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凝神静气,抛开杂念,封闭五感,良久终于感觉到五脏中的各属性的灵气,他不断的调整状态,凝聚精神,心率和呼吸始终保持同一节奏,不曾变化。
山洞里的篝火不时的发出“噼啪”声,而洞口“呼呼”风啸,也始终不曾停息,狂野与寂寥。
独孤明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假装在睡,而大胡子在这时,眼皮动了动。
“好酒好酒~好梦好梦~啊哈——”大胡子终于酒醒,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一脸满足之相。
大胡子眯着眼,半睡半醒,打着哈洽,奇道:“咦?这是哪呢,我记得上次喝酒的时候,好像是在雪山上!”
“啊~不管了,先施肥!”大胡子起身走到洞口小解,醉眼迷糊着瞄了瞄,又自言自语道:“恩,这洞不错,本仙就在这常住下去吧!”
大胡子回到洞里,盘坐在篝火边,盯着云逍看了许久,忽然惊讶道:“这小子几天没洗澡了?臭臭臭!还好,本仙不用洗澡很多年了!!”
感叹完,大胡子对云逍再无半点兴趣,转头盯着独孤明月又盯了半响,忽然道:“咦?小丫头,死了不去地府报道,跟着凡人作甚,不知人鬼殊途!?”
独孤明月怀中的宝剑,绿光一闪,幽幽虚影自宝剑中飞出,落于独孤明月身前,凝作一道虚幻的人影,不是绿儿又是谁?
绿儿微微胆怯,轻声怕怕道:“你是仙人,还是妖怪!?”
大胡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贫道既是人,也是仙,你可以叫我燕知秋,小丫头,回答我的问话!”
绿儿回头瞄了独孤明月一眼,道:“小姐,此行危险,绿儿放心不下,所以……”
燕知秋沉吟一叹,摇头道:“诸事皆有缘法,既是阳寿已尽,尘世间的一切,与你再无瓜葛,还是及早轮回,若在耽搁,化作鬼身,你身边的凡人都会因你厄运加身,阳气外泄!”
“啊!?”绿儿闻言大惊,满怀歉意道:“绿儿不是有意的,绿儿更不想伤害小姐,燕(阉)仙人,求求你帮帮我家小姐吧!”
燕知秋道:“不要叫我阉仙人,叫我燕知秋即可……你放心,这位小姑娘无事,不过你若在耽搁几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绿儿不舍,回身面对独孤明月,道:“小姐,绿儿无父无母,虽然是奴婢之身,但从没人敢欺负绿儿,小姐待绿儿却像亲妹妹,绿儿很珍惜服侍你的日子,如果有来生,绿儿愿意再服侍小姐一辈子!”
绿儿转身面向燕知秋,行了一礼道:“绿儿前不久抗拒了地府召唤,如今不知道该如何归去,燕大侠,可有办法?”
燕知秋点头道:“放不下也要放,你能明白就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生本是一场梦,何必徒增烦恼?”
言毕,不知何时,燕知秋手中多了一叠白纸和六柱香,他将香插在地上,白纸放在一边,手指曲弹,一道火光飞出,“嘭”的一声,六香被点燃,飞掠的火光继续绕舞,凭空转了个弯,最后落到白纸上,霎时火光燃烧,青烟缭绕,大胡子接着掐指诀,口中念诵道决起来。
绿儿正不明所以,忽然这时,在她与燕知秋之间,两道人影从地下升了出来,虚幻似无,一黑一白,正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她吓连忙躲藏,那两鬼的气息实在可怕。
黑无常容貌隐藏在黑暗之中,无法看清容貌,身材略胖,头戴高帽,其上写着“无救”二字,手里拿着拘魂锁,“叮铃当啷”作响。
而白无常一副死人冰脸,神色狰狞,嘴里吐着长长的红舌,身形略瘦,头上也带着一顶高帽,其上写着“必安”二字,手里拿着白骨棒。
“叮铃”拘魂锁晃动,黑无常猛然一撇头,盯着燕知秋,沉声道:“凡人,又你是召唤我兄弟二人?”声音沙哑沉重,每一个字回荡着重重回音,不似凡间声音,从地下幽冥传来,令人遍体生寒。
“哼,又是你们这些牛鼻子臭道士!滋扰阴阳,颠乱天道次序,凭这点冥币,我兄弟二人可不轻饶你!!”白无常拿着一叠幽暗色的冥币,冷声呵斥。
燕知秋面无表情,淡淡道:“两位鬼爷迟早要上来一趟,贫道不过是提前将请来罢了!”
白无常“桀桀”冷笑几声,红舌突然向燕知秋卷去,像一条飞蛇,快若闪电,燕知秋打了个哈欠,不闪不避,任他卷住全身,不作反抗。
白无常捕捉到目标,红舌飞快的收缩,刹那将燕知秋拉到身边,一鬼一人,几乎头贴着额头,近在毫厘之间。
他瞳孔幽光渗人,歪着脑袋,森然道:“万物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官什么时候来,抓什么罪人,一切自有天定,擅自扰乱六道次序,该当何罪!?”
燕知秋打了个酒嗝,揉了揉蒜头鼻子,淡淡道:“道固常在,千变万化,皆为天定,贫道该当何罪,生死簿上自会见晓!”
