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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到现在卢芮已经和邱梓晨平行了两个星期,她每天都偷偷的看他,然后心里一阵得逞了的窃喜。他成了卢芮所有快乐的源头。

两个星期一过,又是换座位的时间了,卢芮的心里是多么不情愿啊,她将不再和邱梓晨平行,她将不能再默默看着他。但她还是想要回到好朋友柏薇和丁岩的身边,她打心底里喜欢和这两个好朋友在一起。可友情和爱情的矛盾总让她觉得自己背叛了友情,她心里受着煎熬。

然而,惊喜总是在拐角处等着她。当她换回座位的时候才发现,邱梓晨也换了位置,又一次和她平行了。原来邱梓晨的下一组坐着他的好兄弟杜丞贤,他们自然是想要坐在一起的。就这样阴差阳错,卢芮又可以和邱梓晨平行两个星期。她就像是得到了重生,又变得活泼起来。

下午回家,刚放下书包就急急忙忙的去厨房找吃的。她总是这样,饿的极快。母亲说她这是在长身体,是有这么一段总感觉吃不饱。可卢芮怎么吃也不见身体有什么变化,依旧矮小的个子,瘦的让人心疼。

平平的胸脯,使得衣服在她的身上穿不出样子。她知道班里大多数女生都已经穿少女内衣,可是她还在穿着从五年级就开始穿的吊带,她有些懊恼的挺了挺腰杆,还是平平的,她显得难过而又沮丧。

“妈,你忘记做饭啦?”卢芮受刚才坏心情的影响,再加上原本就饿了,语气有些不悦。

“你收拾一下,二舅舅接我们过去吃,刚已经打电话催了。”母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换了一件衣服,那是她拿得出手的一件衣服,每次别人请吃饭或者别的什么宴会,她都会穿着。

“哦,我没什么好收拾的,二舅舅又不是外人。”卢芮其实是嫌麻烦,而且她很沮丧。她那没有线条的身材,让她不愿意去打扮自己,总是常常将自己套在宽松的校服里面。她觉得紧身衣让她难堪,所以她几乎没有几件自己的衣服,她不喜欢那些好看的衣服。她觉得穿着丑丑的校服看起来丑就是理所当然。一旦穿上漂亮的衣服还是丑那就是一件尴尬的事了。

母亲也习惯了她穿校服的模样,可能心底里也觉得她实在没有像样的衣服,穿件校服过去也不会失了体统,也没再说什么。楼下舅舅的儿子已经开着摩托车在等着了,娘俩坐上了车。

卢芮坐在中间,感觉风吹在自己的脸上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但她还是很愿意体验这种凉嗖嗖的感受。这让她又一次想起了邱梓晨,就像她喜欢邱梓晨,就算窒息了,还是在享受,在坚持。她最近总是这么奇怪,就像走火入魔了,不管什么事总是能联想到邱梓晨的身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舅舅家,端着那杯滚烫的茶,卢芮安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大人们讲话,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家事。这里没有和她年龄相仿的人,说不到一块去。

她总是会在别人的家里显得拘谨,不多言语。在餐桌上更是只吃自己面前的一两盘菜,若是主人家没有照顾到她这里,她是不可能吃到略远点的菜的。

所以她总是不太愿意坐席,不及家里简单饭菜来的舒适,踏实。那些菜虽好吃,总不拌饭,她每次做客都是不吃米饭的,吃不完徒给主人家添麻烦。

卢芮正一个人坐在那里闷闷的想,门铃忽然响了。一屋子的人目光都吸引到那里去。卢芮也漫不经心地偏过头去,进来的这个人却让她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竟然是邱梓晨!他怎么会来这儿!

