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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个人的香山行

韩月萍喜欢在初冬时节去爬香山,她喜欢“爬”这个字,有动感也很形象。她为这事跟人争执过,别人说那叫登山,是健身运动。韩月萍鼻子一哼,山是随便登的吗?上珠峰那叫登山,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该叫爬山。她还顺带教育了一下那些持反对意见的朋友,什么叫生活,经常爬山就叫生活,一天到晚待在家,那不白活了吗?尽管韩月萍身段已经明显发福,胳臂腿儿还是能一甩老高的。

今年又到这季节了,韩月萍给几个小姐妹发短信:今年虽然是股市大年,别光惦记挣钱,下周六咱们去爬山吧。一来二去,连她自己在内约齐了五个人。时间定在下周六早晨八点,香山脚下老地点。这也是为了照顾秦雅琴,现在就她一个人还在职,位置坐到了公司的副总经理。当年她们几个小姑娘从技校毕业,一批进的“向阳”汽车修理厂,一晃都快三十年了。年龄最小的卢芳今年也四十七了。这个年龄的女人,在急流勇进的社会大潮里已经是一堆泡沫,只能在浪花中原地打旋儿,即便一时半会儿不沉到水底,但终究没有了动力,也失去了方向。

早几年,单位开始吹风准备改制,一个个人心惶惶的,她们都已年过四十,按照行情应当属于“一刀切”的行列。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去讨论男人,而是多了几句感叹,是啊,孩子们都到了工作的年龄了,我们就等着抱孙子吧。惟有韩月萍胸有成竹地唱反调,你们就这么歇菜了?我可没折腾够呢。大伙和她打趣,你打算怎么折腾?再生个小二子?你们家老顾已经五十出头了,快抓住他青春的尾巴啊!话题一回到男人身上,一个个就来了劲。韩月萍没搭她们的话茬,用手梳理一下她那头乱稻草一样的头发,说,好做的事情多着呢,我准备退养。退养,她这不是在胡说嘛,哪有自告奋勇退养的?有病啊!大家一下子就没了兴趣。韩月萍说到还真做到了,没等公司找她,她自己却送上门去了。

那天,韩月萍在当时的总经办主任秦雅琴引见下踏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一前一后站着的两个女人,年龄相当,气质迥异。秦雅琴穿职业套裙,梳着发髻,韩月萍牛仔裤耐克鞋,头发蓬乱。总经理是知道她们关系的,因此态度很和蔼,抽着烟,面带笑容。韩月萍只是短暂地笑了一声,也不打招呼就不折不扣的单刀直入——两只手一左一右递上两份材料。一份是自己的退养报告,一份是替丈夫老顾递交的承包驾校的报告。总经理晃着脑袋瞅两份报告,再瞅眼前这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女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显然是复杂的。韩月萍主动要求退养当然是好事,而且是件大好事,他正为这事犯愁呢,上面要求一年之内男50岁女40岁全部退养,为推行改制做好准备。韩月萍的报告可谓是兔子撞在这棵树上了。可老顾承包驾校的报告就有点让他犯难了。办驾校不是个小事情,公司一直是有这个打算的,报告打上去好几年了也没个答复。当然,公司也没去催。为什么呢?一是没有适合的人选去负责,二是需要一笔不小的投入,至少得一百万吧。没有个得力的人顶着,这事还真不能去做。好了,现在人自己跳出来了,怎么办吧?总经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看上去不精干的女人其实也不简单。两份报告,一根是棒子一根是胡萝卜。

看总经理抬起头来,韩月萍说,人和单位一样总要改变的,迟改不如早改。这话仿佛暗器一样射中了对方的神经。总经理低下头去,手掌心压在报告上,用耳语般的声音悄悄问了一句,投资怎么办?这好办。韩月萍居然一脸轻松,我知道公司资金紧张,可以到银行去贷款啊,我用家里的房子抵押。既然是承包,就得担点风险,是不?总经理的手在报告上轻轻揉了揉,咧开嘴巴笑了。秦雅琴在后面轻轻推了韩月萍一下,韩月萍转过身去看到秦雅琴在朝她眨眼睛,意思是让她不用再说什么了,言多必失啊。

韩月萍选择初冬去爬香山自有她的道理,一开始多数人不能接受她的建议,但去了之后,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进入十二月,马蜂一般观赏红叶的人迹已经淡去,香山犹如一位应酬缠身的名士,得以从纷扰中抽身而出,褪去铅华粉饰,显露出雅致与清秀。到后来,她大家反而早早来提醒她了,不过具体哪天去还是由她来定,她总能说出一堆理由来的,你说不出就得听她的。

