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归宿
妇人看了,不惊奇也不生气,他满脸笑容的就想再次扑来。这时,那水手汉子走出门外,喊了两句,那妇人便不舍的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转过头看着花落,对着他笑,仿佛看待自己
的亲生孩子般。水手汉子挥挥手,花落也走进了屋子。屋子挺宽敞,干净简洁。四把椅子,一张小桌,门口一个小板凳。那三面墙壁粉刷的白色,镶嵌着又大又厚的黑色木板。木板上规则的
排列着许多缝隙。里面传出或香、或涩、或淡或浓的古怪味道。
妇人依旧在笑,脸上呈现出惊喜,那老汉也微微的笑着,一边抚摸胡须一边对着花落点头。他们像看待怪物般的望着他,打量着他的全身。花落根本不去理会他们,看着外面漫天的飞
雪,完全不在意别人炽热的眼光。那三人围在一起,不停的继续说着什么。他们说了很久,那茶水早已凉透,花落依然看着那漫天的飞雪,连眼睛似乎都不曾眨过,没有任何的事物可以打扰
到他的内心。
那水手汉子转过身,对着花落说着什么,花落转过身,静静的看着他。那男人说完,便往里屋走去,妇人和老汉也作出了跟随的举动。花落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里屋没什么东西,只是放着杂物,那门角处有一道盘旋向上的木梯。那水手大汉领头向上走去,那妇人和老汉望着花落,示意他走在前面。花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便跟了上去,那老妇跟
在花落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的便想去拍打花落身上的积雪,花落又是一跃,根本不让妇人碰触。他回过头,看了老妇一眼,那老妇只是尴尬的笑着,也不说话。
他们经过二楼,那里有道铁门,门上有道大锁,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不做停留的继续上了三楼,出现一道木质门,门没有上锁,水手大汉轻轻一推,那门就开了。他走进去,双眼
怀恋的四处看了看,发出一声轻叹。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很干净,床上的被子叠放的很整齐。
那妇人上了三楼后,难得的收拢了笑容。她看着大汉,看着小木桌上的两盏杯子,看着那衣服里的衣服,有男式的,有女式的。那男式的衣服既宽又长,袖口蓬松,显然不是这瘦小老汉
之物。那女士的衣服花花绿绿,鲜艳之极,也不像是这满脸伪装的妇人的穿戴。他们三人第一次沉默着没有说话。水手汉子一边走,一边抚摸着沿途的桌子、被子、衣橱,他又走到窗边。那
是一个梳妆台,那里的胭脂早已变色,那水影也早已干涸。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抚摸着自己的胡渣,苦涩的摇着头。他拿起铜镜边的一副画,打开。花落看着那画,不禁撇眼瞅了瞅。那
画上是一年轻女子,长相甚好,穿着红色的丝绸薄袄,画着淡淡的状,头发盘在头上,脸庞露出浅浅的笑。大汉看的呆了,如痴如醉般。
忽然一点水落在画上,那大汉慌忙的用衣角将之擦净。他将画放回原处,打开窗户,朝远方望了望,嘴中淡淡的说着什么。他说完这些,便转身朝楼下走去。那妇人和老汉也不去挽留
,他们微微的一叹,打开了对面的另一扇窗户,目送着大汉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雪花飞舞的街道尽头。
花落依旧是站在那里,他没有看大汉朝着哪边走,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站着,永远的那样的姿势。那妇人关上窗户,开始将床上的被子收拾着放进那大衣橱。她边
收拾着,嘴中边说着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和花落语言不通,她只是无尽的说着。她看着花落一言不发,只是猜着他不喜欢与陌生人说话。她也不曾想过这孩子是不是哑巴,是不是这样大了还
依然不曾学会说话。
妇人将房间收拾了一遍,被单、茶几、梳子等等所有的一切。她将这些或拾进衣橱,或拾进一个大木箱。然后又换上了新的。木梯蹬蹬的响着,那老汉上来,手里拿着厚厚的衣服。那衣
服的尺寸明显的是小孩的,从内衣到毛衣,再到棉袄,齐全的整整三套。
那老汉拿着一件棉袄,想去替换下花落身上的大件,他走了几步,仿佛想到什么,又将衣服放到床上,对着花落说了几句。妇人看着花落湿漉漉的凌乱长发,走到梳妆台拿起了一把剪刀
