停下来歇一歇,可是脸颊边不停吹打过来的沙粒,砸得我生疼,更不敢掉以轻心。
我不能停,一旦停下,身体就会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到那时,我只有被埋没在这黄沙堆里的命。
何况我的背上,现在还多了一具小生命,一个比我更孤苦无依的女孩儿。
那个女儿的父亲已经丧身在此地,沦为这里的亡魂,所以我肩上担负的是两条命,两条鲜活的生命。
活着,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有一条还是非常好的,就是我的记忆力,但凡我用双脚走过的地方,我便能过目不忘地循着来时的痕迹,速度后退。
就这样一直狂奔,一直往前跑,身后好像有个洪水猛兽之类的怪物,不停地在追赶着我。
那杀人不见血的沙尘暴,远远比猛兽比洪水来得可怕多了!
紧张到麻木的身体,像闹钟被上了发条一般,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在驱使我的动作,要跑,快跑,争取留着命逃出来!
不知跑了多远,耳边的黄沙惭惭地没了,极目所望,前面有一个突起的沙丘,蓝竹曾经告诉过我在荒漠里要如何求生。
一个大胆的念头,一滑而过,我速度往那沙丘急奔,沙丘的后面,突起几块巨大的岩石。
果然如此,我犹记得我曾路过此地,谢天谢地,是神的意念指引我们逃到了这儿。
终于累极倒地,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我还不忘死死地将背上的女孩儿护在了自己的身下,用自己同样弱小的身躯,为身下的人儿挡风遮尘。
周遭的世界,渐渐安静下来。
这沙尘暴来时气势汹汹,去的时候也消失得很快,被席卷过的地方,重新又被风沙所盖。
只是那一排来时的路,再也寻不到那样庞大的一支商队,再也听不见驼铃的响声。
如果不是怀里我拼命救下的这个女孩儿,我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很荒唐很久远的恶梦。
“呜呜……爸爸……妞妞怕”童稚的哭声,一遍一遍呐喊哭泣,似在控诉这天灾的无情,生命的脆弱!
我就是在这一片哭声里,被吵醒过来的。身体紧张到了极致,也累到了极致,一放松之下,我才觉得自己全身酸软无力,大难不死,又让我微微激动着。
“别哭,吵死了!”我闷闷地吼了一声,这女孩儿的哭声吵得我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劫,耳朵还要受这小家伙的摧残,太没天理了!
“呜呜……爸爸……妞妞要走爸爸”
才七岁的小女孩,并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见自己的亲人,让她害怕不安,再加上之前自己亲眼目睹的惨剧,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已经落下了厚重的阴影。
“你爸爸没了,他被这风沙吞没了,刚才差一点,连你和我都被一起卷走埋没。”这孩子年纪虽小,可是却要面对失去至亲的痛苦。
小女孩一听爸爸没了,立马哭得更大声了。
“爸爸……你不要妞妞了吗?……呜呜,你还我爸爸……我要去找我爸爸”
才七岁的女孩儿也是个硬气的性子,用着小小的拳头拼命锤打着这个虽然救了自己但口气和态度很不好的陌生哥哥,也就是本少爷我。
我也不还手,任她打任她发泄着。
小女孩打也打够了哭也哭累了,最后茫然地站了起来,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远方,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出去,“爸爸,妞妞来找你了!”
“真是个讨债鬼,本少爷当时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跑去救你!早知道的话,真应该让你也一起被风沙卷走!”我暗暗地低咒了一声,实在看不下去。
“喂,你要去哪?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所以,从今往后,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可以去,你也不可以死。”我火大地拦在了那小女孩的面前,一把扯起她的小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带着她又继续行走。
小女孩开始还大声地哭,大力地挣扎,可是别看我个子矮身形小,但是这力气可不是盖的。
挣扎不掉,渐渐哭得没了力气,开始转为低低的呜咽。
“别哭了,真烦,再哭,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让这里的野狼把你叼走吃掉。”我恶狠狠地吓唬她,她虽然可怜,可是我却是个不会照顾女孩儿的别扭小少爷,也只能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威胁吓唬她,让她乖乖闭嘴。
许是害怕,许是真的哭累了再没有力气,总之小女孩最后停了下来,只闷闷地被我拉着扯着茫然地跟着我走向未知的世界。
在了这样一个拖油瓶,我的行动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走一走,又得停一停休息一下。
这一天,我们两人坐在一个大石头下,啃着粗糙的干粮。
“喂,小丫头,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比如你妈妈什么的,你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吗?我跟着我实在太碍事了,我想办法送你回家!”
“呜呜……妞妞没有家了,妞妞没有妈妈……”
原来妞妞只有一个爸爸,而唯一的妈妈前一段时间带着姐姐从家里跑掉了,家里太穷,妈妈和姐姐都受不了这份贫穷,她的爸爸走商队,一走有时好几个月,这一回出发之前,两人狠狠地吵了一架,然后妈妈带着姐姐离家出走,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现在,爸爸一走,她就彻底成了没有人要的孤儿。
我看着表面性子清冷,其实是个热心肠,这一点,从当初我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救下这女孩儿的时候就可以轻易地看得出来。
“哥哥……妞妞跟着你好不好?”许是这一路上,她哭也哭够了,终于慢慢接受了自己父亲已经不在人世的噩耗。可是她还得继续活下来,还得面对眼前的现实。
而估计我待她也不算太坏,所以她才愿意跟着我。
“本少爷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怎么行?”我本能地反对,我只剩下大半年的时间了,一到十岁,我就必须回去。
“哥哥……你带着妞妞好不好,哥哥去哪里,妞妞就去哪里……如果哥哥也不想要妞妞的话……呜呜,妞妞就成了没有人要的孩子”
这小妞儿果然是来向我讨债的,不哭还好,一哭就让我的心都跟着纠结在一起了。
“罢了,带着你吧,不过会很累的,到时候不要向我叫苦。”
就这样,我们两个小孩子又上了路,走到哪是哪,没有任何计划,没有任何安排,随心所欲。
不知不觉,几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平静的时光,消逝得总是分外地快。
在生日的前一个月,我不得不带着妞妞辗转回了家。
“死小子,你真是狠心,这一走就是两年,你不要你妈咪了是不是?”妈咪一听说我回来,扑过来就往我身上招呼拳头,虽然她一介女流,使出来的力气很有限,打在我身上根本不痛不痒,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
“哎呀,出去的时候白白嫩嫩的,这回来的时候怎么晒成了一个黑鬼?敢情小少爷你是去了非洲吗?”无求故意哪壶不开专提哪壶。
只有爹地高深莫测地看着我,什么责备的话也没有,我想,他也同样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会明白像我这个年纪的这种叛逆期吧。
“咦?这个女娃娃是谁?长得真好看”不知是谁终于眼尖地发现了妞妞的存在。
“臭小子,你这是给妈咪带回来的惊喜吗?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在外面把妹,还把人家小妹妹引回家了?”妈咪想当然地理解错误了。
一不小心,本少爷就成了采花的花贼。
这一次回家,面对亲人的嘘寒问暖,就连一向我最讨厌的云轩,要拿我当小白鼠做试验的云轩,我看着都觉得他分外可爱了起来。
我想,我是爱他们的,而他们,也无疑是爱我的。我其实比妞妞幸福多了。
既然我这么幸福,我又何必为那些潜藏在我身体里的不安定的DNA突变而搞得整日惶惶然呢。我想,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去逃避了,我要勇敢面对!
这一次,当云轩的实验小白鼠,我是自愿的!我终于想通了。
而后来的后来,妞妞自然成为了本少爷的女人!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