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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色彩缤纷的出土文物

在大地湾文物保护研究所采访过程中,我们还见到两位曾深造于西北师大文博专业的年轻人王晓珠和李晓斌,他们较详细地向我们介绍了大地湾遗址中的出土文物。他们说,经过七年的发掘,大地湾遗址揭露面积达1.38万平方米,出土文物非常丰富,其中有陶器、石器、骨器、蚌器、饰品、碳化种子、兽骨、房屋遗址、墓葬、灰坑和窖穴、地画等。从他们提供的资料中,我们对主要出土文物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陶器,主要是当时人们的生活用具,多为手制的尖细砂红陶和灰褐陶。泥质红陶少见,陶质松脆。陶器形状最多的是圜底钵、三足钵、三足罐、圜底碗、圜足碗、葫芦口尖底瓶、弦纹罐等;还有四足鼎、平底釜、条形盘、深腹罐等首次发现的仰韶文化器形以及用陶片打磨改制的纺轮。纺轮制作虽很粗糙,但反映了当时已有原始的纺织技术。陶器的纹饰以交错绳纹为主。大地湾遗址中还出现了大量的彩陶制品,彩绘图案多,呈棕色或紫褐色。分三期来看,早期的以绘有变体鱼纹和斜三角夹平行线纹图案的圜底盆、双耳圜底形陶钵、内彩器、喇叭口盘为主;中期的是半圆纹、变体鱼和鸟相结合的花纹为主;晚期以变体蛙纹、二方连续旋纹的敛口罐、尊形器、假圈足碗等为主。这些形成了大地湾遗址出土陶器的特点。但大量流行的还是压印编织绳纹,遗址中出土的钵形器口沿往往绘有红色宽带,以口沿外一周细线纹最为常见。值得注意的两部分是:第一,在宽带纹圜底型陶体内壁已发现十多种类似水波状、类似生长植物和以直线或曲线相交的不同纹样的彩绘符号。这批介于图画和文字之间的符号,早于山东泰安大汶口陶器象形文字1000多年,为研究中国古代文字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新的资料。第二,有几件是全国少有的彩陶器,现为甘肃省博物馆的一级藏品。其一是圜底色纹彩陶盆,口径50.2厘米,卷折唇,曲折腹,圜底口沿下绘鱼纹一周,制作正规,图案精美,笔法流畅,是陶器中的精品;其二是人头形器口彩陶瓶,通高32厘米,口径45厘米,底径6.8厘米;造型独特,瓶口酷似一人头,五官清秀,面呈鸭蛋形,双耳有穿孔,理着短发,瓶身由弧线三角纹和柳叶纹组成流畅的图案;其三是四虎护鱼纹壶,腹部一侧绘二虎凝目对峙,另一侧绘二虎仔相互跃起嬉闹,生动有趣,动态感强,这类原始绘画,全国仅三两件,而作为“虎画”是迄今发现最早的。大地湾出土的这些彩陶器是中国以至世界上最古老的彩陶之一。晚期的仰韶遗址中还出土了条形盘(升)、陶抄(斗)、四錾深腹罐(斛)等陶量器,从而将中国度量衡的研究提前到距今5000年左右。另外,还发现残陶祖1件,泥质红陶,残长3.5厘米。

石器共有1800余件,制作比较粗糙,以打制为主,略加磨制,也有少量的琢磨。可视为生产用具和加工工具两类。生产用具主要有石斧、石刀、石锛、石铲、石轮、石球等;加工工具主要有磨石、研磨器等。部分石刀、石铲磨制精细,带有钻孔,一般为两面钻孔。石器的质料多为板岩、粗砂岩、细砂岩、石英岩等。

