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思一动,对啊!容月和宁蓉儿都是青楼花魁,她对宁蓉儿的身份应该不会排斥,再说了,三个臭皮匠还胜过诸葛亮呢,说不定她会有好主意。上前拉住容月在桌子旁坐好:“姐姐,这件事是这样的。”接着便把宁蓉儿和保泰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容月听后长叹一声,低头不言,神情里有着无限的哀伤。
我见她不说话,凑近问道:“姐,你怎么了?”
容月看着我,沉吟片刻:“月儿,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不会结果的。你在管下去,万一传进皇上耳朵里,你会是个什么结局。有句话虽不中听,可姐姐一定要提醒你,你现在虽然圣眷优渥,可说到底你并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行为做事要处处小心才是啊。”
我听后不再说话,容月说的我焉能不知,所谓“伴君如伴虎”,可眼看保泰和宁蓉儿爱的如此辛苦,我又于心何忍。
窗外一阵清风吹过,书从琴身上滑落,书页不停的翻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走过去弯腰拾起,略微翻了翻,除了书头上的《凤求凰》三个字,其余的根本看不懂,扭头疑问道:“这是什么?”
容月走到我身边,伸手接过,笑着回答:“这是汉代才子司马相如所写的一首古曲,名曰《凤求凰》。”
凤求凰?司马相如?卓文君?脑中灵光一闪,对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实在不行,可以学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两个人私奔啊!越想越觉得办法不错,禁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盛夏的中午,骄阳似火,天空亮得耀眼,好像一大张烧烫了的铁板。路边垂柳的细枝一动不动,树影缩成了一团,蒙着一层尘土的叶子都蔫蔫地打卷了。
坐在马车上,忍受着暑热的煎熬,身边的锡兰不停的帮我打扇,额头的汗水还是不停的滑落,这该死的天气,扇出的风都是热的!伸手夺过她手中的扇子,自己用力的挥舞着。
就在我快要被蒸熟的时候,马车的速度渐渐变慢,最后停了下来。不等锡兰打帘,我便跳下马车,抬头看着朱红色大门上写着“裕亲王府”的蓝漆金子的匾额,心中不觉长出口气,我的娘啊!可算到了。
右手不停的扇着扇子,招呼一声锡兰,快步向王府内走去。
穿宅过院的往保泰房间而去,远远的就看见房门大开,保泰身着家常衣服,气定神闲的在书案后练字,小厮长鸣在旁伺候着。
我加紧脚步走进房间,顿觉周身凉爽,斜眼一看,三大缸冰块正不停的释放着凉气。转身走到冰块旁边,呼扇着凉风,享受着片刻的清凉。
“你府里没有冰敬吗?跑我这来占便宜。”保泰停下笔,抬起头含笑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是啊,我这脑袋真是被驴踢了,不知道在家里享受,顶着大太阳跑来找你。”
“呵呵!”保泰轻笑一声,放下笔,走到我身边,拱手陪笑道:“小的言语不周,还请格格恕罪!”
我毫不客气,拿起一块儿冰放在眼前,嘴巴不饶人道:“知道就好。本格格大人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随即抬头使了个眼色。
保泰会意,扭头吩咐道:“长鸣,去给格格准备些冰镇西瓜。”
自从保泰和宁蓉儿的恋情曝光后,老王爷就以侍奉主子不利为由,撤换了保泰身边的贴身小厮。现在这个长鸣,说白了就是老王爷派来监视保泰的。所以每次我和保泰会面都不得不想办法支开他。
保泰一转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我问:“有什么事吗?”
我向外看看,凑近他轻声道:“今晚酉时,城外秋风亭。”
保泰刚想询问,长鸣端着冰镇西瓜走了进来。
我看着保泰,站起身:“好久没见过王爷了,趁着今天有空去给他老人家请个安。”说着捏起一块西瓜,冲保泰神秘一笑,挥挥手,扬长而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烈日释放了一天的光和热,似乎没了力气,空气中暑热褪去,变得凉爽了许多。
酉时初刻,我和宁蓉儿坐着马车来到了城外的秋风亭,为了掩人耳目,我没带一个人,就连马车都是临时租的。
我先跳下马车,接着把宁蓉儿扶下来,打发走车夫,拉着她向秋风亭走去。
秋风亭内并排站着两个人影,宁蓉儿看着我,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怕老王爷不放保泰出来,特意让胤祥去接他的。走吧,我们过去。”
宁蓉儿看着我点点头。
我拉着宁蓉儿,看着保泰和胤祥的背影戏虐道:“哎呀,让两个大帅哥等我们,小女子真是不好意思啊!”
