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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至 贰拾贰

贰拾卅岁

慕容紫鸿的手已经不消用颤抖来形容了,一瞬间,那股子曾掠过心尖的猜疑此刻已然清晰:自第一次看到那自称穆英的青年身负当年那老者手持之剑匣,慕容紫鸿便已明了这青年定然熟悉着紫英,故而才有了才见时相问的那一出;而今再看这剑匣中隐匿的手稿,且不说是不是那老者留下的,单凭这题头“紫英”二字,加之其被珍贵地收在剑匣里,足以见得这主人对它的珍视;再者,贺静还曾提这青年与大燕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看来,“穆英”十有八九便是紫英了。

“这……究竟……”慕容紫鸿嘴上也道不出什么了,脑里飞速运转着,但明显,心并没有跟上事态发展的步子,执拗地不欲相信——尽管他已明了,不得不信。

“紫英!”下一刻,他弃下手札,魔疯般大力推开门,也不顾暗室的门重重落地的声音震彻云霄,他此刻心内只有一件事:紫英!紫英还活着!

……

闭目端坐在监牢里闭目养神的紫英面上平静得很,内里情感却如波涛一般冲刷着本不坚固的矮山,每一次都那么痛,每一次都有自菱纱亡去后从未体验过的揪心。

但他却不想此刻又听到脚步声,甚是慌乱,他好奇睁开眼,惊讶地看到自己大哥气喘吁吁地扶着牢门,接着又是一阵猛咳,险些咳出了心肺。

“先生……您……”紫英一阵心痛,却不好表现得过于激烈,起身上前几步欲为之号脉。

“紫英,你是紫英吧!是不是!”紫英右手尚未伸到门外,便被慕容紫鸿一把攥在手里,力道大得直教紫英皱起了眉。但令他不安的反而不是这堪比分筋错骨的捏法,而是慕容紫鸿嘴里的那个自己最熟悉的名字。

“回答我!是不是?!”见紫英没有反应,慕容紫鸿又赶忙追问道,音里已经带着颤抖,含着几缕哭腔。

“……”紫英用力抽回手,低下头,闷道,“先生您不必如此试探在下……”

“我并非试探你!”紫英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慕容紫鸿高声打断,“你仍记得我罢!你明明是紫英!”

“先生您……即便您确实想念紫英师弟……”紫英又是半句话出口。

“你随身所带剑匣又是为何!剑匣内那无题手札后附的《明光》一诗又是何物!”慕容紫鸿越发激动起来,“那《明光》是当年带走紫英的老仙人赠与我慕容家的,而那剑匣又是他的随身之物;这两物皆你身上,又要我作何解啊!”

“……”紫英终于无言。兄弟二人就这般静静地对着对方立着,似两尊雕像,亢长的寂静笼罩着光线不甚明的牢房里,涌动翻滚着难以察觉的哀情。

“大哥……对不起……”又是紫英。与天河也好,同菱纱也罢,直至今日面对自己近乎三十年没见面的大哥,这尴尬的气氛总是由他只身捅破。先开口,则代表着先强硬了自己的心,说至底,是先强迫自己面对这一切。不知这出身没落王族的白衣云端客,何时肯为自己一掷生死?

……

慕容兄弟二人在这几乎无人所知的监牢里重逢的一刻,被靠在廊道尽头的龙渊看得一清二楚。他神经质似的挑起一缕海蓝色的长发绕在手指上不停地卷着,发根被拽得生疼。他左侧脖颈上最后一颗红星随着他目光渐渐的冰冷而愈发红艳,皮肤表面也开始结上了冰,毫无收敛的寒气如同凭风般快速席卷了整个地牢。

“慕容家的人,果真,都那么讨厌啊……”龙渊似乎是感慨着,舌病态地自左唇角舔起,如同一头饥饿的兽看到唾手可得的食物。

……

“嘶……”刚沉浸在重逢的激动之中的慕容紫鸿因这毫不收敛的寒气瞬间战栗起来,上下牙齿不断打颤,好在及时扶住牢门才不至于瘫倒在地上。

紫英的境况也没好到哪里,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寒冰噬心的感觉,这滋味一旦在记忆里刻下了印记,再回忆起时,从心底都会萌发出一种恐怖的寒气。

“那剑灵……”紫英忙为慕容紫鸿和自己各念了火暖魄,又甩下几道炎咒,将将在周围溶出一片干燥之地,“大哥,你……不是这剑灵的主人么?”

“……龙渊?这是龙渊?……他的法力不当这么强悍……”慕容紫鸿喃喃道,“他说他的法力几乎没有恢复……”

“……”看来大哥也被这剑灵蒙在鼓里。这么说来,名唤龙渊的剑灵并未认大哥为主?那他为何要帮大哥复国?

