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奔出:“沁姨，您来了。”
“这孩子，我岁数是你三倍了，还喊我姨？”来人是一位头发耄耄的奶奶，精神奕奕，看起来就五、六十岁。
“我数学不好，读的文科。”Avan牵着她往阳光明媚的窗边走。
“那做生意可怎么办？”
“有一个精明的傻股东。”指了指吧台吞着午饭还用平板指挥若定的女人。
“既然精明，那肯定是因为爱情才傻了。”想必奶奶看见刚才那一幕。
“沁姨肯定让很多人犯傻。”
“不，我希望一直傻着的人是我。”奶奶笑声爽朗。
辰婧被她吸引。
Avan回到吧台给沁姨泡茉莉香片。
“我没看错吧，是欧阳。”辰婧声音难掩惊讶。
“哪个欧阳？”Avan淡淡。
“你不认识？”她静静说了几个大公司的牌子。
“那个欧阳啊。”似有耳闻，“她来这里，只是沁姨。”
“你直呼她名讳？”
他自她的随身刺绣包上发现“沁”字，便自作主张如此唤她，不知竟巧合。
Avan上茶，小心道:“朋友说，我直呼了您的名讳？”
沁一夫人并不介意:“我是一二三的一，沁一。不一样。”
Avan叹:“好美的名字。给您取名的人一定爱你极深。”
“是家父，他是个读书人，纵容我一生。”大名鼎鼎的沁一夫人此刻听起来只是个怀念父亲的女孩，“店家，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Avan恭敬讲出自己的名字。
沁一夫人愣了，捧起茶杯闻香，大概以为他没说实话。
Avan没有解释，退回吧台。
辰婧接了一通电话后脸色大变。
“怎么了？”
“你一早猜中，是不是？”
还是查出来了，不到两天功夫，Avan不想在夫人面前嘈杂，沉默。
谁知如此反而惹怒女子:“你受伤我和齐齐担心得要死，而你明知是他，让我适可而止。大学同学你也真看得起我，他家大业大财大气粗的，喘一口气我们这些小公司哪个不得重感冒，我区区辰婧如何动得了他。”
完了，踩到自尊这死穴了。Avan摸了摸鼻头。
辰婧熟知他动作，更是怒火攻心:“很好，你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看来是不需要我这个垫脚石了。”狂扫个人物件离去。
沁一夫人乐意喝茶看戏。
末了，辰婧回头。
Avan来不及欣喜。
她找到自己的一日两餐菜单，撕碎，这次头也不回。
Avan只得又摸了摸鼻头。
沁一夫人过来，准备结账:“和女友吵架啦？”
“沁姨，我不会有女友。”
“啊，我懂。”沁一夫人意味深长，“即使如此，天下女子都值得爱惜，让着她点，知道吗？”
Avan点头，找还她的零钱。
她拿出刺绣钱包，慢慢收着。
上面的“沁”字依稀可见。
“沁姨，这是你爱惜的女子做给你的吧？”
“是的。我爱惜的女子。”沁一夫人微笑，连细纹里都充满爱意。
“必定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
“是啊。”沁一夫人的悲伤即来，“我和她一起过了大半辈子，到最后连一张病危通知书我都没有资格替她签。”
“沁姨……”Avan感同。
“改天吧。改天再告诉你。去，你去哄那也是心灵手巧的姑娘。不要拖延，让她伤心久。”沁一夫人离去。
Avan打开和辰婧的微信对话界面，踌躇良久，最后只能点开她的朋友圈，一连点了十几个赞，以示诚意。
突然有点怀念以前的农场，起码可以送电子花。
二十三点整，齐齐一脸兴致勃勃的进来：“老板，什么情况啊？”
Avan看了她一眼，没理。
“每次你一惹学姐生气，就会给她默默点赞，以前是微博，现在是微信。”齐齐满脸促狭气息。
Avan强忍着摸鼻子的冲动，太尴尬。
“不说？我问问有没有旁观者。”齐齐到客人席去乱窜。
Avan翻开辰婧的号码，拨号中。
突然他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在这个最热闹的时刻。
黑车，黑衣，脸色永远阴霾的人。
“喂！”电话中辰婧的声音传来，仍带着刻意的怒火。
Avan却顾不上：“我回头再打给你。”
辰婧特别迅速结束通话。完了，二次得罪。
他站立台前，明显有话，尝试开口，失败。
“你来了。”
他点头，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Avan跟了上去。
他低着头，散发出的颓废悲伤气息更甚。
“我答应结婚了。”他低声说。
简单的叙述冲击着彼此的心。
他应该恭喜，像祝福黎加他们一样。
他尝试开口，也失败。
“什么时候？”
“很快，应该。”
想来也是，那是一个常人接触不到的家族。
“那，你来告别？”
“是，暂时。”
“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放心，我这边没人会再找你麻烦。”
Avan很想说他不怕，只是这样一件小麻烦根本不值得他如此妥协，可或许这件小麻烦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何必再徒增他的挣扎。
身为富家独子，他享有了世人难以企及的一切，自然也有他应当承担的责任，即使这责任也比一般人的沉重许多。
“我很好。”Avan答，“原谅我给不出祝福。”
“我刚好不需要。”
“喝点什么？”Avan此刻仅能保留服务之道。
“让齐齐调吧。”他示意女调酒师，“要烈的。最烈的那种。”
齐齐没有让他失望。
凌晨刚过，他已经瘫在桌上，安静的睡着。
“酒品不赖嘛。大多数人酒后判若两人，他倒和平时一样，还是不多话。”齐齐评判。
Avan沉默。他知道，他注定不能多话。无论何时何地。
保镖尽责结账，将老板带离。
“倪千君今天怎么了？失恋了？”
“更惨。他要结婚了。”
齐齐深表同情，然后：“不对啊，你没反应？”
“我要有什么反应？”
齐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你不是爱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