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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家庭(5)

在罗亚尔·泰勒这个问题上,他显得极无耐心。“我根本不喜欢这个话题”,他告诉阿比盖尔。这个女儿还太年轻,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他也不喜欢泰勒“向母亲献殷勤”的方式。阿比盖尔和泰勒都“进展太快,而我要劝他们先等一等”。在给自己女儿的一封充满父爱的长信中,亚当斯提供了自己的择婿意见,这也概括了他最看重的品质和他自己一生中为之奋斗的目标:女儿!找一个诚实的人做丈夫,而且让他一直诚实。无论他有多少钱,只要他能自立就够了。考虑这个人的荣誉和道德品质比其他因素更重要。除了灵魂的伟大和心灵的富裕之外,一概不要考虑。一个诚实、理智、仁慈的人,一个脱离了所有卑鄙虚荣心和虚妄幻想的人,一个努力做得更好而不是为了致富、使自己有用而不是为了炫耀的人,一个力所能及生活得朴素、不欠债的人,才是社会上最值得尊敬的人,才能使自己和周围的所有人幸福。

1783年秋天,尽管阿比盖尔汇报说,这个年轻人的“爱意”没有减少,但这段罗曼史被暂缓了。至于娜比,没有父亲的同意,她什么都不会做。这也是约翰必须回家的另一个原因,这样他能够自己估量形势。

当娜比跟随母亲来到法国后,她和罗亚尔·泰勒的联系渐渐减少,直到一点也没有音讯往来了。

此时,亚当斯的秘书、威廉·史密斯上校给约翰和阿比盖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认为他是一个有着伟大前程、值得赞扬的好青年。“他不仅品德优秀无暇”,她告诉约翰·昆西,“而且才21岁就指挥了一个团,装配武器打击敌人的时候,他在整个战争中表现得慎重、英勇、无畏。”她希望约翰·昆西知道这些,因为史密斯上校“可能成为你的兄弟”。在他们的授意和默许下,威廉·史密斯对娜比还有她对他的兴趣已经非常明显了,阿比盖尔向昆西强调指出,努力解释清楚他姐姐的决定。日复一日的观察后,亚当斯得出结论,自己年轻的秘书拥有成为娜比的“忠诚合适的”伴侣的所有必须品质。约翰·亚当斯因此让娜比自己决定未来。

1786年5月的最后几天,约翰·亚当斯又被叫到阿姆斯特丹,以确保荷兰提供另一笔美国迫切需要的贷款。6月12日,亚当斯回来了,娜比和威廉·史密斯上校在格罗大纳广场的家中结婚。他们举行了一个只有少许朋友参加的仪式,科普利一家也参加了。几个星期后,新娘新郎搬到了位于温波尔街的新居。事实上,母女两人一直从未分开过,如今她们难舍难分。这样的改变让阿比盖尔难以适应。她让这对年轻夫妇许诺,每天都到格罗夫纳来吃晚饭,尽管如此,她仍然比任何时候都“寂寞”。为了打起精神,她想象着约翰·昆西和帕齐·杰斐逊结婚,还开玩笑地向杰斐逊提出这个建议。不过,她写道,失去自己女儿的同时她又得到了一个儿子。“假设你把杰斐逊小姐给我,并在以后得到一个儿子替代她。我这样做是为了加强联邦。”与此同时,在马萨诸塞家中,约翰·昆西被哈佛驳回了入学申请,除非他在黑弗里耳的肖牧师指导下学习几个月的希腊语。到1786年3月的时候,约翰·昆西才成为哈佛大学的正式学生。

他不必学习得太过于刻苦,亚当斯善意地劝告他。“熬夜不利于健康。要注意休息,要多睡眠,多散步。你现在不用太仓促。”关键的是,亚当斯建议说,要训练一个好奇的头脑。约翰·昆西必须结识最杰出的学者,并密切地向他们提问。阿比盖尔因此给这个年轻人写了一封充满慈母建议的言语强硬的回信。她要求他“注意你自己”,不要恃才傲物。如果你意识到,自己在许多科目上比许多同龄人掌握的知识多,那就想想你有更多机会见世面,并因此比你的同辈懂得了更多人类的知识。你从未渴望得到一本书,但它却被提供给你,你所有的时间与文学和科学人士相伴。如果这样你还有颗非常愚蠢的头脑,那将是多么不可宽恕啊。