骨器共有1600余件,有磨制的镞、针、锥、凿和刮刀等。多数仅有刃部或使用部分削刮加工,原料多为兽骨的骨片和骨管。

蚌器和装饰品共有360余件,主要有蚌珠、蚌壳、穿孔兽牙、蜗牛壳、蚌环、石锌、陶锌、笄、石环、陶环、饰片、汉白玉坠等。制作以小巧精细为特色。

碳化种子和兽骨。在大地湾一期的灰坑中,采集到了炭化的植物种子,经鉴定分析有两种:一种是禾本科的黍子,俗称糜子,为中国最早的旱作农业,最古老的粮食作物;另一种是十字花科的油菜籽,比陕西半坡出土的油菜籽要早几百年。这两种农作物是当时人们的栽培作物。据兰州大学地理系冯绳武教授考证,大地湾所处的清水河谷是中国最早的粮食和油料作物的种植地,也是中国旱作农业黍、稷等的发祥地。由于有了粮食,家畜饲养的条件逐渐成熟,众多的猪、狗骨骼的出土以及墓葬中将猪、狗随葬的风俗无疑表明当时已开始畜养猪和狗。农业和家养动物的产生,促使人类逐渐告别向大自然无穷攫取的狩猎采集经济,从而按照人类的需求进行食物等生活必需品的再生产,因此历史学家称之为“农业革命”。大地湾发掘出土了一万多件动植物标本,为复原古代生态环境、研究环境的变迁提供了系统的珍贵资料。经中国科学院等多学科专家鉴定研究,大地湾的生态环境在数千年之间发生了沧桑巨变,即在史前文化的3000年中,动物种群的数目总体呈下降趋势,森林面积逐渐减少。在已鉴定出的7目15科28个动物种属中,红白鼯鼠、苏门犀、苏门羚均属亚热带或热带地区动物,这些动物仅生存在7000年以前的大地湾;猕猴、熊、虎、豹、象等动物在6000年以前已基本消失;当时大量出没的鹿科动物现已踪迹难寻。生物多样性的变化以及动物种群的减少,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应该注意到环境的恶化与史前农牧业的盲目开发、聚落的扩大都是同步的。

大地湾遗址中的房屋遗址种类较多,有200余座。一期文化层内发现了三座,均为圆形地穴式建筑,其穴口直径在2.5~2.7米之间,居住面积仅6~7平方米。居住面亦不平整,但经长期踩踏而成一层硬面。曲折的门道呈斜状形,没有发现灶坑。仰韶文化层早期的房址,保存较好的均属中小型建筑,其居住面多呈长方形或正方形,面积一般在12~20平方米左右。以单间建筑为主,多半是半地穴式建筑,结构分为门道、居住面、墙壁、灶坑等部分。其居住面铺泥多层,门道呈斜坡状,有的有台阶,灶坑多为瓢状,较浅,正对门道处有一火种洞。中期的房址数量发现较多,其形状仍为长方形或方形半地穴式建筑,面积有所扩大,有的达60平方米。房内灶坑形状与早期不同,改为圆形直桶状,坑穴变深,居住面上有对称的两个或四个柱洞,有的房址已经采用木骨泥墙,以其增大屋内的居住面积,在细部结构上,一般在灶坑与门道之间增设了一个与门道相同的风洞。有的门道两壁还发现有对应的两个小洞,可能是插入木棍作堵门之用。有的四壁都是颜色均匀的红烧土壁,居住面积多为草泥土,有些在草泥土面上又用料礓石末铺设。晚期房址有的面积已达150余平方米,这时的最大特点是以平地起建为主,半地穴式很少见,出现了殿堂式的房屋建筑。如1983年6月,在大地湾半山腰间,发现了一座仰韶文化晚期的大型房址,编号为F901,房址于1984年8月基本揭露出来,建筑总面积为420平方米,整个建筑分主室、东西侧室、后室、门前附属建筑四部分。主室居中心,是一座长方形的大厅,东西中轴线长16米,南北中轴线宽8米,室内居住面积131平方米。正面设三门,八柱九问,大门向南,开在中间第五间,东西两边各有侧门通向侧室,北边是后室,主室内正门道处,设直径2.6米的圆形大灶台,主室周围保存着用黄土夯成的断墙残壁,其高度一般为50~90厘米,厚度为40~45厘米,分为内、外、中三层,中层墙体以小木柱作为骨架,四周墙壁留有142个小柱洞,内径一般在5—18厘米之间,分布较均匀,柱洞间距大约在20~30厘米。整个大厅地面为料礓石和砂石混凝而成的类似现代水泥地面,平整光洁。经测定,强度约等于100号水泥砂浆地面。厅中有两根对称的顶梁大柱,16根附壁柱,1根角柱,原木柱早已焚毁,用草泥土围在柱外的护柱泥壁却保存完好,大柱直径为57厘米,大柱圆周达1.79米。1986年8月,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吉林大学、西北大学的考古专家及各省的考古工作者聚集兰州,举行了“大地湾考古学术座谈会”,专家们认为,这座大型的建筑,保存之好,规模之大,结构之复杂,工艺之精湛,堪称建筑史的创举和奇迹,为中国史前建筑所罕见。大地湾聚落已成为当时清水河沿岸各部落的中心,发展到鼎盛时期,这是我国目前考古发现中同一时期绝无仅见的部落。它已不是原始居民的普通住房,而是氏族或部落联盟进行公共活动的场所,是几千年中国式宫殿建筑的一个雏形,它的发现对探索中国古代建筑源渊,对5000年中华文明的形成提供了重要线索,是中华5000年文明的曙光。

