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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由于母亲那天的态度,卢芮一直对邱梓晨心怀歉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邱梓晨解释,母亲的误会让她难以开口。

“嘿,早上好!”卢芮极力保持着微笑和邱梓晨打招呼,为了显示她的热情,她还特意挥了挥手。然而,当她意识到在教室里这样打招呼实在奇怪的时候,感到莫名的尴尬,空气仿佛在这个时候静止了。

“来啦?”好在邱梓晨接了她的话茬,缓和了一下气氛。

“嗯呢。”卢芮感激于邱梓晨的不计前嫌,可是她实在找不到话题继续下去,气氛又开始尴尬。她的回答显得过于刻意,干巴巴的。

卢芮默默坐下,各位课代表已经开始收作业了。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邱梓晨,他正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面前还摆了另一本,大概是作业没有完成。只是平日里他都是借卢芮的作业看的,今天……她不知道是谁的,反正不是自己的。卢芮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邱梓晨,你快点啊,课代表要上交作业了!”丁岩漫不经心地催着。这让邱梓晨看起来有些着急,写得更快了。卢芮听了丁岩的话才知道今天邱梓晨借的是她的作业,无话。

卢芮怏怏地拿出了作业和课本,整个上午,她都显得无精打采,就好像弄丢了最心爱的礼物。

中午回家,当卢芮再次走在那条和邱梓晨一起走过的路上,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涩。在这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她感受到了物是人非。

可是她并不想就这么陌生下去,她总该做些什么让他们的关系稍微缓和一下。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一上午都讲不出一句话。她心里明白邱梓晨完全不是和她计较,只是当青春期的那些小事,无论是友情还是别的感情,只要是被父母撞见并误解后大多会出现裂痕。年轻的他们总是经不起大风大浪。

回到家的卢芮把书包往凳子上一扔,就整个人瘫在床上,只有将自己平放着,她才感受到踏实,每换一个地方,背上就又开始凉凉的。

“妈,我想买一个笔记本,就是那种大的,好把各种错题笔记都抄到那个本子上。”其实卢芮在路上就思索了很久到底该怎么和母亲说。躺在床上,她考虑清楚后,大声的向在厨房忙活的母亲喊话。

“笔记本啊,我给你批发的不合适吗?”厨房传来锅铲和锅的摩擦声以及油珠迸溅的声音,母亲的声音被盖过了不少,但还是听得清,母亲嗓门向来很大。

“你给我买的我也在用啊,很合适,但是现在我想买一个很厚的那种,可以用到毕业的。”卢芮从床上坐起身来,她感觉躺着喊话不舒服,而她又不想当面和母亲说。

“一本够用吗?”母亲把菜盛到了盘子里。卢芮知道她这样问的意思,如果用的多,母亲就会去批发店买一大摞回来,可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多。

“够用够用!一本就行了!”卢芮听母亲已经炒完了菜,起身到厨房去帮着端菜。她提前就想好了,不要在饭桌上说,她不想和母亲正面对峙。现在的这个结果她比较满意,母亲这算是答应让她自己买了。

“多少钱?我拿给你。”母亲盛好饭放在桌子上,准备起身给她拿钱。

“我也不清楚,十元钱肯定够的,没用完的我晚上会带回来的。”卢芮坐在桌子前,探头闻了闻面前的一盘菜,等母亲过来了再动筷子。

“给,你自己看准了再买,买那种质量好的。”母亲将十元钱放在卢芮面前。

“嗯嗯,好的,开饭咯。”卢芮将钱塞进了校服裤口袋,拿到钱的她心里也舒缓了一口气。母女俩饭桌上拉拉话,卢芮就回房间了。她心里在盘算着一些事情,那些事情让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一脸的希望与幸福。

“妈,我上学去啦!”卢芮向屋内喊了一声,几乎是跑着下的楼梯,她心里无比的激动,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学校门口。