“这位小哥,看来还记得我啊?”毫不在意这冰冻三尺之寒,又是一片冲天的寒雾过后,龙渊悠闲地坐在冰面上,微笑道。

“龙渊!龙渊!”慕容紫鸿拼了命大喊道,“你这是作甚?还不快收了寒气!”

“慕容紫鸿,你真当我是心甘情愿地做你的下手吗?”龙渊冷眼扫过慕容紫鸿,“我不过是在等你掀起一阵战争或者别的什么,让我看看热闹。只是不巧你弟弟来了,眼看他对我百般阻挠,我也懒得再想什么计策对付他,所以下一步就是想看看你们兄弟二人是怎么度过这段日子,终局又是什么。可惜不巧,让我看到的却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局。”

“你……好狠……”慕容紫鸿恨恨道,可惜那一吼也几近耗尽了他的力气,在这寒气面前,再强硬的帝王也变得无能为力。

“呵,你真当你们慕容家会有值得让我认主的人吗?你也太高估自己了。”龙渊依旧是微笑的表情,嘴里却吐出辛辣的言语,“我的主人,没有人可以取代。”

“大哥……你振作点!”眼见慕容紫鸿身体变得越发僵硬,无血色唇与发青的脸上看不到一丁点活人的痕迹,唯有那尚在无力颤抖的眼睑还在执拗地昭示着生命的存在。

紫英又念几次火暖魂,神也剩下不多了,他只打起最后一点精神,念了一句承天载物,见面前的慕容紫鸿面色渐渐恢复,方才放下心来,晕去了。

贰拾壹无罪

“醒了?”空灵的声音随着紫英的悠悠转醒便这般回荡在脑中。

紫英用力摇摇头。眼前还是一片朦胧,依稀可以辨别出此地是片林海,翠生得紧。大哥不在,小葵也不在。远离了镇江的繁华,就如同仙境脱落了外表的尘俗,曝露出内里洁净的色彩。

“他们都好得很,不必担心。”龙渊衔一枝草,口齿不清道。

“……”紫英不答话。眼睛尚未适应这纯粹的色彩,但心里早就警戒极了。孰知眼前的这个不死不灭的魂灵,下一步又会做出什么呢?

“怕我?”龙渊斜着一双凤眼,“倒也不怪你,是我过分了。”

“你想做什么?”紫英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如此清冷的声音,毫不夹杂感情。

“陪我打一场。不用法术,不用魂力,只比剑术。”龙渊终于将脸转来,依旧是那戏谑的语气。

“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还真是麻烦啊。”龙渊一口吐掉嘴里衔着的草根,一抬手,换了身衣服,“活久了,自然要找些乐趣。没别的原因。选上你们慕容家也是机缘巧合罢。”

“那你……”紫英紧缩眉,赶忙追问,却何想话刚出口便被面前的凤眼蓝发青年打断:

“别忘了你哥哥和你的剑灵还在我手上。不要惹我不开心。”说罢,将右手抬至肩高,唇角微动,一阵炫目的光华后,千年前曾笑傲人界的七星龙渊再见天日。那柄剑通身素白,唯有鞘上七星此刻红艳欲滴,如同渴血的幽灵,幽红的色彩加载着寒铁散发的清蓝寒气,真教空气凝固,四野肃清。

“超然之作……”紫英愣住了。这柄剑完全凌驾于羲和望舒之上,剑体浑然天成,毫不加饰,那迫人的霸气全权来自于它自身的魅力,若非亲眼所见,谁愿相信一个人竟堪被这素来称为死物的剑骇得不敢动脚。

“你匣中的剑我都看过了。除去那柄魔气缭绕的黑剑外,其余的都出自你之手吧?”龙渊微笑道。

“嗯。”紫英点头。

“你有潜力,很像他。”龙渊只说着些让紫英摸不到边际的话。

“别发愣了,接着。”龙渊不满于紫英此刻的失神,幻出魔剑后狠狠地掷向他。紫英一个激灵,费力接住。

“你的剑此刻没有剑灵,我也不会用法力。”龙渊抽出剑,将鞘随意丢在地上,“只求一战。”

“……”紫英微叹,料定了此战不可避免,转势抱剑在手,抱拳道:“请指教!”