这时候,查尔斯也进入了哈佛,当时只有15岁。因为他比哥哥更喜欢外出,人们认为查尔斯太容易分散注意力了。当约翰·昆西被提醒要严防午夜灯火的危害时,需要有人提醒查尔斯还有午夜灯火的存在。

除了功课和学习以外,亚当斯记得自己上学时发生过的许多其他事情。他慈爱地写信给他的次子说:“查尔斯,你生性喜欢社交,这非常好,但却容易误导你。独处才能造就学者,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有成效地学习。因此不要让你的伙伴和娱乐占据你太多的时间。”

亚当斯急需前往海牙签署和普鲁士的条约。这是一个他和杰斐逊努力达成的和欧洲的贸易条约。条约在1785年6月签订,但直到1786年5月才被批准。被批准的日期显然太晚了,以致于他们必须在几周内立即签署承认该条约,否则就会过期。因为除了在海牙以外,伦敦和巴黎都没有普鲁士的使节,亚当斯必须毫不耽误地赶往海牙,否则条约又将成为泡影。杰斐逊拒绝前往,为自己找托辞说,刚刚才得到通知。

“因此有了看看这个国家(荷兰)的好机会”,阿比盖尔高兴地写道:“我要和他一起去。”事实上,他们都很高兴能够去荷兰。向阿比盖尔展示这个对他意义重大的国家,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亚当斯高兴的了。在那里,他获得了成功;在那里,正如他们都意识到的那样,他改变了历史进程;在那里,他仍然是公认的美国使节,大陆会议从来没有找人以取代他。

他们去了5个星期,首先于8月8日在海牙停留,参加了签字仪式。接着,他们一边游览山水一边前行,到了鹿特丹、代尔夫特、莱顿、哈勒姆、阿姆斯特丹、乌得勒支等等,阿比盖尔在信中对此进行了多姿多彩的描述。“看不见任何小山”,她写道,对此难以相信。这儿的人“吃得好,穿得好,心满意足”,妇女们的美丽容颜引人注目。她没有看到在巴黎和伦敦见过的穷人。这里的城市令人惊叹地干净、有秩序。

如果说埃塞克斯的布伦特里难以勾起祖先血脉联系的感情,那么莱顿的清教徒教堂则为此做出了补偿。在教堂的一片宁静中,她觉得感情起伏,就像亚当斯第一次拜访这座教堂时那样感动得流泪。在阿姆斯特丹的股票交易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里生意交接时的“嗡嗡声”让她想到了“一群蜜蜂”。

他们受到荷兰人热情、鼓舞人心的接待。这“不仅是他们个人敬意的明显证据”,阿比盖尔写道:“而且证明他们对革命满怀敬意,是革命连接了他们和我们……他们看来充满了自由的精神。”

到1786年秋天,和英国的关系仍然没有进展。在荷兰得到尊重和友情之后,亚当斯发觉英国人冷冰冰的礼仪更加令人烦恼了。但他的情绪很好,身体状况极佳。而且,他和阿比盖尔在那时候知道,他们要有外孙了。娜比怀孕了,预产期在次年4月。

1787年4月2日,娜比生下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后来取名叫威廉·斯托伊本·史密斯,他是亚当斯家庭中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我已经很喜欢他了,他长得就像他的外公,就像他是我的儿子一样,不,我难以劝说自己说他不是。”阿比盖尔写信告诉露西·克兰奇。

与杰弗逊的短暂结伴旅游

在伦敦的生活,除了得到一个外孙,约翰值得一提的还有他与杰弗逊之间的友谊得到了巨大的加强。从他们在第一次大陆会议上相识以来,他们两人之间从未把对方引为知己,直到他们代表美国出任驻欧洲的公使。一位取代了富兰克林与美洲最重要的盟友处理事务,一位在美洲昔日最大的敌人英国协调关系,共同的工作拉近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的友谊日益牢固。在国内的正常情况下,这可能根本不会发生。

