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着急了,我们都回来了。”冯啸远远远地就听到了妈妈发怒的声音,忙疾走几步赶上去说“妈,我们回来了。”又对郝春燕回以一个歉意的眼神。
林如茵随后也跟过来,一张脸红扑扑的,显然也是走的急了,那样的疲惫,还有眼神中流露的那份惶惑,嘴里却说道:“妈,对不起,我……我出去了,让你担心了。”说完也同样给了郝春燕一个歉意的眼神。
“你总算回来了……”赵小环一眼看到女儿,什么都不顾就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女儿的手上看下看,“茵儿,你跑什么,就这样悄没声息的跑出去,知道别人都多么担心你吗?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环顾一圈,林如茵的心里激荡着说不出的难过,这一圈的人都是为她担心的,却不知道她走出去的原因,说不得道不得,既无法摆脱面前的这一切,又无法找到自己的出路,林如茵由不得眼里泛起泪花,既然妈妈说了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也只能当她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不然怎么交待?眼里含着盈盈欲滴的泪,轻轻点点头。
“好了,别难过,回来就好,快坐下休息,也看看我们的宝宝有多可爱。”李如画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林如茵又出什么意外,那样的话可怎么收拾,眼下林如茵依然平安回来就什么都不要计较了。又抬头对郝春燕说,“中午多做几个菜,我们好好给我孙子庆祝一下。”
赵小环看到李如画还是懂情懂理的,一颗高悬的心也完全放了下来,忙拉着女儿的手走往李如画的身边:“快看看宝宝吧,你还没有见过他呢,瞧瞧我们宝宝有多可爱。”
冯啸远看到妈妈这次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苛刻,反而是就这样把林如茵找不回家的事情压了下去,也暗暗地对妈妈赞许,高兴的心就要飞扬起来,也忙不迭地跑过去:“就是,快点看看我们的宝宝吧。”
林如茵有点羞涩有点扭捏还有点不情愿,却不得不被妈妈拉着走往婆婆身边。抬眼就看到襁褓中只露着一个脑袋的小小婴儿,粉粉红红的皮肤衬着一头墨黑的短短的头发,额头上有细细的浅浅的皱纹,紧紧闭合的眼睛显然是在熟睡,皱着的小鼻头,小嘴巴也紧紧抿着。林如茵目不转睛地看,心里却也莫名其妙地颤抖:这就是她这具身体生产的婴儿?这么可爱,这么喜人,是可爱,可爱极了,太让人喜欢了……
看到女儿发愣地紧紧盯着婴儿却无动于衷,赵小环忙提醒女儿:“抱抱宝宝啊,这可是你的儿子呢。”
迟疑的林如茵这才回过神来,不得不伸出双手慢慢地把孩子抱过来,那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宝宝的怜惜模样倒也十足的像一个母亲。
李如画紧张的一颗心也算放松了下来,虽然林如茵不记得这孩子是她生的吧,但她还知道小心地对待孩子,这就算够了,还好没有完全的傻到家。她明白孩子反正是要找保姆带了,其它的也就不想太计较。其实,就林如茵目前的样子,她也没办法计较了。
“快看看,看我们的小宝宝有多乖哦。”冯啸远兴奋地把头低下,翘起手指轻轻地点婴儿红红的小脸。
“别……”林如茵忙一个转身躲过,“宝宝皮肤好嫩,别用力了碰痛宝宝。”
“呵,这样啊,我还以为怎么了,吓一跳呢。”冯啸远故做大惊小怪地说,林如茵抱起孩子后并没有流露出对孩子有多么喜爱也没有表示出她自己有多么高兴,但她这份发自内心的对孩子更深沉的呵护让冯啸远高兴。
林如茵看了一眼冯啸远,然后把头低下,怀中的婴儿连襁褓一共算起来也就七斤左右的重量,可是她却觉得很重,重的几乎抱不动。婴儿确实是可爱的,林如茵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婴儿,目光中确实没有做妈妈的喜悦,她不想做妈妈啊,这个捡来孩子的妈妈她一点都不想做啊,她想逃。可是,又能够逃到哪儿,还是身不由已地返回来做了这个本不是她想要的婴儿的妈妈,这份沉重让她觉得悲哀,却连一个“不”字都没有权利说出口。
也还有更加让她揪心的事情在后边,那就是她不知道在那个时刻就会抛下这个叫她妈妈的婴儿离去,在别人的心目中她就是一个不合格不负责任的妈妈,叫她如何不难过?