……

静默,只余静默。

天地间,唯有这漫无边际的林海默然等待着这绝世一战。紫英右手引剑,划过半个圆,手腕翻转,最终横在胸前,左手并来两指,缓缓抚过剑锋,目光炯炯。龙渊也收起了戏谑的笑容,挽过一个漂亮的剑花,竖起手腕,定格在眼前。

随即二人默契提步,跃至半空。

起初,剑法柔顺,招式缓和。紫英只将将把三四成琼华剑法使出,那龙渊也不知用的什么剑法,便将它招招化解,不留痕迹。几番下来,剑锋游动,魅影层叠,好一场风花雪月,轻盈点点。

再来,渐入佳境,锋芒凌厉。好一番胜景!料得是两人已入豪情,剑速骤增,挽起无数冰凌。风起东方而灭于西,雪降南方而消于北。步步生风,剑过留痕,缭乱的剑影,固化在天空,终不见其消散。剑尖锋芒刻出繁星点点,剑体游走化成妙曼游龙。你来我往,不知多少回合,林海扑簌,数不清多少行云。

更甚,气焰正高,愈战愈勇。怎叫人评说呵!紫英将那昆仑一系的剑诀默读成诵,了然于胸,此刻那鲜现世间的剑法正如行云流水,纷至沓来;而龙渊则把早已失传的上古剑法使得风生水起,金石交杂。这评得上游龙惊凤吧!剑体相交溅起无数火花,点亮了林海上空;剑气横扫劈开致密空气,观之断魂。若能有幸运之人眼观这惊世骇俗一战,能否真就忘却了自己身处人间,当这一回烂柯人?

终灭,闻声无人,天昏地暗。早无仄仄之音,更无喘息可闻。风归去之速不敢与其比高,酣畅淋漓,华丽无双。清蓝与素白早已相融,白袍蓝发业已无处可分。谁在那里感叹紫电清霜美不胜收?有这双剑之斗,世间还有谁自称华美?剑气恢弘,卷起阵阵狂风,脚下林海扑簌愈烈,翠叶卷落,铺满蓝天。天沉沉,地昏昏,六界无界,天地无痕,一切都被这剑光划为一体,相融成混沌。

最终,蓝白骤分,天地也归于沉寂,林海亦不再凄喊。魔剑定定地指着龙渊的胸口,而七星龙渊则稳稳停在紫英肩头。

“呵……”龙渊一改严肃,无声笑起。只见他轻松地挽了个剑花,幻去七星龙渊。紫英见他已无意再战,便放下右手,无言盯着他。

“我输了。”龙渊轻松道,“多少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这般尽兴而战。”

“你还能御剑吧?飞到上空,你自然可以见到慕容府。紫鸿和龙葵姑娘都在那里。”龙渊见紫英没有回复的意思,便道。

“你呢?”战后的疲惫攀上紫英的身子,他一开口,自己便被这沙哑的声音骇到。

“你到底只是个人……”龙渊摇摇头。他自怀内取出小瓶,倒出颗药丸,“这是枇杷制成的丸粒,你哥哥近来内火甚大,常常哑嗓,我便随身备着它。没想到还会给你用到。”

紫英接过,含在嘴中,眼睛依旧不离开面前这只情绪万变的剑灵:“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发生这般事情,我又怎回去?天下之大,何处无家啊。不若就此别过,免徒增劳烦之事。”

“你是第一个让我恼火的人。过去,人只能活在我的掌控中,我设下的局,谁都别妄想破开。所以昨日在地牢里,我才会如此气愤。”龙渊抬头望着天空,方才决斗时的灰蓝已恢复到湛蓝,“也多谢你了。接下这些年,我该休息了。”

说罢,龙渊纵身一跃,化作条游龙,踏风去了。

这几月来的焦灼苦闷,也随这离去,渺然成风。

仙,魔,神,灵,人,鬼……孰知这些到底,是什么?为谁而活,又为谁而死?

贰拾贰幻界

目送龙渊离去,紫英此刻的心情也难以平复。几个月来,每日提心吊胆,更要算尽心计去迈着每一步棋,这让素来不工此道的紫英难受极了。如今,终于有了这样一种解脱之感,这正是那迟来的幸福呵。

紫英御剑于上空,不费力地就认出慕容府。此片林海离镇江城内如此之近,估计方才的恶战也会被不少人看了去吧。不知会不会像那昆仑之巅坠落的琼华,多年来被以讹传讹传出了不少笑话。若是放在平时,紫英断不会选择直接御剑进城,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体力不支,龙葵和大哥生死未卜,这些又怎能让人有片刻安宁。

“二爷!您可回来了!”紫英尚未跃下魔剑,便被这平地惊雷的呼喊吓得一激灵,险些从剑上掉下去。二爷?这称呼好生疏。

“阁下……是在称呼在下?”紫英尚未适应这别扭的称呼,愣愣得忘了收起魔剑。

“小的可受用不起阁下一说啊……二爷您可折煞小的了!您失踪了一夜,老爷担心极了!我们也错怪龙葵姑娘了,她也才醒,急着找您呢!”小厮手舞足蹈地滔滔不绝,他这大嗓门早就引来其他家丁的注意,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家丁跑去告诉慕容紫鸿,终于回过神来的紫英见到的便是自家大哥那张焦急的脸。

“紫英,你可回来了!快随我来!你可让我好一个担心啊!”紫英明白慕容紫鸿不想让下人们听去这事的来龙去脉,故而也没反抗,任由慕容紫鸿一路拉着走向书房。

……

“紫英,那恶人可伤了你?可威胁你吗?”慕容紫鸿锁上房门,四顾确定周围无人后才破了常态,愁容满面。

“无事,大哥不必担心。龙渊已答应不再寻回慕容家了。”紫英安慰道。

“他未为难你吗?不必怕,尽跟大哥说罢!”