巧得很,就在预约的前一天(周五),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算是点缀了一下气氛,空气是清冽的,含氧量比平时高出许多。第二天天还没亮,韩月萍就起床了,给老顾和儿子小顾做早饭。平时她是很乐意干这活的,尤其是看着儿子一天天大了,处了对象,她的劲头就更足了。但今天她多少有点不乐意。几天前他和老顾透露了一下爬山这件事,意思是希望他今年务必去参加一回。老顾哼哼了几声,未置可否。韩月萍当场就摔了手上的锅子,没有好气的说,头两年你刚搞那个破驾校,身体累,还有个说道,现在驾校转给别人承包了,你还累?人家都是一家子去,我这个发起人,反而是独来独往……老顾掀了掀耷拉着的眼皮,嗡声嗡气地说,去去去,好了吧。可是,事到临头,他又变卦了,其实韩月萍就猜到他会变,不变才怪了!但是你变总得有个说法吧。老顾的说法很简单,我们两个人都出去,儿子中午吃什么?我得做饭,还有,要是小许来了怎么办?他说的小许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一般休息天都会过来。韩月萍睨了对方一眼说,正好啊,就让他们自己忙活自己享受嘛。老顾没接话茬,干脆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韩月萍话到嘴边,只说了一半,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劲的,有什么意思呢?就咽住没往下说。股票套进去大半个月了,这两天还在继续走低。是的,老顾一直不赞同她炒股,说什么炒股就是扔钱等等刺激她的话,但赚钱的时候,他不也乐呵呵的吗?再说,她现在也不算亏啊,总账算下来,今年她还赚了七八万呢,干吗就不能去爬山?她要去。她要彻底放松一下身心,周一继续到股票大厅里熬战!

做完早饭,赶紧吃了几口,看时间还早,韩月萍就坐下来给约好的几个人发短信。没想到,收到的第一个回复就让她的心凉了半截。是卢芳回的:昨天和老头子吵架,股票跌惨了,实在没心情,下次再去吧。过了几分钟严美芳也回了:你还有这个雅兴?我和你买的同一支啊,周一是不是割掉算了?韩月萍粗粗喘了口气,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只剩下秦雅琴没回了,她难道也有问题?韩月萍又给她追加了一条短信。秦雅琴的回复像个恹恹的病人:我在单位做准备工作,改制了,明天开股东大会,最后一岗,我得站好。理解。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韩月萍握着杯子的手不由抖了两下。算了,一个个都这样半死不活的,去了也没什么意思。韩月萍把手机从震动调回鸣叫状态,反正不会再有电话来了。妈的,你们不去拉倒,我一个人去!韩月萍自己跟自己嘀咕了一句。她开始穿衣服,想了想,又到橱柜里倒腾了一阵,把那条沉睡了几年的大红围巾翻了出来。她围上围巾对着镜子走了几步,又换了一种围法,才觉得满意。弯腰换鞋子的时候,手机又嘀嘀嘀叫了几声。韩月萍心头一热,以为谁又改主意决定去了呢。打开短信一看,有点发蒙,是儿子的号码。“妈,我开车送你去吧,等我一会儿。”韩月萍的心里扑腾了一下。这个臭小子啊!

不一会儿子穿戴整齐从自己屋里出来了,韩月萍摘下大红围巾缠在儿子脖子上,看了两眼,转身进了厨房。儿子在外面一脸灿烂的笑道:“妈,我怎么没看你围过这围巾啊,比香山的红叶还艳丽呢。”韩月萍就说:“快刷牙洗脸吃早饭,时间来不及了。”儿子抖了抖手上的围巾,进了卫生间。

儿子小顾初中时成绩不大好,没兴趣学习,正好那年他们准备承包驾校,就让儿子上了汽车技校,毕业后自然就进了驾校上班。小顾帮老子老顾做助手,很快就发现老子是个不善经营的人,于是悄悄告诉他妈妈,说这驾校必须转包出去,拿在手上就是个烫山芋。其实韩月萍心中是有数的,她是想多给点机会给丈夫,让丈夫活出个男人样子来,但人民币不同意啊!要说搞汽车修理,老顾在公司里那是一把好手,无人能敌,但上了管理位子马上就显得寒碜了,萎萎缩缩的,不像那么回事,就连自己也觉得滋味不大好受。听儿子一说,韩月萍心里就拿了主张,决定趁早把驾校转包出去。等老顾明白过来,已经是在酒桌上双方谈转包价格的时候了。驾校在他们手上一进一出,不仅不赔钱,一年还有5万块钱的净得,纵使老顾脸色不好看,也毫无理由阻止这个结果。这一档子事情过去之后,爷儿俩都丢了工作,可性质不一样,一个是主动的另一个是被动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此进入了低温阶段。老子帮儿子干活从不支声,儿子有事也不招呼老子。韩月萍是看出苗头来了,看出来她也没办法,再说她还要忙着炒股养家呢,还要准备张罗替儿子娶媳妇的事呢。

转包驾校的时候,韩月萍坚持把那辆“领导”专用的雅阁3.0留了下来,她早就想好了,儿子下岗之后就做她的专职司机,没必要出去打工了。小顾当然求之不得,给妈妈和对象轮番当司机,哪有吃亏的理呢?

