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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柳五儿怎么会死而复生呢?

柳五儿只是一个小丫环,可是在《红楼梦》第一九回里竟有“候芳魂五儿承错爱”这样的标题,专门给了她半回的笔墨,足见这个人物还是十分重要的。可是一一柳五儿怎么会死而复生呢?

柳五儿是厨娘柳嫂之女,生得人物与平儿、袭人、紫鹃、鸳鸯这些可上台面的大丫环们相类,因素有弱疾,故未得差。在《红楼梦》第六十回、第六十一回里写到了她,笔墨不多,不过是欲托芳官谋一个在贾宝玉房中应名的差事;因为得到芳官私赠的玫瑰露,引出回赠的茯苓霜,被误作“窃贼”看待,害得柳家的厨房差事也险被撤换;后来查得真赃,平儿行权,才使柳家得脱冤枉。

《红楼梦》第七十七回写抄检大观园,王夫人在训斥芳官时,曾提及柳五 儿。原文是:

王夫人笑道:“你还强嘴。我且问你,前年我们往皇陵上去.是谁调唆宝玉要柳家的丫头五儿了?幸而那丫头短命死了。不然进来了,你们又连伙聚党遭害这园子呢。你连你干娘都欺倒了,岂止别人!”

从王夫人的话里说得很清楚,柳五儿“短命死了”,这是没有半点含糊,相当肯定的。因为她“素有弱疾”,又心比天高,奈何命比纸薄;以一个厨役的女儿,做了种种努力,争取到宝玉身边“应名”,却被诬为贼,无辜被关了一夜;虽最后洗雪罪名,仍气恼得病而死,这是很顺理成章的。

不过,到了《红楼梦》第一。一回,写袭人在与凤姐交谈时,由带病为宝玉补雀金裘的晴雯又提到了柳五儿:凤姐不等说完,便道:“你提晴雯,可惜了儿的,那孩子模样儿手儿都好,就只嘴头子厉害些。偏偏儿的太太不知听了哪里的谣言,活活儿的把小命儿要了。还有一件事,那一天我瞧见厨房里柳家的女人她女孩儿,叫什么五儿,那丫头长的和晴雯脱了个影儿似的。……我想着宝二爷屋里的小红跟了我去,我还没还他呢,就把五儿补过来。……要想着晴雯,只瞧见这五儿就是了。”

到了一○九回“候芳魂”这个情节里,想起晴雯千般好的贾宝玉,“呆性复发”,果然将那“像晴雯”的五儿视做了晴雯,与之“鬼混了半夜”,说了很多思念甚至是有“调戏之意”的话,弄得五儿“面红耳热”。

柳五儿当然不可能死而复生,这只能是《红楼梦》后来的作者在续《红楼梦》时,未能精研前面的故事情节而疏忽。因为,就前面的情节而言,柳五儿的命运与晴雯相仿佛:已在怡红院的晴雯风流灵巧、心志高洁,却遭忌被逐,抱屈天亡;即将进入怡红院的柳五儿亦被诬陷含屈而死。后来又由于故事情节发展的需要,一个容貌、品性都“像晴雯”的柳五儿就重新出现了。

《红楼梦》有许多种版本,现在通行的版本仍然基本上保留着柳五儿死而复生这个微疵,而在有的版本,如程甲本,就在王夫人训斥官的语言中删去了有关五儿的一段,并在贾宝玉探视晴雯时增加了柳嫂与五儿奉袭人之命给晴雯送东西等情节。这样一来,柳五儿也就不存在死而复生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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