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两个字,他看见墓碑上刻着:
挚友布拉琪家族族长
达罗?布拉琪之墓
1693-1728
“他最荣耀的时刻,就是捍卫了属于他生命中的全部。”
“你的父亲,他是一位英雄……”恩底弥翁就像是牧师一样陈述着悼词,接着走到泽西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曾经自己唾弃过很多次牧师假仁假义的安慰,但是到了挚友孩子面前,自己表现的还是那么的尴尬与害怕,害怕眼前的孩子不接受自己的心意,“达罗他,最后我还是没能救下,我深感抱歉。”
“我的父亲,他、他最后有说什么吗?”泽西想哭,但是那压抑在眼中的泪水始终落不下来,这具身体已经叫他遗忘掉了什么是哭泣的感觉,此时此刻的他如身处炼狱一般。
恩底弥翁叹了口气,接着一挥手,墓碑上的藤蔓自己慢慢的爬了下去,露出了整块石碑,又多出来一句话:“死于,以生命献祭召唤暗黑魔龙。”
“你的父亲,为了保护你,最后决定以召唤出暗黑魔龙。但即使是他生命走到最终的时候,他也说他从未后悔过。”恩底弥翁想起当时眼前的灵魂,自己顶着暗黑魔龙的压力,强行挽留了那么二十秒钟,他只是释然的微笑,看着自己哭泣的孩子,然后又与自己道别。恩底弥翁问过达罗:你后悔吗?达罗摇了摇头,只是语重心长的对着恩底弥翁说:如果你遇见了那个你生命中可以当做一切的人,那么就明白了,为他做什么都是不会后悔的。紧接着,脆弱的灵魂被暗黑魔龙强行吞噬掉了,只留下冰冷的遗体。
“为什么!为什么!”泽西像是想要泄愤一般,朝着夜空中大喊着,愤怒的双眼中瞬间爬满了血丝,他回忆着小时候与家里人幸福的生活,可能当时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吧。感觉自己尝遍了所有辛酸,感觉只有一个人那么孤零零的活着。他,被仇恨的火焰淹没了。“是神迹之城,我发誓一定要毁了那里!”薇薇安看着暴怒的泽西,心头有一种微微不安的感觉,大多的还是对泽西身世的同情与愤慨。而格兰特与泽西签订了血契,感同身受,那万般痛楚竟是和泽西一起分担着,它也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向天长啸,背上的薇薇安滑落摔在地上。
“嗷——嗷——”格兰特不甘的怒吼回荡在天际,泽西也和格兰特一起对着天空大声吼叫着,像是想要把委屈以及痛苦全部与自己的身体剥离一样。
“……”薇薇安看着泽西一头凌乱的白发,溢着悲伤的背影。很想安慰他,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眨了眨眼睛,感觉眼中的泪退去之后一点一点走到达罗墓前,拿着魔杖轻轻挥动,一个刺满了白百合花瓣的荆棘花圈立在碑前,因为薇薇安知道泽西喜欢荆棘。
薇薇安对着石碑站起身鞠了一躬,心里想着:象征着痛苦与阻碍前进之路的荆棘啊,希望你能保佑这个亡者的灵魂在天空之上安息吧。
泽西觉得脑袋中一阵晕眩,他跌坐在地上,痴痴的看着这块墓碑,双手牢牢地抓着地下的草根,紧紧捏在手中。指甲里卡满了小细石,在他的动作下深深陷入肉中,但是已经麻木掉的双手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可能全身上下也只有大脑还“活着”吧。无法感觉到痛楚的身体,那种无感的痛更加使泽西心里充满着酸痛。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想要发泄一下,刚才大声吼叫并没有使得他的痛苦减少,反而增加了许多,他抬起被被指甲里流出的血染红的双手,狠狠的开始挠着自己的头发,他想感觉到痛苦倒地是什么样的滋味,好像全部忘掉了一样。他有了摆脱痛苦的身体,但脑海中想获得痛苦的想法愈加强烈。
薇薇安含着眼泪阻止了泽西,把他揽入怀中。看着怀里抱着脑袋啜泣的人,薇薇安觉得心中一怔钝痛,她轻轻拍着泽西的后背,就像母亲哄着自己的孩子入睡一般。
“他……身上怎么有鲁金克的气息?”恩底弥翁疑惑的问着薇薇安。他刚才看见了泽西劈开的指甲,但是一瞬间却自己恢复了原状,只剩下那片血污。那明显是只有吸血鬼才能办到的事情!能把别人变成吸血鬼的人,在自己记忆里除了那个像是从油画里走出的男人外,再没别人。
“是鲁金克救得泽西,泽西……他死过一次了。”薇薇安语气低缓,生怕惊到怀里的人,左手轻轻抚摸着那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后悔说着。
恩底弥翁像是不相信的瞪大双眼,“你没骗我?!”语气不知不觉抬高了几分,那个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救这个孩子,他疯了吗?!难怪泽西和鲁金克都是一样,那特殊的银灰色双眸,以及全身的体毛。
“前几天,泽西不知道怎么的,背部受了致命伤,就连心脏都残破不堪……”薇薇安轻缓地说着,一点点把当时泽西的样子痛苦的从记忆里一点点拉出来,还原往复。“你知道吗,当时我还以为我在做梦。”薇薇安的泪水打落在蜷缩在她怀中泽西的头发上。
“接下来呢?”恩底弥翁想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鲁金克绝不是大善人,会救这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小孩的。
“鲁金克说可以救他,但是却,却要我和玩一个游戏。”薇薇安使劲的摇晃着脑袋,记忆越来越模糊,从那个城堡出来的时起,属于那一天的记忆就越来越模糊。“是什么我记不清了……”
“死神的游戏,那是阿努比斯的……!”恩底弥翁惊呼道,他实在是没办法想到鲁金克竟然和一个小女孩玩“那个游戏”,太恐怖了,这个女孩到底对鲁金克有着多大的诱惑力?!被阿努比斯游戏预言过的人,有两种下场。第一种就是被带入黄泉,永世在那里遭受酷刑,接受前十世,后十世的全部痛苦,一次一次的如同再经历一般,永远禁锢在那绝望之地。第二种就是,可以进入永恒净土,那传说中最纯洁的净土。但是接受过阿努比斯游戏的灵魂,全部无一例外的都跌入了绝望的梦魇中,没有一个灵魂进入永恒净土。
“对,就是那个名字,死神的游戏。”薇薇安还是淡漠的说着,只有她怀中的男子大概才能牵动她的心神吧。看着他渐渐平静下来,薇薇安也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对上恩底弥翁惋惜的表情,“有什么疑问吗?”