“他只邀我比剑。紫英仅以半招小胜,他便放弃,离去了。”紫英以寥寥几字概括道。

“比剑?在何地?”慕容紫鸿半信半疑。

“郊外林海之中,大哥不曾注意到天色有异吗?”紫英疑惑起来。

“郊外何曾有了林海?那不过是一片荒地罢了。”

“那……便是龙渊的结界?”紫英小声喃喃道,复而一惊,“他竟撑起了整个迷幻结界……那他……是故意输与我的么?”

“究竟何事?”

“无事,大哥放心吧。”紫英微笑道,“倒是你,大哥。昨夜被寒气入体,身体可还好?小葵她如何了?”

“说来蹊跷。今日清晨我醒来,虽仍处地牢,但身体无丝毫不适。龙葵姑娘则被解了冰封,靠在我身边,依旧晕迷不醒。方才龙葵姑娘转醒,除去体虚外似乎没有其他的问题。我去问下人们,谁都没说昨夜看到了龙渊,也没说看到了你。想到这些时日龙渊对你的所作所为,可让我担心极了啊!又苦于不能让下人们知道实情,我只说你是我的义弟,大约和军师除魔去了,让他们留意些。”

“大哥受劳了……”紫英苦笑道,“你们都没事就好。”

又是一片沉默。多年不见的兄弟二人即便相遇也依旧形同陌路。他们已经不再活在同一个世界,甚至已经不再分享同一片天下。

“紫英,我不复国了。”第一次,这尴尬局面第一次不是被紫英打破的。

“……”

“你说的也是啊……此番事情过后,我的确想过。算来,若龙渊相当于我,那我也就是这些平民。他做的这些让我恨其入骨,想必这些百姓也不会轻易认同我了。”慕容紫鸿苦笑道,“恨是恨,命是命。求不得,难强求。”

“大哥,你没必要背负那么多。平安活着,比什么都好。”“平安”么……那个红衣少女一生渴望的词汇却在很多人眼里如同废纸。什么都可以放弃,只求平安,却如此之难;此等绝望,更要何人解?

“紫英,既然你居无定所,便住在府上吧。前后都有照应。”慕容紫鸿不愿意再继续那个沉重的话题。

“二十多年前,慕容家已经不属于我了……”紫英怅然道,“紫英也已漂泊惯了,不想安于一处。”

“好罢,大哥不强求你。”慕容紫鸿拍拍紫英的肩,“好兄弟,记得常回来看看。”

“会的。”几月来,紫英真正展颜一笑。那是怎样的笑容啊,唇角清浅,勾勒出完美弧度,真教人一眼流转万年。

……

第二日,紫英御剑离开。慕容紫鸿定定地站在院里,目光追随着紫英的背影越过云层,潇洒人间。但他心底竟浮起了淡淡不安,他总觉得,兄弟二人的第一次相遇,将要成了永诀。

三年后,慕容紫鸿因病与世长辞,留下一双同胞儿女,由贺静与那忠心耿耿的家丁们抚养成人。

而那绝世名剑七星龙渊也在这之后没了声息,只偶尔听闻秦溪旁经常会有个长相清秀的蓝发青年对着近乎干涸的溪发呆上一整天;有时他的身边会陪着一个身着古服面目严肃的青年,也有时会陪着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少女,只是他们从不说话,无人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知道他们何时来何时去。他们只在痴痴地守望着,那份执着让人感动到心碎。

……

十年又十年。一季季轮回,不知有多少生灵就在这百年间消碎无踪。地府的生死簿不知换了几本,孟婆的黄汤也不知撇出多少废渣。

紫英的发色终于完成了墨蓝到素白的转变。这是时光留在他身体上的唯一的刻痕。百年,梦璃回来了五次;百年,龙葵不再任性妄为;百年,收服了一柄古剑;百年,太多情感冲入岁月里,猛烈地发酵,酒味浓厚异常。

紫英仙体已成,不畏百年光阴,若有仙魂,则可得道成仙。但他不追求仙境,于尘世里,尚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他像仙人一样超然物外而活,却是比任何一个凡人都爱这尘世——友人,记忆,喜怒哀乐……都在这里。

他活得太梦幻了,可是那劫数,却偏偏,总是自己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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