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居然没有躲闪,直挺挺地迎了上来。匕首插进在了他的肚子上,热血喷涌而出。凌飞嘴里冒出了粘糊糊的血液,没有任何反抗地倒在了地上。
小朵和众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小朵,你没事儿吧?”这是凌飞!是凌飞的声音。“小朵,我不会伤害你的。”
“凌飞……”小朵冲上前,紧紧地将凌飞搂在怀里,她的喉咙哽塞了,说不出多余的话了。这一切对她而言太过沉重,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泪水从长长的睫毛下滑落。她恍然明白了,凌飞这是故意让她杀了他,来了结自己痛苦的。
“凌飞,你好傻……” 她筋疲力尽,完全崩溃,因为叫喊过度而声音嘶哑,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他用手帮她拭去泪水,轻声道:“小朵,别哭好吗?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对不起……对不起,你会怪我吗?你别恨我好吗?我爱你!”
“不怪你不恨你,我也爱你。凌飞……凌飞,我不想你走。我不想!真的!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重新回到过去。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真的可以,相信我!”小朵语无伦次了,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
“傻瓜,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可我知道,你会一个人勇敢地活下去,你一定要勇敢地生活下去,只有胆小的我,才会选择逃,小朵,你是最勇敢的……对吗?”
“嗯嗯,凌飞……”
“小朵……”凌飞笑着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泪痕。
“凌飞!凌飞!我们还没有说再见……还没有……”小朵眼前模糊,她一遍遍叫凌飞的名字,心如刀绞。她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再支撑下去,身体摇摇欲坠。
凌飞一死,杜克帆害怕极了,一个村民突然冲向后面的古墓,大喊着:“抢珠宝去!”此话一出,一呼百应,许多人捋起胳膊,跟着朝古墓大门跑去……
“不要靠近那儿,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杜克帆厉声阻止着,但毕竟一个人势单力薄,很快被愤怒的村民掀翻在地。
这时候,地面突然猛烈地震动了一下,周围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咯吱咯吱声。渐渐地,地面越摇越厉害。眼前的玫瑰树开始缓缓地下沉,平整的草坪出现裂痕,而且还在不停地扩大。招魂幡和一些大树开始倒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村民们骚动起来。
出什么事儿了?宋驰焦急地想,眼前一片混乱。
地面也越裂越厉害,到处是尘土飞扬。不断地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像打雷一样,震耳欲聩。
杜克帆大喊道:“小朵,墓地的毁灭机关启动了,要塌了!快跑啊!”
这一喊,所有人都骇然失色,然后鬼哭狼嚎般抱头向外逃窜。
小朵从悲伤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一股气浪从背后将她推翻在地,身子失去控制,一只脚陷进裂缝里。
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冲了进来,大喊:“小朵,小朵……”
原来是顾晓光冲了过来,将小朵的脚从裂缝里拔出来,拉着她就往园外跑去。
小朵边跑边扭过脸,看见父亲正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爸,阿爸……快跑啊!”她想折回去救父亲,却被顾晓光强有力的大手抓着无法停下。
“小朵,照顾好自己,阿爸永远爱你……”杜克帆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隐。
小朵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影陷入下沉的泥土中,想救却无能为力。
人迅速散了,像退潮的洪水。
几分钟后,玫瑰客栈和玫瑰园化成了一片废墟。
村民们已经逃去。
小朵跪在地上,哭得直到泪水流干,她从未经历过这种悲伤。她知道阿爸和凌飞已经死了,不再回来,也不会再有来世。
顾晓光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不久,宋驰看见大飞和几个警察跑了过来。
“妈的,真窝火,刚从一个小黑屋里逃出来。”大飞一脸狼狈,忿忿地说,“我跟这些村民没完。”宋驰见兄弟们都还活着,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的目光依然冷峻,大飞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衰败情景,看来这次玫瑰客栈真的是消失了。
“宋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楚,”宋驰对大飞说,“你马上送小朵,顾晓光他们回去。”
“案子破了?”