胤祥和保泰转过头来看着我们。胤祥含笑看着我,无奈道:“你呀,嘴巴什么时候能老实点,别把宁姑娘带坏了。”
“你说什么?”我恶狠狠的走上前,伸手捏住他的耳朵,老神在在道:“啊,我今天晚上想吃酱爆耳朵了。”吧嗒吧嗒嘴,“这主意不错。”
胤祥笑着将我的手抓下来:“哎呀!哎呀!好疼啊!”指着我的鼻子,“你怎么这么凶,也不怕让人笑话!”
保泰摆摆手:“没事没事,锦月的本事,我早就领教了。”
一句话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我狠狠白了保泰一眼,挥挥手道:“好了,不要闹了。”转身看着他们两个,语气严肃道,“保泰,宁姐姐。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们想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就算老王爷最后同意,皇上也不可能答应。所以你们如果想摆脱分离的命运,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私奔!”
“什么!”胤祥、保泰、宁蓉儿异口同声的喊道,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保泰和宁蓉儿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犹豫,可相守一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最终两人都表示同意并敲定计划,决定用三天的时间筹备。两人约定在三天后酉时,城门关闭之前离开京城。
月色昏黄,花园内,胤祥紧锁双眉,沉默不语。我在旁边瞧着他,从送我回来他就一直这个表情,心中似乎有无限的烦忧。
“扑哧”忍不住笑出声来,用手在他眼前晃晃:“喂,你干嘛!跟人私奔的又不是我,你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胤祥确没有心思玩笑,伸手握住我的手,声音深沉道:“月儿,我是在担心,一但保泰私奔成功,裕亲王府失去世子,皇叔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皇阿玛更是会龙颜大怒,到时势必会追查。万一查到你的头上,皇阿玛大怒之下,定会会革除你格格的名位,那你……”
我伸手捂住胤祥的嘴,阻止他说下去,饱含深情的看着他:“胤祥,我问你,如果我被革除了格格的名分,失去了皇上的宠爱,你会嫌弃我吗?”
胤祥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啄一下,深情款款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在我心里的分量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我顺势站起身子,搂住胤祥的脖颈,靠在他身上,贴近他的面颊:“胤祥,你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我也要承受分别之苦,是不是也会希望有人能帮助我们?将心比心,我们又怎能为了一己私立,置他们于不顾。”
胤祥用手抚摸着我的脸:“月儿,我的月儿,噬我魂夺我魄的月儿。你是那么善良,我何其有幸能够拥有你。你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绝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风雨中不管不顾。”
胤祥的话触动了我埋藏已久的心事,离康熙四十八年已经越来越近了,午夜梦回,我常常会梦到胤祥孤身一人面容憔悴,神色萎靡的被锁在夹蜂道。醒来时便是满脸泪痕。情不自禁的紧了紧怀抱,心有所感道:“我也是,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绝不会让你自己独自承担风雨。”
胤祥拍打着我的胳膊,轻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只可惜苍天不仁,总喜欢将完美的东西打破,令人扼腕悲痛!
“锦月!锦月!”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砸门声吵醒,接着是一阵吵杂,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砰”的一声房门被砸开,几个人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我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扯着嗓子喊:“一大早的吵什么吵?”
“格格!”锡兰惊呼一声,从衣架上拿件衣服便披到我的身上。
我迷茫的看着眼前几个人,甩甩昏沉沉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禁不住叫起来:“保泰!你怎么进来了?”
因为是夏天,我睡觉时身上只穿了肚兜。保泰这么不管不顾的闯进来,就算我没有古代女人那些封建的思想,也不禁感到面红耳赤。忙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摆摆手道:“出去出去,天大的事也得让我穿上衣服吧!”
保泰这时也感到有些尴尬,面庞呈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锡兰和莲儿服侍我穿好衣服,吩咐他们叫保泰进来。看着刚才保泰心急如焚的样子,想来是有急事,顾不得梳妆,随手捋了几下头发,便迎了出去。
保泰风风火火的疾步走进来,满脸急容,不等我开口,拉着我道:“锦月,昨天晚上宁儿没到约定的地方去,我今天去找她,她又不肯见我,你说,她会不会出事了?”
保泰的话让我惊异非常,宁蓉儿对保泰的感情我很清楚,昨天晚上是他们长相厮守的唯一机会,她怎么会放弃呢?对此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看着保泰安慰道:“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栖凤楼,等到晚上跟你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