去香山对小顾来讲可以说是熟门熟路,一个月前,他和对象小许还来玩了一趟。在回头的路上,他一再叮嘱小许,到了家里千万别提到香山游玩这件事。

小顾说:“我妈脑子真是有问题,每年都是冬天来爬香山。你说那么冷的天,有什么好玩的啊?”

小许想了想说:“这个不好说,说不定你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发生过一段小故事呢。”

“哪里来的什么故事啊,她是下岗之后突发奇想了,不按常理出招,我看八成是到了更年期。”小顾笑呵呵地说。

“别瞎说了,你妈怪不容易的,”小许轻轻推了小顾一下说,“她可是为你们两个男人全部牺牲了。告诉你啊,别指望我也那样,我可不干。”

小顾还是笑呵呵的,说:“你要干我还不乐意呢,也不看我媳妇多水灵?”

“你少贫啊。”小许喜上眉梢。

想到这些,开着车子的小顾就忍不住咧开嘴乐了。当然,把老妈安全送到目的地,也是一项光荣且不艰巨的任务,牺牲一个懒觉是值得的。

车子在车流里缓慢滑行,速度提不上去,这时已经进入北京交通的早高峰了。栉次鳞比的高层建筑,在宽阔的道路上投射下绚丽的光束;非机动车道上密密匝匝、滚滚不息的自行车队,在慷慨而博大的城市胸怀中微微起伏着,充满了旺盛而神奇的生命力。昨天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小雪,看上去只是在一些建筑的夹缝里镶了几道白边,没有足够的抚拂,城市还是骚动的喧闹的,抵达不了寂静。韩月萍望着车窗外呼呼闪动的光与影,觉得这个触手可及的世界离她总是有一段距离,她没法融化在其中。她是在北京大杂院里长大的孩子,性格上有点咋咋呼呼的,但她内心却是渴望宁静的,她一直想化解自己身上的这个矛盾,偏偏有一股力量支撑在其间。

简单点说吧,她对儿子是有一份柔情的,就是表达不好,她对丈夫也是有浓情的,就是倒不出来。她几乎不流眼泪,是没那个习惯,从小就没有。她也怀疑自己,女人总得有软弱的时候啊,自己怎么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呢?不对。不对就改吧。可是,怎么改啊。

儿子开口了,在等待一个漫长的红绿灯时,儿子问她今天都有哪几个阿姨参加活动。儿子问得很随意,好像她不回答也可以似的。

“就是你认识的那几个阿姨,以前经常来家里的,四五个吧。”韩月萍说。

儿子说:“妈,我今天陪你上山吧。”

韩月萍没想到儿子会提出这个建议,有好几次,是怎么拉他也不去,怎么今年倒主动起来了呢?这臭小子也知道安慰人啦!可是今天用的不是时候。“今天周末,你还是回去陪陪小许吧,妈又不是一个人。”

“我马上打个电话给她,告诉她一声。”儿子说着就到口袋里摸手机,看样子还动起真格的来了。

“别,送到那你就回去,天怪冷的呢。”韩月萍有点心慌。

儿子笑起来了,说:“你们一帮老太太真有勇气,年年如此。怎么就不怕冷的呢?”

韩月萍打趣道:“我们小时候挨冻挨惯了,哪像你们是温室里的花朵啊。”

没等儿子接住话茬,她赶忙把话头岔开了,说:“儿子,小许家父母是什么态度,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要求啊?”

“没有啊,就是随便问过一次,问我有没有自己的房子。”儿子说,“不急的,早着呢。”

韩月萍抬了一下身子,说:“儿子,房子没问题,我早就考虑好了,就在小许单位附近的小区买一套。”

“什么?那个地方很贵啊,你知不知道?”儿子有点诧异,“我爸会同意吗?”