“你不知道,这个游戏会对你造成无法估量的危害!”恩底弥翁没办法看见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死后遭受那种折磨,关切的说道。
只是薇薇安并没有听出来,只是依旧很平静的说着,就像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那又如何,我拿命换他的命,我也……”剩下的话被泽西冰冷的双手打断了,唇上冰冷的感觉又唤起了薇薇安深深的自责感。“别这样,没有你就没有我了,灸。”泽西的声音很嘶哑,可能是刚才大声的喊叫过吧。
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会心一笑,是啊,如果没有对方,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恩底弥翁看着两个人,然后抬起头望着皎洁的月亮,像是有泪水划过脸颊。他走向花海,花簇渐渐的向两边让开,露出了一个小木匣子,他弯腰拿了起来,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给,这个,是属于你的。”恩底弥翁递给泽西那个木匣子,扁扁的,看上去很老旧,但是完全没有虫蛀,保护的还是很好的。
泽西接过木匣,只是轻轻一碰,那个木匣的盖子自己打开,露出了一本沾染黑色污迹的书,不过此时这本书正发出低低的嗡鸣声。
“没错了,就是你了,你现在就是这本书的主人。”恩底弥翁了解了一个心愿,这是当初在达罗尸体旁捡到的。当时的他躲在布拉琪家城堡旁的一刻巨橡树里,眼睁睁的看着布拉琪家的人一个个战死,直到最后连达罗这个他唯一的挚友也死在自己眼前,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因为那群日芒神卫就如同狂信徒一般,一个个好似拟人态的终极兵器,凭借双手就能生生撕裂一头比斯巨熊的身体,要知道比斯巨熊的皮下脂肪有二十厘米厚!可他生生目睹了一个人凭借肉体力量撕开这连锋利的刀刃也划不开口子的熊皮,他怎能不惊叹。他想过,如果自己是那个日芒神卫的话,可能已经被那头巨熊击晕在地了。这些人,太过恐怖了,就是受了致命伤,也会与敌人同归于尽,他们就像是一台台杀戮的机器般收缴着布拉琪家人的生命。
“这是……我父亲的书!”泽西看到了那天父亲走之后他最后一眼看见的东西,就是这本书,纹绘着族徽的羊皮封面,上面还有淡淡的黑色污渍,可能是父亲的血吧。他并没有翻开,只是用自己的手指慢慢轻抚着封面,那一条条纹理以及凹凸不平的部分,但自己的手指并没有知觉了,不过只有如此自己才觉得离父亲很近很近……
“这是布拉琪家族代代传承的契约。”恩底弥翁给泽西解释道,他想到达罗当时应该没有告诉泽西这个秘密,因为泽西那时还太小了。
“是那本传说中可以召唤神圣巨龙和暗黑魔龙的契约?!”薇薇安惊呼道,这个传闻它也听说过,幻兽中,除了极个别的种族,就属龙族最为强大了。龙族中最为强大的,就是神圣巨龙与暗黑魔龙,他们分别掌管着光明与黑暗,梦境与时间。
“是的。”恩底弥翁看向薇薇安赞许的说道,接着又对着泽西摇了摇头道,“千万别召唤这两只大家伙,那是要靠唤魔者的生命献祭才可以召唤的。”布拉琪家族有着唤魔师之称号,因为那秘传的唤魔典籍中记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这样啊……唤魔师本人的生命才可以……”泽西低着头,看着这本契约书,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淡淡的道。他身边的格兰特却突然躁动起来,跃跃欲试一样的扑向泽西,两只前爪搭在泽西肩膀上,面对面的“站”在泽西面前。泽西稳了稳身体,旁边的薇薇安道:“格兰特!快下来。”格兰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盯着泽西怀里的书,又看向泽西,和他刚被破除封印的时候盯着冰雪之心的样子一模一样,他捏着书的手又紧了几分,看着格兰特急忙道:“上次你就把父亲留给我的冰雪之心吃掉了,这次再也不能毁掉父亲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嗷——”格兰特委屈的叫了两声,又摇了摇头,它很急躁的样子,搞得薇薇安和泽西莫名其妙。
但恩底弥翁像是看出了什么,对着泽西说:“给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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