“老板,两瓶阿萨姆!”卢芮喘着粗气将钱递给了小店老板。今天的太阳很烈,卢芮跑的时候还有微风吹着,倒没有觉得有多么热,可是一旦停下来,顿时感觉全身被热气蒸着。汗珠顺着她的脸流到脖子上,锁骨随着她的呼吸一深一浅,头发尖儿湿湿地贴在额头上。

这样看上去,她倒不像平日里那么蔫巴了,有了青春的活力,细看还有几分姿色。不过卢芮并不自知,她还一度担心自己的头发汗湿了就要油了。

卢芮抱着两瓶阿萨姆,捏着老板找回的三元钱,开心地往教室走去。是的,她好像把买笔记本的事忘记了。

其实,她并没有忘,她怎么可能敢忘,这就是她中午放学回家打的小算盘了。由于期中考试成绩优异,学校是奖了一个很不错的笔记本的,只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母亲提起,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

冰冻过的阿萨姆不一会儿就开始淌水,在卢芮的胸前溢开,校服变得更透明了,卢芮在感觉到凉意后才意识到衣服被弄湿了,内衣的花边若隐若现,她忙将手上提的口袋挎在手腕上,一手一个端着走向了教室。

“呀哈,给你的!”卢芮刚走到座位旁就将一瓶阿萨姆立在邱梓晨的课桌上,由于没放稳,差点倒在他的书上。

“我中午过来的时候买了啊。”邱梓晨显然感到很意外,指了指在课桌另一边立着的阿萨姆,又抬头看了看卢芮。而卢芮胸前那一块浸湿的地方让邱梓晨眼神闪躲向一边。卢芮并没有意识到邱梓晨的表情变化,她正准备坐下,忙着收拾手提袋呢。

“你……抱着过来的?”邱梓晨摸了摸鼻头,清了清嗓子。

“啊!对啊,你怎么……?”卢芮话问到一半,就不再继续说了。她看到邱梓晨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连说话时也不看她。瞬间明白了原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哈哈,嗯呢,开始提的有袋子,手没腾出来……那个……你就拿着吧,路上喝,我相信你可以喝完的!”卢芮为了打破尴尬,岔开了话题。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谢谢你的好意啦!”邱梓晨看她自己也有一瓶,实在难推辞掉,也就只好接受了。其实卢芮买的时候就想到这一点了,不然她也不会买两瓶,毕竟自己带的有水。

一阵穿堂风吹了过来,卢芮感到清清爽爽,刚刚热出的汗被这么一吹,倒有点凉了,她搓了搓光着的手臂,又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没干利索的汗。

“那个,上次……我妈,不好意思啊,她平时就是那样,不让我和男生在一起玩,更别说让她撞见一起回家了,所以她就……那啥,你……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吗?”卢芮说得结结巴巴,虽然她在心里排练了很多遍要怎么道歉,但是一面对邱梓晨,她感觉来个“对不起”会很别扭,所以支支吾吾也没咋说清楚。

“嗨!我说呢,你是为了这事啊!你妈也的确挺吓人的,你回去没挨批吧?”邱梓晨听卢芮说完已经笑得将嘴咧到耳根。

“没,我等了这么久也没等来那一顿批,估计在后面等着我呢!哈哈!”卢芮见邱梓晨笑了起来,大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她自己不知道,这句话后来还真的应了验,母亲后来还真在这件事上做了文章。

不一会儿,柏薇和丁岩也相继过来了,丁岩定定地看了几眼邱梓晨书桌上立着的两瓶阿萨姆又看了看卢芮书桌上的,眼神里的一些东西,卢芮有些读不懂。柏薇也看了一眼,倒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卢芮从不久前发现自己和丁岩之间有些东西隔着了,丁岩总是喜欢调侃着卢芮和邱梓晨,这让卢芮很有些不舒服。倒是和柏薇走的越来越近了,不过柏薇不是个粘人的姑娘,所以两人倒很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了。

仿佛是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时间,班主任都在给他们讲着数学题。现在又开始念叨期末考试备考,老师们好像总有说的,他们用一次次的考试警醒着学生,将他们的日常填的满满当当,后来这些都被普遍称作“紧迫感”。

