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脚破败的山神庙内,我无力的坐在一个蒲团上,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阿成和阿让依旧一言不发的在一旁站着,虽然他们两个还在耍酷,但怎么看我们三个都显得狼狈无比。
刚才从郑家出来,我的本意是回家,把这事交给祖奶奶处理,这件事本身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孤身救人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但当我做了回家这个决定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阿让突然开口阻止了我,他说:不能回去。我问他为什么?结果他就又变成了个哑巴。
最终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我只好决定先等等再说。跟俩个哑巴待在一起根本没办法交流,我心里就盘算起救人的事来,从阿成话里,我了解到“蛇头山”应该是山外山的主山之一,那里的林子茂密的很,城里的猎户柴夫几乎从来不去那里打猎或砍柴。原因之一那里树密难走,另一点就是很少有人敢进去,所以总有些不好的传说,从那里流传出来。
从郑家出来以后,阿成的话明显比从前多了起来,但也是想回答时就说几句,不想回答就装作没听见。我拿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办法,甚至在我内心深处,都觉得我不是少爷,倒是他们两个更像。
“蛇头山,蛇头山……”,我嘴里小声重复着,“咦,怎么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地方?”。我努力回想,思量着究竟从哪里听到过。
突然心中一惊,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不会的,不会这么巧,肯定不会”。我一边说一边“呵呵”的笑出声。
阿让看到我的异样,以为我吓傻了,嗖的一下子到我身后,硕大的手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下。
我被打的差点背过气去,气的暴跳如雷爆着粗口道:“你干什么!想杀了老子吗!”。
阿让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皱了皱眉,一下子又舒展开,发现我没变神经病才放心的走到一旁。对于我的骂声,他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
外面的雨声小了许多,看样子很快就会停。我没办法再让自己磨蹭下去,最后我做了一个让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决定,去救小莲。本来以我的性格,回家通知祖奶奶,让她想办法救人肯定是我的首选。
可这次不知什么原因,我还是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救小莲,我不知道是不是阿让说的“不能回去”起了作用,还是我自己心里的侥幸在作怪。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我的确应该自己做些事情,而不依靠别人。
话繁为简,最后的结果是我和阿让两个人去救人,阿成则留在这里等我们,如果天黑之前我们回不来的话,他就立刻回家通知祖奶奶。阿成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应了这个决定。
去蛇头山的一路异常顺利,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
在前往蛇头山的途中,我们一刻不曾耽搁,一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蛇头山脚。
在山脚下,我更加清楚的看到了蛇头山的全貌,和我想象中的略有不同。山上除了茂密的灌木,还有数不尽的飞禽走兽。几乎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各种小动物窜出。树的顶层许多不知名的鸟类来回穿梭。
上山的过程遇到了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在阿让的手里这些麻烦都变得可有可无,不过也总算是让我心安。
过于安生的事情总不该发生在现实生活中,那些顺利大都应当是小说里的情节。我如是想着。
蛇头山上植物的生长遵循着一些莫名的规律,从山脚依次向上,植物变得越来越高大,我们行进的路程也越发的不顺,路变得难走起来。
我已经数不清脸上被划伤了多少道,就连来时穿的衣服也都被划出各式各样的缺口,这些夹杂着雨水的带刺植物,使伤口感觉奇痒无比。
阿让比我惨的多,因为就穿了一件衣服,被割破之后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因此上身一道道的血印看起来格外的醒目,加之他身上的肌肉劲爆异常,看起来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正前进着,阿让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一抬手说:“等等”。
我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连忙也跟着停下。
