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深人寂静,白烛残泪诉心伤...整个沁心宫的白色布幔将所有的红色事物都掩盖了起来,到处的白色压抑着说不出的悲伤....
房间内烛火还燃着,龄霜心痛的守在昏睡的俞贵妃身边,小丫头们也都静静的陪在旁边,纳颜伊坐在外堂的椅子上,头压的很低,担心的不时看看屋内...
突然俞贵妃眼睛瞬间睁开,直挺挺坐了起来,几秒后疯了一般的光着脚就下了床四处找寻着“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纳颜伊听见声音,立刻起身两步并成一步的进了屋子,看着俞贵妃的样子,纳颜伊一瞬间湿了双眼,纳颜伊再不敢上前一步,生怕自己绷不住,她如何忍心告诉俞贵妃小皇子殁了...
“小皇子呢?小皇子在哪里?是不是奶娘抱去喂奶了?”俞贵妃一边找,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见众人都不说话,俞贵妃一把抓住龄霜的肩膀问道“龄霜,小皇子呢?你去让奶娘把他抱回来...我还没看到他呢...”
“娘娘...”龄霜痛苦的低着头,大颗泪水滴落到地上...
“龄霜...你快去啊,你怎么还不去...”俞贵妃盯着龄霜认真的说道。
龄霜见状上前一把拉着俞贵妃的胳膊,跪在了她的面前,还未开口,泪水就已流了满脸,泣不成声痛苦的说道“娘娘...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该死...你处罚奴婢吧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好,只要您好好的...娘娘...”
“你什么意思?”俞贵妃有些颤抖,身子有些不稳,“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还不去把他抱来...你不去...那本宫自己去...”
纳颜伊没办法,匆匆擦干眼泪,上前拦住俞贵妃,“姐,你身体虚弱,我先扶你去床上躺着吧...”
“伊伊,我要去看孩子,你跟我一起去吧!”俞贵妃拉着纳颜伊不管不顾的说着。
“姐——,你先上床,我在跟你说——”
“我不想听,我要去看我的孩子了...”俞贵妃疯魔般甩开纳颜伊,隐约的不好的预感让俞贵妃再难平静下来,慌乱中俞贵妃的肚子一下撞到了桌角,整个人摔在地上,“恩——”痛的俞贵妃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姐——”“娘娘——”“娘娘”吓得纳颜伊,龄霜还有那些小丫头魂都没了,纳颜伊龄霜急忙上前搀起痛的要命的纳颜俞回到床上。
纳颜俞一边痛着一边挣扎哭喊到“我要去找我儿子,你们别拦我——你们别拦我——”
纳颜伊拉着纳颜俞心疼的说道“姐——,我求你,求你别这样,你坚强一点,以后孩子还会有的——”
纳颜俞一愣,直挺挺的看着纳颜伊说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还会有,我的小皇子怎么了?我的小皇子呢?”
纳颜俞见纳颜伊低着头不肯说话,痛苦的吼道“到底怎么了,你说话,你说话啊——我听见产婆说的,她说生出来了是小皇子的,是小皇子的——”
纳颜伊控制不住泪水流了下来,强忍着说道“姐,孩子是死胎,没能活下来,不过你还年轻,以后一定会有多多的孩子的....”
“死胎?”俞贵妃一下瘫坐在床上,嘴中一直重复着不敢相信“死胎,怎么会死胎呢,他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你们一定骗我,你们都骗我...龄霜,你说?伊伊在骗我对不对?龄霜——”
龄霜被俞贵妃摇晃着问道,龄霜痛苦的低着头哭着说到“对不起娘娘,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该死——”
见龄霜的样子,俞贵妃再不得不信,撑着身子就起了来,向外面跑去“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去找皇上,我们的皇子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我不信不信....”
“姐——”纳颜伊拦住俞贵妃,缓缓的说道“太后薨世,皇上他恐怕不会见您...”
“太后...薨了?”俞贵妃不敢置信的看着纳颜伊,纳颜伊点了点头,俞贵妃突然不敢再去找皇上,不知所措的任纳颜伊馨儿将她扶回床上,手中拿着亲手做的小衣裤一遍一遍的流泪...
“成王妃,成王爷传话来,他在千秋亭等你...”小丫头红珠进来传话道。
纳颜伊看了看已经安静下来的俞贵妃,还是不放心对着红珠嘱咐到“本宫去去就回,你一定看好贵妃娘娘!”
“嗯”红珠点着头,走到贵妃床边,替贵妃掖了掖被角。
纳颜伊匆匆的赶到千秋亭,见沅子佑正在等她,便提起裙摆走上台阶“你找我?”
成南王抚了抚纳颜伊凌乱的发丝,轻柔问道“俞贵妃怎么样了?”
纳颜伊有些心酸,心疼的说道“才哭累了睡下了...”