“放假了你准备怎么过?去哪儿玩?”邱梓晨不愿意听老师的絮叨,和卢芮说起话来。其实卢芮也不太愿意,这个年纪的学生已经开始有了叛逆的萌动。

“额……我又不能出去玩,估计就是和我妈一起回老家了。”卢芮撇了撇嘴算是表示自己对现状的不满。

“老家?远吗?”卢芮没想到邱梓晨会这么提兴致,好像对农村生活有种特别的求知欲。

“你知道舟湾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概两个小时车程。”卢芮不觉得邱梓晨会知道舟湾在哪里有些试探性地问他。

“啊!我和同学进山去过那里的!好多的河,只可惜没带鱼竿。”邱梓晨看起来有些激动,音调也随着提高了,完全忽视了在上面讲话的班主任。卢芮忙将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做出“嘘”的样子,提醒邱梓晨声音小点。

“那里山水都挺多,风景还是不错的,不过钓鱼的挺少,毕竟交通不是很方便。”卢芮听他说去过,心下又是一喜。在心里揣测着他去过哪些地方,她也想去那站上一站。

“你们要去钓鱼啊!我知道地方,我如果不少呢!”丁岩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满冒了出来插上这么一句。

“是吗?放暑假了可以一起去,还可以约上班里几个同学。”邱梓晨又看向突然加入讨论的丁岩,发出了邀请。而卢芮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是她一贯的做法,她没有那么自信地去加入讨论。就像上次和邱梓晨一起回家路上遇见方凌韵一样,她自觉地退到他们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只是听他们说话,不插一句。很多时候她这些举动都不是可以的,只是在她的骨子里有这样一种东西,她远没有看起来那样的强大,乐观。

“行,到时候叫上我啊!对了,卢芮你不一起去吗?”卢芮忽然被丁岩提到名字,有些慌神,但她还是听清了丁岩说了什么的。

“我不去,我回老家。”卢芮回答的挺快,她看到邱梓晨张了嘴像是要说什么,估计是替她说这句话,卢芮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太快了。

不过明显记得,刚刚自己和邱梓晨的谈话丁岩是听到了的,只是不知道她又发此问是何意,她很想戳穿她,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总是不带有任何的攻击性。

下午放学回家,在路上卢芮就不断的喝水漱口,她害怕阿萨姆的味道留在了嘴里被母亲发现,直到她把那杯从家里带过来的水喝了一大半才罢休,毕竟这么热的天,一杯水完完整整带回去也是很反常的。

接下来的数天都是紧张的复习备考,卢芮最后这几天都是数着日子过的,她心里明白暑假就意味着和邱梓晨的分别,还要一个多月才能再见到邱梓晨,而这期间邱梓晨又会多好多个朋友。

可是时间从来都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停止。领完成绩单那天,卢芮还是一个人走最初走的那条老路回去的。同学们都异常的兴奋,而邱梓晨他们三兄弟又和胡忆寒一行人一起,背着比旁人都要空荡的书包,在卢芮的视野里越走越远,虽然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放学回家,卢芮很想和邱梓晨一起走,但她还是没有跨出那一步,她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成绩比上次退了十多名,不过也算是过得去,母亲顶多也就是唠叨几句,暑假还是能过的安稳的。只是身后的背包塞满了书,压得她脖颈都是疼的,她太矮小了。

其实她心里还有些担心那张被她卷成筒状的“优秀学生”奖状会不会被挤瘪,毕竟要带回老家,爷爷会把它贴在之前的那些一起,现在都快要贴满一小块墙了。那是她们一家人的骄傲,正是这些让他们在村子里抬起了头,挺直了腰。

回家母亲还是满意的,也没有多说,只是让她不要骄傲,继续努力。

那一天晚上,卢芮在小闹钟上刻下了邱梓晨的首字母,毕竟母亲看不懂,这个她还是很放心的。做完作业她总喜欢摸一摸那些印记,那个时候就是卢芮想邱梓晨了,她现在是在计算着上学的日子。

那一天,卢芮要洗香香的头发,去见久违的邱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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