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刘公公来了。”红嫣在外间小声喊道。
“何事?”晋陵随口回道,并未太在意这事儿,只是细细地将收集来的资料分类规整好,挑出一些要重点跟进的把资料尾页的编号抄出来,打算明日让红嫣出一趟宫,把誊写好的编号给带出去。
至于,剩下的这些资料,晋陵饶有兴趣地从桌案上摆放着的黄楠木的药箱里取出一方细颈青花小瓷瓶,瓶身甚小,只有拇指粗细。
拔开用红色绢布包着的木塞,将瓶口置于资料上方,略微倾斜,便见那叠资料从中心开始化开,一点一点,最后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轻轻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久不见红嫣回应,晋陵略感惊奇,便自个儿出了里间,却见殿堂正厅立着一位黄袍男子,三四十岁的模样,晋陵只见得其背影,却是风姿清朗,而红嫣却不在此间。
晋陵皱眉,她怎么会不知这是谁,见他盯着自己亲自画就的一扇屏风,目光迷离,不由暗恼。上边画的是母后与自己同住寒山寺的那个夜晚,有美人兮,望月伤怀。
她并不乐意看见自己的父皇这般神情,好似他对自己的母后有多么深情似得,若是情深,便不会做出那么些对不起母后的事了。
这些年来,自由阁渐渐势大,却愈发明白皇家的势力只是冰山一角,不然为何是司马家做的皇帝,肯定有常人不能及的地方。
所以,她都能查明的后宫事,就不信自己这位父皇会不明白。
“父皇。”清脆的音调打断了司马曜的绮思。
回转过头来,看着出落得极好的晋陵,司马曜心头暗道:“果然,生得极像。”
指着屏风上的画,问道:“这画得可是你母后?”
虽然不乐意,但晋陵还是点了点头,道:“正是母后。”
“嗯。”司马曜看着屏风,心中一动,念出了右下角提的一首诗,诗曰:“二月巴陵日日风,春寒未了怯园公。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司马曜目光灼灼地盯着晋陵,沉声道:“你有怨气?”
晋陵一惊,抬起低垂的头,与司马曜对视,却发现他眼底深处含着一丝宠溺,心口一紧,有些慌乱,强自道:“晋陵不敢。”
“不敢吗,你怕我?”放缓了声音,司马曜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道:“朕是你的父皇,你如何作想我都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说罢,司马曜的目光有些悠远,喃喃道:“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濛濛细雨中。你母后却是如此,她向来特立独行,可是,朕是皇帝。”
晋陵秀眉一挑,皇帝又如何,不过是借口罢了。
心中不忿,却也没必要在这儿和圣上逞口头之快,便只是不语。
司马曜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符令,凤凰花纹雕饰其间,背面是好大一片的梅花林,这富贵的公主令上刻着清高的梅花印记,说不出的古怪。
“莫要再弄丢了。”
晋陵心中嗤笑,这便是他对自己的所谓的维护了吗,她知道这件事就算是就此揭过了。
也罢,双手接过那符令,盈盈下拜,脆生道:“谢过父皇。”
司马曜凝视了晋陵片刻,也未让其起身,转身便走了,在跨过殿门的那一刻,顿了下,轻声道:“后日是你的生辰,宴会办在泰和殿。”
泰和殿,百官来贺吗?
何其尊宠?
晋陵慢慢起身,听着刘公公细尖的声音喊道:“摆驾回宫。”,看着殿门前影影绰绰的宫人,看着红嫣快步进殿,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