“该买的,就不存在贵与不贵。”韩月萍说,“你爸这人你还不知道?这事不需要和他商量,和他商量他也不会有任何态度。”

儿子摇摇头。

车速突然就上来了,眼前越来越开阔,母子俩渐渐远离了城市中心。

到了香山脚下,韩月萍还是把儿子打发回去了。她的理由很简单,今天是几个老姐妹聚会,没有年轻人参加,夹你一个小伙子在中间,你会不自在的吧?儿子想想也是,陪一帮老太太上山,那份罪可不好受,也就打了退堂鼓。走之前儿主动替妈妈系好大红围巾,竖起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胜利的姿势,笑道:“OK!妈,你多拍几张照片回头给我们欣赏吧。”

终于独自一人了,韩月萍仰头望着香山苦笑了两声,决定一个人爬上去。她们不来没有错,我来了也没错。上山的时候,韩月萍这样想。

清灰色的石道明净爽洁,空气中的丝丝寒气,沁入肺腑。整个香山是安详的,看不见几个人影。远处残雪点点的山坡,衬映着灰青的山色,一片空茫。静翠湖像一面硕大的镜子,在阳光里泛起红与蓝的绚丽,那光线的色彩仿佛童话里折射出来的。香山的这一种美,是另一种境界,韩月萍能感受到却说不出滋味来,她每来一次,都像一只小狗一样嗅东嗅西的,但似乎又没找到什么肉骨头,于是就对下一次充满了神往。

不一会儿身上就热乎起来,韩月萍只好走走停停,停下来就四处转着看,然后继续往深处前进。前面是一丛杂树群,枝蔓横生,地质松软,韩月萍纵身钻了进去,进去不多远却见前面有个男人半蹲在那,背朝着她,中间还隔着几棵树。韩月萍故意扒拉树枝,发出的响动立刻惊动了对方。男人一转身,韩月萍就明白了,原来是个摄影家在找镜头呢。韩月萍朝那人挥了挥手上的红围巾。那男人也挥了一下手,手上好像握着一截树枝呢。韩月萍于是朝那个男人那边探了过去。

接近男人的时候,韩月萍模仿电视剧上人物的口吻说:“你是在搞创作呢吗?,对不起,我没打搅你吧。”

男人笑笑说:“香山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没吓着你就已经不错了。平时尽是人,也捕不到好镜头,没想到这个季节来,还真有了收获呢。”

韩月萍说:“我每年都是这个季节来爬山,空气又好,又不吵闹,清净。”

“你也该约个伴儿啊,”男人说,“总得有个说话的人。”

韩月萍说:“你不是也一个人吗?”

男人指指手上的相机说:“喏,它就是我的伴儿嘛,有它就够我忙乎了。”

韩月萍点点头,心想:也是啊,人家来是有目的的,我呢?我大老远的一个人跑来干吗的呢?

男人忽然想到什么,说:“你看,这个角度的很好,我给你拍两张吧。”

韩月萍走过去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看,景色的确不错,可要是不经他提醒,自己恐怕就一走而过了,根本发现不了什么。摄影家目光就是敏锐,能在普普通通的夹缝里找出几分独特。

“把围巾围上,才显示出这个季节的风味。”男人倒退了几步开始取景。

男人一会儿蹲一会儿站,一会儿有让她“往左挪”“往右挪”的,折腾了半天还没有拍成一张。韩月萍头上汗都出来了,说:“就随便拍两张吧,没那么多讲究。”

男人一边捯着碎步一边说:“就好了,就好了。”说着,手中的相机喀嚓喀嚓响了起来。

看样子男人很满意,连连说:“这张片子,没得挑了没得挑了,景和人完全融合在一起了。”又说:“你看,枯枝和你的大红围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光线又和远处的青岩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你看,远近都有景,都形成对比,才是风景照的上品。”

男人已是满头汗了,眼睛却放着光。那样子立即让韩月萍想起了当年的老顾。每当老顾修完一辆车子,从车底爬出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吗?韩月萍眺望远处的青岩,目光不免有点走神。

“这照片怎么给你呢?”男人说。

“就是啊,真不好意思了。”韩月萍说。

男人说:“我这是数码相机,可以发电子邮件给你的,你有电子信箱吗?”

“我没有,我们家儿子有。”韩月萍说,“他一天尽在家捣鼓电脑了。”

男人笑了,说:“现在的年轻人不玩电脑倒奇怪了,你记得他的信箱吗?”

韩月萍手一摊,说:“我哪记得住这个啊,实在不行就算了。”

“这样也行,我把我的信箱给你,你回去让你儿子发个邮件给我。”男人说着在摄影包里取出个小本子,写了起来。

韩月萍没弄懂男人给他纸条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把纸条塞进了口袋,笑笑,又挥挥手上的围巾,出了树丛。

站在香炉峰上,耳畔风声呼呼作响。韩月萍用围巾包住头,眼前是一片红彤彤的暗色。她使劲眨着眼睛。她不相信眼睛是湿润的。

山头上就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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