“嘿!邱梓晨!”卢芮放下茶杯,朝着门口那个人喊起来,声音中明显的激动让屋里人有些惊讶的把目光转向了她。她之前安静的没有存在感,这会儿人们才看见多了这样一个姑娘。

“啊,卢芮,你也在呢。”明显邱梓晨也有些意外。他一边套鞋套一边回应她。

“你们认识啊!”卢芮母亲显然也很意外,问卢芮道。

“嗯,同班同学呢!”卢芮还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她现在完全顾不了那么多,就一个劲的高兴。第一次她真切地体会到世界好小。

邱梓晨礼貌性的称呼了屋里的人,在离卢芮不远的地方坐下了。原来二舅舅还接待了一些包工头和工友,他们是一起挖隧道的。这邱梓晨的父亲就是和二舅舅关系不错的工友,也难怪在这里看见他。

“没想到在这儿碰见哈。”卢芮正觉得尴尬,邱梓晨先开了口,让她感觉好了不少。

“嗯,挺巧的,我也没想到呢。”卢芮回的有些不自然,她又开始变得拘谨,声音也变得尖细,她清了清嗓子,往沙发上靠了靠,觉得不舒服,又把身子坐直。

“你们这同学见面,坐一起说会儿话也方便,咋跑那么远坐着,梓晨你坐卢芮边儿上去。”二舅舅眼尖,看出了他俩隔着人说话不方便,让邱梓晨坐过去,和卢芮一块儿。

卢芮这才注意到今天邱梓晨看起来特别不一样,穿了一件格子衬衣,整个人显得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再没了学校里颓废的样子,现在的他看起来阳光而又温暖。

“你知道陈奕迅吗?”邱梓晨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卢芮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他的眼睛里闪着星点一样的光。卢芮吓得忙避开了眼睛,她不敢和别人对视,尤其是邱梓晨。卢芮觉得自己不好看,由于太瘦,眼睛有些凹陷,再加上熬夜,整个人显得没有精气神。

“嗯,听别人说过一些,但是没听过他的歌……。”卢芮显得有些胆怯,她的确听别人说过这个人,是个歌星,但是由于家里没有电视机,她几乎没有接触到音乐的机会,所以也没听过他的歌。卢芮害怕和邱梓晨的唯一一个话题聊不下去了,显得有些局促。

“嗯……他的歌你喜欢哪些?”卢芮又一次开口,她想和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歌旋律都很好听,比如《红玫瑰》啊,《十年》啊,不过粤语歌总学不好,那个字音很难唱标准。我最喜欢的是《十年》,有时间你可以听听。”邱梓晨提起音乐,变得善谈起来,卢芮就坐在一旁看着他入神了,看他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启一合;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出阴影……

“嗯?”邱梓晨原本侧着的脸突然正面对着她,看她有些呆滞,就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她,卢芮这才缓过神来,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的失态。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大人们都在说自己的事,并没讲心思放在这两个孩子身上。

“嗯好,我回去了听。学会了唱给你听,嘻嘻。”卢芮那有些俏皮的本质无意中又显露了出来,她吐了吐舌头,对邱梓晨眨了眨眼。其实她是了掩饰刚刚说话时的羞涩,她在他面前说一句话总是需要勇气,何况是这么一句,卢芮已经是用光了所有勇气憋出来的。

“正好,咱俩到时候可以比试比试。”邱梓晨像个孩子一样一副得意的样子。卢芮知道邱梓晨这是故意在引开话题,也是,刚刚自己说的话……有些太暧昧了。

“来来来,菜上的差不多了,都上桌吧!”二舅舅招呼着客厅里的客人,二舅母还在陆陆续续往桌上上菜。

卢芮最怕这个环节,大人们总是客套的礼让,好像所有人都要把“上席”留给别人。他们之间的推推搡搡拉拉扯扯总让卢芮觉得一片混乱,她只站在外围看着,并不靠近。看来邱梓晨也和她一样,不喜欢这样争吵的场面,远远地站在茶几边上。

这时候他在学校里的一面又若隐若现,孤僻,疏远,不喜欢和人亲近。他现在就是,离人堆远,离卢芮也远。卢芮也不好意思凑过去,只好回过头看着他会心一笑。

争论不休的人们好不容易坐下了,他们终于也能落座。邱梓晨又变的安静,淡然甚至……有些不耐烦。卢芮发现一旦没有人和他说话,他脸上总是这样的表情,让人看不懂。卢芮被安排坐在母亲身边,邱梓晨在她的斜对面,坐在他父亲旁边。餐桌上的规矩总是很多,看见大人动了筷子,小辈才可以动筷。

“卢芮,你给你同学夹点菜啊!你说这孩子,就顾着闷着头吃,一点礼数也不懂……。”母亲催着她给邱梓晨夹菜,卢芮有些慌张,她不知道邱梓晨喜欢吃什么,若是夹错了,他不爱吃,双方都过意不去。