黑无常冷“哼”一声,手中拘魂锁虚空晃动,“叮铃当啷”作响,狰狞一端忽然游动起来,往身后激射出去,不断延展,卷向那微微颤颤的鬼影。
绿儿胆战心惊,尖声大叫,连移动脚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拷链锁住,魂链瞬息绷直,快速回缩,绿儿人影一片模糊,原地被扯走,再次出现时,已锁在黑无常身后。
绿儿离黑白无常如此之近,吓得浑身颤抖,银牙上下打架,一股无法克制的恐惧蔓延魂体。
燕知秋摇头道:“小丫头,如今回去,只能跟随无常二神了,你也莫怕,乖乖随着便是,他们不会拿你怎样,地府之中,唯有阎王才能定罪!”
绿儿听了燕知秋的话,心中恐惧没有丝毫好转,本想开口询问,却哆嗦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口中只有“哒哒哒”撞牙声。
燕知秋明白绿儿此时心境,心下一叹,随后身化灵光,摆脱白无常束缚,在绿儿身边幻化成形。随后燕知秋伸手在绿儿眉心轻点。下一刻,绿儿不由闭上双眸,而全身散发出柔和金光,安详宁静起来。
白无常冷“哼”一声,森然笑道:“燕知秋,希望下次还有见面时,别魂飞魄散了……”话音幽幽落下,黑白无常带着双眼紧闭的绿儿缓缓下沉,眨眼间消失于土地里,于人界无痕无迹。
燕知秋面无表情,将腰间葫芦取下,“咕噜咕噜”的猛灌,重新系在腰间时,“扑通”一声往后倒下,摆现一个“大”字,不用多想,燕知秋又喝醉了,再次醒来时,不知是何年何月。
“绿儿……”许久之后,独孤明月梦中呢喃,似乎在幻境里,绿儿也离开了她。
云逍沉浸在武学的胡乱研发中,对于身边发生的事丝毫未觉,进入一心多用的状态,只有短短刹那,心境任何一丝波动,必将前功尽弃。
在此之前,云逍须确保心无外物,身无旁系,并维持不变,像古井一样平静无波。
不知不觉中,云逍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五行相生与相克,忘记世间一切。某一时刻,五行灵力运转,就连云逍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又为了什么。
五脏之中,五行灵力仿佛自动运转,而非云逍控制;这一次,云逍无需一心多用,他自己便好似化作五行灵力,无意识的遵循某种天地至理。
相生,灵力不断衍生壮大,相克,灵力不断消陨减少,相生而增加的灵力,正好等于相克减少的灵力,五脏之中,总灵力数量始终不变。
相生相克完整的循环一圈后,又自动循环下一圈,仿佛构建了一个天道循环,一圈又一圈,永不停息。虚无缥缈的天道,仿佛在五脏烙印了奇怪的花纹,如镌刻如文字,又好似根本不存在。
恍惚之间,仿佛已过千年,又仿佛仅仅是刹那,云逍从无天无我中醒来,五脏五行,相生相克,完美运转,云逍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咦?这是蝌蚪图!?”虽然五行总灵力没有丝毫变化,但云逍体内多了一幅图,一黑一白,黑中一点阳,白中一点阴。
云逍依然枯坐,仔细的打量体内的“蝌蚪图”,研究半响,始终不明这幅图有何作用,它虚幻无形,亦真亦假,介于真实与虚幻,他能感受到它,却始终无法运用它。
除了阴阳道图,云逍并未发现烙印五脏内的奇异纹理,仿佛是天道烙印了奇怪的文字,没有任何真实痕迹,好似根本不存在,无法触摸。
“蝌蚪图”无法随云逍心意而动,云逍怎能甘心,双眸盯着“蝌蚪图”绞尽脑汁,这时五脏循环中,忽然闯来许多五行灵子,他惊呼道:“哪来的五行灵气,好多啊!”
“糟糕,千万别搞破坏啊!”惊异之余,云逍马上意识到,这些突然闯入循环的灵气,将演变出怎样的恶果,相生相克,平衡一破,一切都付之东流。
一念至此,云逍调动心意,控制这些莫名而来的灵气,可惜的是,这些灵子根本不受云逍控制,径直扑向云逍耗尽心力的构建的完美循环。
“完了,完了!”
一粒木属性灵气横穿而过,闯入土生金,刹那之间,完美循环崩溃,原本自主运行的五行灵气变得絮乱无章。
“哎~”云逍长叹一声,满心失望,几年钻研与磨练,好不容易成功,却在一夜刹那,分崩离析,他睁开清澈的双眼,心头满是懊恼,神经俨然失落。
沉默良久,云逍甚是不甘心,从哪里倒下,就从哪站起,看看是哪出错了,他再闭上双眸,心神入定,这一观他心神巨震。
只见“蝌蚪图”并未消失,旋转不息,五行灵力不断被“蝌蚪图”牵引,融合于图中,隐没不见,而”蝌蚪图”周围八个方位,浮现八个奇怪的符文,这八个符文各不相同,但相互之间却略有相似。
云逍注意到,不断有灵气光点融入图中,虽然很少,以个数为计。他不会忘记,就是这些灵子,适才莫名而来,致使他构建的完美循环崩溃。
云逍好奇这些灵子从哪而来,呼吸吐纳带来的五行灵气,绝不可能如此之多,空气中五行灵气极为稀薄,一间屋子顶多十来个五行灵子,凡人无法控制,只能靠呼吸吐纳,引进体内,如此才能感应到五行灵气的存在,并进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