。她手里拿着剪刀,脸上露着笑,朝花落走来。花落看着她,忽然觉得她的脚步变得轻浮。那妇人走着走着,忽然就变成一壮年大汉的模样,那大汉上身赤裸,手中拿着一把硕大的铁锤,他
挥汗如雨,忙完了手中的活,用溺爱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看到花落的头发已经变长,便拿出一把剪刀帮他修剪起来。他看着那头发一缕缕落下,端起一装满水的木盆,朝着花落的头发
就浇了下去。花落摆摆头,水渍水溅到大汉的脸上。
那水溅到大汉的身上,忽然的就变成了鲜血,那鲜血不出现就罢,出现后就像决堤的水坝,越淌越多,很快便漫没了他的全身。花落看着他,想去擦拭,可发现全身都动不了,他也不能
喊叫,只有两行清泪慢慢流出。他看着看着,那大汉又变成了妇人的模样。那妇人看着花落双眼流泪,以为将花落弄疼了,拿出怀中手帕,一边擦拭花落的眼泪,一边唏嘘的说着话,仿佛是
在责备她自己。花落看着妇人,任凭她的所有动作。
接着,楼下传来老汉的呼喊声,妇人应了一声,将满地的落发清扫干净,随后看了眼整理好的房间,笑着脸像花落叮嘱几句,随后关上门,转身走了下去。花落听着老妇走远,看了看
身上极不合身的衣服,走到窗边,往下一跃。
窗底是妇人家的后院,后院不大,种了几棵树,几朵花,重要的是那里有一口井。那井口大开,严寒中不曾结冰。花落生活在巴比王岛的时候,每天至少用井水冲洗一遍身体。后来他
漂泊在大海,三个月里,整日却用海水洗澡,这让他极其的不舒服。后来他掉入海中,伏在满面腥味的鱼身上,又沾了一身异味。最后,又奇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这里的雪水融化在他的发尖
,直到淋落到一口他的脖颈,冰凉粘人。他早已想清洗一番,却一直没有机会。此时看到了这样一口井,便再也忍不住那全身的难受。尽管天气十分的寒冷,但那难受的感觉已然超过了一切
。他迅速的脱掉了衣服,全身打颤的打起一桶水,对着头就浇了下去。
令人惊奇的是,在这样严寒的冬天里,这井水竟然微热。他刚才洗澡心切,不曾注意,此时看着井口,果然淡淡的冒着热气。不由的多冲洗几遍,顿感一片舒畅。这时,他听到屋内有
脚步声传来。听节奏和步调,明显的是那妇人。花落不愿被她看到,拿起衣服,双脚一用力,瞬间跃上二楼,借着二楼外伸的窗沿再一用力,便跃上了三楼。
他将那件成人棉袄丢在一边,只穿了那原本属于自己的、早已发白又打满了补丁的破衣。他忽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练过拳了,身体仿佛都有点酸痛,不由的练习起来。他打了几遍,天
色渐暗,窗外飘进诱人的饭香,楼梯处传来蹬蹬的声响,是那妇人。那妇人走到门前,敲了两下,也不等花落回应,自顾的推门而入。她看着花落穿着单薄,轻呼的说了几句,随手拿起床上
的棉袄,将之披在花落的身上。花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由她去披。又被她带到一楼。
一楼的大门已经关起,小桌上摆着六道菜,三个碗,一瓶酒。那老汉已经在喝酒了,他夹起一块肉,便欲塞入嘴中。那老妇人见到,一下夺了他的筷子。大声的说着什么,随后又转身
,对着花落说笑着。花落被她安坐在靠里屋的位置。他们看着花落,边说边笑。花落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再在,尽自安静的坐着。妇人关切的问着什么,花落不答。妇人又往他的碗里夹着菜,
他又不吃。他盯着那老汗,看着他将酒水倒入嘴中,又露出陶醉的表情。他不经回想起他的父亲,那个经常看着监使喝酒自己却只能看着叹气的男人。妇人看着花落紧盯着那酒,表情略微的
诧异,她想打破这样的沉寂。又觉得世上有哪个男人不喝酒,只是早晚的事,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她蛮横的夺过老汉的酒杯,添满了酒,放在花落的身前。
花落看着那酒,闻着那淡淡飘香又浓浓刺鼻的酒,浅浅的喝了一口。那是怎样的一种味道,微辣、微苦、微香,混合中带着一种令人泛呕的感觉。他一闭眼,吞入肚中。那喉咙有如火
般的烧烤。他的脑袋一震,仿佛炎炎夏天中被泼了一头冰水。他从没想到,这令父亲期盼的酒,竟然是这样的难喝。他拿起那盛汤大碗里的勺子,挖了一大口米饭塞入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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