突然婴儿娇小的身体在襁褓中动了一下,接着小眼睛也慢慢睁开,一张小嘴一瘪一瘪做吮吸的动作。林如茵看到婴儿这个动作,一颗心顿时忘了不快,“啊,好可爱的婴儿,小嘴明显的蠕动是对生命的渴求,他也需要满足啊,是饿了呢。”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孩子是不是饿了呢?看……看他找东西吃呢。”说着一双眼睛求助似地望望众人,希望大家能够满足她怀里婴儿的愿望。
“快快,快给我吧,我看看我们宝宝是不是尿湿了,需要换尿布了呀。刚刚到家的时候喂了奶了,还不到喂奶的时间。”李如画看到林如茵抱着孩子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那张脸上没有一点看到自家孩子的亲近,就好像孩子不是她生的似的,李如画心里想着脸上就带了出来。
赵小环看到女儿抱着孩子,脸上却是对孩子一脸的生疏也是觉得难为情,自家女儿做妈妈不合格,她脸上也不光彩,讪讪地说道:“是啊,我们刚刚给孩子喂过奶粉了,孩子不饿的。”又对着女儿露出无奈,“以后要好好学学怎么做妈妈。”
“嗯。”林如茵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佯装认真地接受妈妈的提议。
看到李如画把孩子抱到内室,赵小环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冯啸远说道:“还是抓紧时间给孩子找个合适的保姆来,不然……”她为难地看看林如茵。
冯啸远自然明白岳母的意思,忙答应着:“是的,我们已经联系家政公司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保姆,下午我就去看。”妈妈抱走孩子时脸上微微的不快他是看得出来的。林如茵不光失去记忆,也不会照顾孩子,好的保姆自然是要一个的,不然怎么办?就这样,以后的家里是不是安宁都难说了。
冯啸远看着林如茵怔怔忡忡的样子表面佯装不在乎心里却是暗暗发愁,他妈妈肯定是嫌弃林如茵的。最初他想孩子出院以后他带着孩子和林如茵搬出去住的,这样一来……妈妈肯定不同意了,妈妈对孩子的那份喜爱他已经看了出来,妈妈是不放心林如茵带孩子的,还有他上班剩林如茵在家和保姆一起带孩子他也不放心了,如果保姆不给用心带,林如茵又没办法胜任妈妈的职责……可就糟糕了。
“我不会带孩子,怕带不好孩子,要找好的保姆来……”林如茵求助似的看着冯啸远。她是玲珑的人,只要用心不会连孩子都带不好,她只怕她带着孩子和孩子的感情深了将来要走会更加难舍,她不想和孩子有太深的感情,她在逃避。可是这些是不能外露的,这能装傻充愣。
“好,你不用担心,有保姆的,会给我们带好孩子。”冯啸远看到林如茵紧张又惧怕的眼神,心里暗暗心痛。
赵小环看到女儿的样子,心里沉重的就像坠上了铅块,她真想代替女儿带孩子,可又想到李如画肯定不会同意。李如画就冯啸远一个儿子,也就是说她只有女儿生的这一个孙子,李如画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这个孩子而不用她插手的。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心里明白带孩子的艰辛,女儿这副样子,孩子的事情肯定就完全要李如画尽心了……这样,李如画对女儿会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换在她身上她也不会高兴。一系列的问题涌上心头,赵小环就更加觉得沉重。
看看女儿,女儿一脸的无辜,就好像这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无关,或者说她对这些都不关心,赵小环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临末了说了一句:“啸远,如茵和孩子以后就全靠你了。”说着,眼里就要落泪。
冯啸远不明所以,反倒而吓一跳:“妈,你怎么了,如茵和孩子我会尽心尽力照顾的,你别担心啊。”
赵小环极力压制住难过,叹口气说道:“我都知道,只是你看如茵的样子……你多包涵吧。”
“妈妈只管放心,一切有我。”冯啸远极其大度地笑。
林如茵心里五味杂陈,突然出现的孩子平添了很多麻烦,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以后的很多事情要围绕孩子了,她该如何做好母亲又担任好妻子的角色?还有要调整好她和周围这所有人的关系,还有更重要的呢,那就是目前的关系无论怎么复杂,到她确定要离开的那一天能够不伤害任何人……心里的事情太多,人难免就愣怔了。
冯啸远看看一脸麻木的林如茵,又看看一脸担忧的岳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突然感觉到多了很多的压力。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就好像山雨欲来前的沉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