“阿姨,不用了,您太客气,我自己夹得了,卢芮她隔挺远的,不太方便。”正当卢芮进退两难的时候,邱梓晨的一句话给她解了围,卢芮感激地看了邱梓晨一眼,又继续低着头吃碗里的香菇了。

“这孩子,还要阿姨照顾……。”邱梓晨的父亲客套了几句。

“说哪里话,现在的孩子在大人面前都不怎么爱说话……那你自己别太拘束,想吃什么就吃啊!”卢芮母亲对邱梓晨招呼了几句,就又和人们攀谈起来。

“邱梓晨啊,你敬你同学一杯,都还是学生,就用饮料替了。同学一场那都是缘分,能上一桌吃饭,缘分就更不浅了。来!”邱梓晨的父亲递给他一杯果汁,示意他站起来敬酒。

“诶哟,这要不得,来,卢芮,同学都敬你酒了,你快……。”卢芮母亲显然有些措不及防。忙让卢芮站起来回酒,俩人就那么站着,卢芮抿了一口,果汁太撑肚子,她喝不多。卢芮有些羞涩的笑着坐下了,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止,他们就那么站着,站在所有人面前,眼里却只有对方。

这个场景卢芮不止一次幻想过,她幻想和邱梓晨上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最后走进同一个礼堂……

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只会发生在幻想里,他的幸福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她。卢芮再一次打量自己,她已经变得脆弱而又敏感,她总会在幻想后重新审视自己,不断找出差距,然后痛苦地将自己拉回现实。

“卢芮,叔叔给你端着菜呢,问你要不要你怎么也不回答一声?”母亲的责怪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全然没有意识到邱梓晨父亲正端着盘递到她面前,让她夹菜。

“哦!谢谢叔叔!”卢芮慌忙夹了少许,就让邱梓父亲放了回去。

“孩子天天晚上熬夜做作业,睡眠不足,整天恍恍惚惚的,最近老是走神,不知道上课是个什么情况……。”卢芮母亲对卢芮的状况显得有些担忧。其实只有卢芮自己知道这些天并不是因为睡眠不足……

吃过饭,小坐一会,茶过半盏。

“来,你听,《十年》。”邱梓晨突然出现在卢芮面前,将MP3的耳机递给她。

“……哦……。”卢芮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他,接过耳机。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磁性的男声在耳朵里回旋,卢芮认真捕捉着每句歌词,每一个音符,她知道她要努力记住这个旋律,可能以后街上会听到,她能辨别得出。

几分钟的歌,卢芮已经听的入神,她想着邱梓晨听这首歌的感受,她想经历他经历过的心路历程。

渐渐的天已经全黑了。

“那玩也玩够了,吃饱喝足了,我们娘俩就回了。一会儿太晚了,孩子作业还没做……。”卢芮母亲算是向屋里在座的各位打了声招呼。

二舅舅念着娘俩回去路途比较远,天又渐渐黑了,便让小儿子骑车送她们回家。

之间又是几句寒暄,邱梓晨他们也起身准备回了。卢芮和邱梓晨互看了几眼,没有言语,算是告别了。邱梓晨手里原本温热的耳机已经凉了。

“他是你同班同学啊?”母亲坐在她身后问道。风在两耳旁呼呼的响。

“嗯,同班同学,不过交集不多。”卢芮偏过头好让母亲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他学习怎么样啊?”卢芮早已算到母亲会这样问,母亲总很关心同学的成绩,碰上成绩不错的,总会忍不住夸赞几句,并乐意卢芮和他们玩。

“算是中下吧,不是特别好……不过他英语不错。”卢芮淡淡的说了一句,她隐瞒了实情。邱梓晨何止是中下,几乎每次都是班里后五名,若不是英语帮他拉分,他估计每次都是倒数第一了。

“……哦,这样啊。”母亲没有再多说,这已经表现出她的不满意了,她满意的时候会继续追问下去,甚至会问到他家庭状况。

俩人一路无话,到家已经九点多,卢芮忙活着做完作业,已经快十一点了,但她并没有打算放弃写日记。

可惜她只学会了这两句:“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十年之后,他们互相认识了,可有机会相互属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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