周围的气氛很诡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周茂密的树林安静了起来,任何动物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就好像林子里没了生命,也没了风。
短暂的观察一扫即逝,我的目光又被吸引到了阿让那里。阿让慢慢的蹲下,随手抓起一把地上松腐的黑土,闻了一下,接着我就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神经兮兮的样子把我吓得不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阿让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我刚要放松就听他道:“有毒”。
我试探的问:“空气有古怪?”。
阿让“嗯”了声站起来道:“这里的毒气很弱,应该是慢性的”。
我紧张的又问:“那怎么办?有克制的办法吗?”。
阿让回头看了看我说:“从现在开始,尽量少呼吸,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
怪不得这座山没人敢来,估计是来到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这里的瘴气有问题,中招之后都留在了这里,所以才有了那些骇人的传闻。
我们停了几分钟继续上路,才走几步,阿让就又停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就见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朝前丢了出去。电光石火间,前面的树林有了动静,“嗖嗖嗖”,数不清的箭矢从两侧的林子里飞出,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半分钟,才没了声响。
那暗箭的力道,怕是任他何人都能立刻被射成筛子。我心有余悸的想:要是我一个人来这,绝对有来无回。
阿让说道:“好了,没事了”。才又继续走起,我紧跟着阿让的脚步,不敢距离他太远,生怕再有什么暗箭陷阱之类的东西。
距离山顶的路程越近,行进的路程就越发缓慢。之后的一路,阿让又破坏了几个迷障,良久,我们终于看到了人类活动的迹象,一个土匪寨子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我和阿让在第一个岗哨前隐匿了起来,我正想着怎么能毫无声息的穿过这些岗哨。阿让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几乎是喘息的功夫,就放倒了第一个岗哨,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他是何时出手的,我的脑海里蹦出几个字,干净,利落!
现在我基本上已经能够听到些山寨里的声音,寨子里热闹得很,好像是在庆祝什么。
这些喧闹声正巧掩盖了我们的动作,岗哨的消失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注意。
接连又有数个岗哨被阿让用相同的手法放倒,我们渐渐逼近寨子的大门。这些布防措施倒也算的上谨慎,不过今天的岗哨都有些懈怠,着实让我们轻松了不少。
到了山寨门口,我才看清里面热闹的内容。而此时,我和阿让早已换上了两名岗哨的衣服。
原来里面有人在拜堂,“乖乖,小莲该不会是被抢来做压寨夫人的吧”,我心道。
我脑袋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小莲被一个大胡子的凶猛大汉强迫的情形,心里一惊。赶紧摇了摇头对阿让说:“来不及了,冲进去吧”。
“嗯”。
我们俩快速的冲进寨子里,顾不得撞到谁,好在这身衣服起了很大的作用。撞到的土匪都是嘴上骂过几句就算了,根本没在意我们。
“没长眼睛啊,敢撞老子”,
“又不是你成亲,你猴急个什么”
“三当家的好福气啊”
……
周围人声鼎沸,我和阿让飞奔着穿过人群,拜堂处的声音越来越清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
我眼看赶不上了,赶紧扯开嗓子高喊:“慢着!”。
“嗯?”,
“谁这么大胆子?”
“阻拦三当家的成亲”
“不想活了吧”
……
里面的人听到我的喊声,齐刷刷的回过头来。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们的眼神那可不是盖的,我被看的发毛,但也顾不得这些了。
“让一让,让一让啊”,阿让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碎碎念道。
这群土匪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里面拜堂的人停了下来,估计都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吃了这熊心豹子胆。
“总算是到了正地儿了”,我呼出一口气。
堂子里面的人倒也不多,我来不及一一细看,直接把目光放在了新娘子身上,我叫了声:“小莲?”。
披着盖头的新娘子一下把披头扯开,少女惊讶的面容让我看了个正着:“少爷!”,果然是小莲。
这之间也就只有二十几秒的时间,众人已经都从诧异中缓过神来,我在大家动起手来之前,赶紧先看了看这抢亲的到底是谁。
我偏头一看,新郎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嘴唇微动,喉咙沙哑道:“张——井——城!”。
我心中一惊,下巴拉的老长,激动的声音越发有些颤抖:“毛,毛,毛……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