“破什么破?死了那么多人,我们简直是一败涂地。”凌飞怒气冲冲地吼道。刚说完,他看见美美带着一批穿着警服的警察跑了过来。
“哥哥。”美美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宋驰。
宋驰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但在这么多同事面前,他忍住了自己的情感,轻轻挪开美美,对一位领头的警察说:“你好,我是S市刑警队的宋驰……请你保护好现场……”边说边出示了证件。
两个人客套了一下,接着分别简单介绍了一番各自的情况。领头的警察说:“我们在路上碰见了几个从玫瑰客栈逃窜出来的人,他们说是魔术师。”
“魔术师?”宋驰问,“他们现在在哪?”
“我已经派人送他们下山了。”
宋驰精神一振,又问了一些情况,迫不及待地带人向山下赶去。
在食人山下的一家饭馆里,宋驰终于见到了这几个魔术师。不知为什么,他隐约觉得这几个人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们就是那几个失踪的魔术师吧?”几个人点点头。
“你们是怎么到达食人山的?”
“是被杜克帆挟持的,他把我们一直关在一个古墓里。他说什么要找到‘杜七圣’的继承人,然后对我们进行测试,并且威胁我们说,如果不按照他的意思来办,就拿我们这些魔术师的血来祭奠老祖先的在天之灵……”
难道这一切都是杜克帆所为?他就是地狱魔术师吗?宋驰的手指自然地伸到头发里,不停地搔抓。不对,有什么不对,一种强烈的不舒适感,这,这感觉……
“我们几个就是那个复活魔术的表演者。”其中一个魔术师又说道。
“难怪……难怪那么逼真!我真以为是僵尸复活了!”宋驰恍然大悟,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人皮面具!就是用几个人的脸皮做成的面具。”
宋驰心里咯噔一下,又问:“是杜克帆要你们这样的吗?”
“不。是他徒弟临时安排的,叫我们配合所谓的‘杜七圣’进行表演。”
“他徒弟?长什么样子?”
几个魔术师摇摇头,说:“他一直戴着面具,从来没有露过真面目。”
难道地狱魔术师另有其人?杜克帆的徒弟是谁?宋驰身心俱疲,好像经过一场长时间的战役,但他丝毫不敢放松。
回到警局以后,宋驰又掏出凌飞的多普达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浏览着里面的日记。他希望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这里面有解开所有谜底的钥匙,他必须谨慎。在刑事学上,你可能妥善盯住了一百条线索,但惟一遗漏的一条,却正是导致被害人遇难的原因。
“死亡钉床……烈火重生……死亡钉床……烈火重生……”
他的脑海里开始有了一些模糊的影子,他开始捕捉那些零碎的思维。那些零散的片断,依次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重新整理、分类,所有他看到的、感觉到的各种短暂的信息被重新分析,他逐渐从这团迷雾中找到一线光明,一条通向真相的通道。
录完口供,顾晓光和小朵正准备走出警局。
宋驰和大飞带着几个人从后面叫住了他俩。
顾晓光转过身来,看着宋驰半晌,缓缓开口:“宋队长,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宋驰淡然一笑,说:“有些魔术想请教你,感兴趣吗?”
“可以。”
“那就不好意思了,请来我办公室,我们谈谈。”宋驰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顾晓光迟疑了一下,重新向警局的大楼走去。小朵迷惑不解地看看宋驰,也跟着走了过去。
办公室里,气氛有些紧张,所有警察都面色冷峻。
宋驰吩咐别人给顾晓光和小朵各倒了一杯茶,然后缓缓打开话题。
“晓光,按理说,你也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特别是在‘烈火重生’这个魔术中,我着实为你捏了一把汗。”宋驰说道,“我很想知道这个魔术是如何完成的。”
顾晓光笑了笑,说:“宋队长,你知道的,我刚加入魔术社不久,对于揭秘这种大型的场景魔术,我无能为力。”
“作为一个魔术表演者,你真的不清楚吗?”宋驰的话里暗藏玄机。
“魔术表演者?”顾晓光愣了愣,苦笑道,“我是被强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