“你也折腾了好几日了,若这边稳定了,你就回府休息休息”成南王见纳颜伊也折腾的憔悴不堪,也有些心疼的劝说。
“嗯!我再陪姐姐几天”纳颜伊说道。
“好!”成南王应着,轻轻拉过纳颜伊的说到“伊伊,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是公事吗?要去多久?”纳颜伊有些惊讶的问道。
“如果事情顺利可能要几个月或者半年,万一...京城有变动这块出城令牌你拿着,到沂国边境找曹猛大将军,他会护你周全。”
“此事很危险吗?”纳颜伊急忙上前拉着沅子佑的手担心的问道。
沅子佑拦过纳颜伊,将她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坚定的说道“放心吧!我一定活着回来见你的。”
纳颜伊从沅子佑的怀里缓缓的起来,将脖颈上的雏菊玉坠摘了下来戴在了沅子佑脖子上...
“一定平安回来,我在府里等你回来!”纳颜伊不舍的看着沅子佑说道。
“嗯!”沅子佑应着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唉!”纳颜伊急忙叫住沅子佑,沅子佑停了下来,纳颜伊匆匆上前一步,深深的吻了沅子佑一口,松开后红着脸说道“沅子佑,我爱你——”
冬夜夜寒觉夜长,敬思殿内沅子胤倚在大沅历代皇帝牌位前,喝着酒壶中的酒,喝着喝着沅子胤痛苦的自喃“你们,是不是也都经历过这种痛?朕做的到底是对是错?你们的心也这么孤独吗...”
“父王,你一直是我心里的丰碑,是疼爱我的父亲,如今真相大白,丰碑坍塌,你对我的那些不堪我却不愿意相信,难道当了皇帝真的必须冷血吗?”
“你让我足足恨了母亲二十年,可是我却恨错了...”沅子胤又喝了一口,酒浸湿了沅子胤的衣襟,沅子胤痛苦的闭了双眸,头低的很低,眼睛殷红带着血丝...
“可是朕却没有选择,朕既然当了这个皇帝,这大沅朕就必须护好,即便众叛亲离朕也无悔..”
过了一夜,清晨卫青站在敬思殿门口轻唤了一声“皇上,奴才扶您回养心殿休息吧!”
皇上这次缓缓起身,那双眼通红,手中一直攥着那破碎的玉扳指,这份伤痛他一辈子都抹不去...
卫青扶着沅子胤刚回到养心殿,就碰见皇后霍静姝等在那里,霍静姝见皇上回来,马上跪拜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沅子胤厌恶的看了霍静姝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进了房间。
“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太后的死因有疑...”霍静姝见沅子胤没有理她,连忙跪爬了几步上前说道。
沅子胤一听,脚步骤然停了下来,沅子胤回头紧紧的盯着霍静姝,逼得霍静姝不敢抬头,似乎过了很久沅子胤才开口说道“进来吧!”
霍静姝连忙起身跟着进了屋子,沅子胤转身坐到紫檀桌前的椅子上,看着霍静姝说道,“你要说什么?”
“皇上...”霍静姝偷偷看了眼沅子胤,确定沅子胤只是很平静没有在生气的状态,才缓缓小声开口说道“皇上,今儿早晨婳兮突然送了张字条给臣妾...”
霍静姝将手中的纸条递到沅子胤手中,轻声说道“上面写着:太后之死有疑!臣妾已经连忙传唤婳兮,可是却找不到人了,臣妾整个皇宫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今早有人看到成王妃和慕太医往婳兮住所去了,臣妾怀疑是他们害死了太后然后怕婳兮泄密所以杀了她...”
“是朕派成王妃和慕太医去找的婳兮...”沅子胤突然说到“太后生前最宠爱婳兮,朕是打算让她殉葬,她不肯才会偷写那样的字条给你...芸姑已经跟着太后去了,既然婳兮不愿意殉葬,朕也就放了她,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回去好好替太后守孝就是了!”
“可是...”霍静姝还是没怎么理解,刚想疑问就被沅子胤冷冷的阻止“好了,朕要休息了,你回去吧!..你是皇后,太后的殇仪有的你忙的,回去仔细着不可出错。”
霍静姝一听,皇上还称自己是皇后,心下一暖,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皇上...”
“嗯,太后一生为大沅付出,霍家更是劳苦功高,朕已经封了你哥哥为恒昌王,你父亲为辅国公,霍家皆有升迁,下月初朕会设宴你哥哥也会回来,你也回去准备准备...”
“皇上...臣妾...臣妾谢过皇上...”霍静姝低着头心中酸楚,想着自己做了错事,本来废后旨意已经传遍六宫,如今皇上还称她为皇后,对霍氏一族升官,皇上竟原谅了她,那她以后一定好好的,不再做错事,不再惹他不高兴...一定做个好皇后...
“嗯!”沅子胤看着霍静姝微笑着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霍静姝红着脸说道“那...臣妾告退了,您也注意休息...”
“好——”沅子胤轻声应着,语气里竟是温柔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