大地湾遗址的墓葬均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有单人仰身直肢葬,双人仰身直肢合葬,单人二次葬和瓮棺葬等几种形式,以单人仰身直肢葬较为普遍。一般均有随葬晶,放置在骨架左侧的方形随葬坑中,殉葬品物组合多为圜底钵、葫芦瓶、夹砂罐、彩陶盆等,这些随葬陶器一般是6—8件不等。女性墓的随葬品往往比男性墓多一些,孩子的墓就葬在房屋的附近,用陶瓮作葬具,上面盖上陶盆,盆中央打一小孔。据考古鉴定,死者是男女分别埋葬的,二次葬有仰身曲肢和直肢葬式,合葬墓是母子合葬及成年同性双人合葬,没有发现双人男女合葬墓。有的墓还发现残碎的动物下颌骨。

早期的灰坑和窖穴较小较浅,晚期较宽较大,呈圆口锅底形或大袋形。有的坑壁尚存挖掘时的铲形和三齿形工具的痕迹,这些窖穴可能是储藏食物晶用的。灰坑内遗物较丰富,除出土的木炭和红烧土块外,还有残破和完整的陶、石片和一部分陶器、石刀、骨锥及炭化的植物种子等。晚期的灰坑中还堆放大量的猪、羊、鹿等动物的骨骼,也有河蚌的壳片等。灰坑和窖穴由小变大,反映了仰韶文化晚期农业生产的发展;猪骨和羊骨的发现,反映了饲养业的兴起。

在大地湾遗址编号为F411房屋遗址内,近后壁中部的居住地面上的地面,长约1.2米,宽约1.1米,是用炭黑作颜料绘制而成。对地画的意义,说法有三:一说是当时人们施行巫术仪式的真实记录;一说是一幅谋害敌人巫术活动的图画;一说是一幅氏族家庭对祖神崇拜的偶像。但不论何种说法,都反映了人们当时的生活习俗和宗教信仰,充实了对仰韶文化原始社会历史的认识。

大地湾遗址的出土文物是非常丰富的,它们以不同的角色,从各个角度反映了大地湾先民们在三千年的时间里创造的文明成果,也反映了我们的祖先在走向文明的道路上和游自然做斗争,不断改造自己、发展自己的过程。这是中华民族文明史浓墨重彩的第一页。我们随着出土文物去探讨它所包含的秘密,也许会对当时的文明有更详细的了解。

让我们一同走进这神秘的世界中遨游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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