6月26日,小波莉·杰斐逊的到达使生活更有生气。她乘坐的那艘船的船长安德鲁·拉姆齐陪伴她前往亚当斯家。她非常依赖拉姆齐,以致于他离开的时候,她感到很不安。“我给她看了你的画像(马瑟·布朗画的那幅肖像)”,阿比盖尔写信告诉杰斐逊,“她说不认识这幅画,她不认识你又怎么会认识这幅画。”她告诉杰斐逊,令人惊讶的是那个陪伴她的保姆。“你指望能照顾她的那个老保姆病得很利害,根本不能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是你的仆人的妹妹”,她写道,得体地避开了“奴隶”这个词。这是阿比盖尔和亚当斯与萨利·海明斯的一次相遇,她那时候的实际年龄只有14岁,比阿比盖尔猜测的还小,但许多年后,她竟然在有关杰斐逊私生活的丑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她是人们所知的惟一个在亚当斯家住过的奴隶。在阿比盖尔看来,萨利和波莉一样是个孩子。

杰弗逊和亚当斯的不同,不论是本质还是外观,都和以前一样,但自从1776年以来,生活中发生的许多事情使杰弗逊发生了变化。他本不想出使欧洲,来之前他其实已经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接口推脱。随后他被弄到巴黎来,和富兰克林与亚当斯共事。即使阅历丰富如富兰克林,也都不知道今后法国、他们的国家和他们自己会发生什么。对未知的不可知使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格外与众不同。对于亚当斯来说,杰弗逊到巴黎简直是上天的安排。给亨利·诺克斯的信中,亚当斯骄傲地写道:“你难得听到对我的朋友和同事杰弗逊先生的夸张描述,无论是能力还是品德……我只担心他难以遏制的求知欲会毁坏他的健康。”

他们一起在法国的时候,杰弗逊经常生病。亚当斯对此非常担心,从此以后,他们没人会想到巴黎而不记起对方。除了工作时和亚当斯呆在一起,杰弗逊还经常到欧伊特吃饭,几乎就是从他们搬进来的那一天开始。而一旦他租好房安定下来之后,他们也到巴黎他那儿去吃饭,那个地方被称作“泰坦鲍德死胡同”,靠近歌剧院。在杰弗逊的鼓励下,约翰·昆西在城里时把杰弗逊的住处当成自己的避难所,他开始和杰弗逊的两个助手成为朋友,他们是戴维·汉弗莱斯上校和威廉·肖特。杰弗逊对约翰·昆西的兴趣使这个年轻人高兴极了,这一点没有逃过他父母的眼睛。“在我看来,他既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亚当斯后来深情地提醒杰弗逊。

“在杰弗逊先生那儿吃饭”成了约翰·昆西日记里常见的内容。“下午,去了……巴黎,杰弗逊先生那里。”“和杰弗逊先生一起度过夜晚,我喜欢和他在一起。”9月的一个下午,亚当斯一家、杰弗逊还有“八千到一万”观众参加了当时巴黎的一件盛事:观看一个气球在杜伊勒利宫花园升空。“回家又看到杰弗逊先生”,娜比有一天写道,“他是个令人愉快的人。”

1786年4月4日,杰弗逊因为法国盟约的事情来到伦敦,与亚当斯商议对策。在事情的中间,他们俩结伴在英国乡村做了一次短暂的旅行。在亚当斯和杰斐逊漫长起伏的一生中,这是一段无足挂齿的短途旅行。但这是惟一段他们俩独自度过的时间,远离工作和责任。两人从小生长在农村,都是农夫,对土地、耕种、气候有着殷切的爱好。两个人都不时地对这次旅行做记录。遗憾的是,这两人都没有写下一路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的时候,他们都谈些什么;关于生活、政治、法律、他们喜欢的书籍、他们的家人和他们祖国的未来,他们到底进行过怎样的谈话。那是他们相濡以沫的最亲密的日子,但他们对彼此只字未提。两人乘坐租来的马车旅行,分担费用。同行的还有他们的两个仆人约翰·布里斯勒和安德里安·珀蒂。他们走得非常快,在6天内旅行了许多地方。

根据亚当斯的记载,他们一共游历了二十多个乡村,而且他认为这些地方都具有高度娱乐性。到4月26日,杰斐逊和亚当斯在外交方面仍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没有理由指望这方面会有所改进,杰斐逊向亚当斯家道别,启程返回巴黎。正式说来,杰斐逊的此次任务“毫无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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