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俩住的院子之后心里实在是憋不住了,书包往床上一扔,拉着李超问道:“到底他吗的出什么事了?你今天在学校说什么了?”
李超挣脱了,坐在床上问道:“你还记得咱俩没上学时候一起去偷铁吧?”
我还是没明白,问道:“那时候偷的铁多了去了,到底说的哪次啊?”
“就是咱们一帮子去农机厂那次!”李超喊了一句。
我一听就想起来了,那时我和李超还没上学,正赶上学校放寒假,再加上周围住的都是外地人,拾荒者居多。李超总是爱出去玩,一来二去的就和他们的孩子混熟了。
那时候李晨也不怎么管我俩,白天愿意去哪都行,只要晚上回来。记得有一天李超自己跑出去玩了,我留在家里看小妹,李晨和老妈去收破烂了,等到李超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不少好吃的。
我感到很纳闷,本来家里就没钱,他哪来的钱去买小食品吃啊!难道是李晨偷偷塞给他钱了?抱着这样的疑惑我问了他哪来的钱买的东西。
通过他的一顿胡吹才知道,原来那帮孩子玩的时候发现有家农机厂,开始的时候就是调皮捣蛋的爬人家的房顶院墙,砸碎几块瓦片。直到后来发现满屋子的废铁和钢材,没人特意看管,再加上本来都不富裕,整个假期都没有钱花,于是他们就起了小心思。一帮不大的孩子开始偷里面的钢材去卖,然后去买东西吃。他们并不是每天都去,而是等卖出去的钱花没了再成帮结伙的去偷。
李超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后来和他们去那里玩的时候正赶上有几个小子没钱了,于是就和他们一起进去偷了。那回是第一回,他把分来的钱买了不少吃的,没吃完就拿回家了,本打算藏起来的,没想到让我看见了。
当时我也起了歪心思,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自己吃的满嘴油花子,我在家干看着心里多不好受,再加上没有家人的管教,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等老妈他们回来也没和他们说。
等到我和李超再出去玩的时候,就有意的和他们混在一起,有了李超这个“中介”,我这个自己人就更好办了。几个人一商量就再去偷一次。
一帮人先顺着拆迁留下的残垣断壁爬到农技厂的房上,然后跨过三米高,一米多宽的房子之间的距离,跳到另一件房子,再慢慢下去,用事先准备好的铁丝圈伸进窗户套在一根二十多斤沉的实心铁棍上,再用手拉出来交给房上的人,把铁棍送出去。
整个过程就像是一个严密的盗窃团伙,有人套铁棍,有人接,有人送,还有人去把风。感觉拿的差不多了就跑,然后到外面把偷出来的铁棍一人两根的抱着,找到一家收购站就卖掉,再把卖掉的钱按人头分。
第一次去我和李超就大概分了七八十吧,除去分钱后买东西花掉的钱最后能分到五十多。那对于基本全是拾荒者家庭出身的我们来说很多了,能够潇洒的玩上好长时间。
拿着钱回到家后感觉还是心慌,毕竟手里的钱太多了,我俩不知道能不能瞒得住,只好把钱全都上交了。
李晨当时对这笔钱也很吃惊,听完我俩的描述之后并没有多说,不支持但也不反对,只是默不作声的把钱放了起来,告诉我俩,钱全放在抽屉的袋子里,以后看着办。
我知道李晨这是放纵,但是面对这种来钱的速度和能够吃到小食品的诱惑,我们还是陷进去了,只要有机会还会去偷,人多就少分点儿,人少就多分点儿,不在乎多少,在乎的只是分到钱后的喜悦和吃到小食品的快乐。
时间长了李晨也感到心里发毛,尤其是看到我们一帮人进出游戏机厅,开始让我俩远离那帮小子。说真的那时候分来的钱基本都拿回家了,去游戏厅也是随大流进去的,可还是被李晨抓到了。于是听了李晨的话,开始有意识的疏离他们,就算是去偷也是我和李超我俩去。
后来我俩也感到挺无聊的,弄来的钱没吃到什么东西,更别说去买什么玩具了,钱都拿回家了。渐渐的我俩也不去了,就是林叔过年回家之前和我们去了一次,弄了半三轮车的铁棍回来,分到的钱我俩也交公了,之后再也没去过,今天李超提起这件事我还是没太明白。
“和咱们那时候有什么关系吗?”我问道。
“今天派出所来学校了,把原来和咱们一起偷铁的那几个都抓了,家长都来了,你说是不是摊上大事了?”
听到这里我脑袋就懵了,完了!真出事了!那几个人会不会把我俩说出来啊!要是说出来我俩就上不了学了!会不会进监狱啊!不对,我听老妈说“小超说错话了。”这个说错话了是不是李超自己把自己给卖了,把他自己原来偷过铁的事说出来了?真有可能!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单细胞生物真会干出这事来。
带着我的猜测就问他:“你是不是把自己干过也说出来了?”
李超目光闪烁的看着我,然后底下偷说道:“我没说,我就说我这两年没去偷过。”
我一口老血喷他脸上!我艹你嘴啊!你TM没长脑子?还这两年没去偷过?那你前几年偷过呗!你那脑袋是被猪换了吗?是不是猪撞树上了,你撞猪身上了?怎么说出来的呢!
这TM给我气的半天没缓过来,我说回家的时候李晨怎么想欠人钱似的,原来有这么个要账鬼的儿子!真是邪性了!李晨那点儿机灵和聪明全他么遗传到他对吃喝玩乐这上面了。
我躺在床上没搭理他,只是不断的在害怕,害怕我明天上课的时候突然进来两个警察然后把我带到办公室,让家长过来,最后送到少管所去。更害怕老师知道后会怎样奚落我,尤其是于老师。
第二天回到学校,上课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往窗外瞅去,虽然老妈交代过“原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会有事的!”可是总是板不住自己的眼睛和那种害怕的情绪,就像知道他们可能要来,却不知道警察以什么方式和时候到来。
坐在教室里真有种坐如针毡的感觉,上课也是魂不守舍的,老师因为这个没少说我,下课了也不敢离开教室,就连上厕所都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去。直到放学后还是没见到警察的出现,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度过了艰难的一天。
之后的几天,天天如此,大概半个月之后才彻底放松了下来,不过有次老师找我谈话的时候说到一句话,“李想,我跟你说,你要好好做人,别成天吊儿郎当的,要是哪天犯罪了,那就是高智商犯罪你知道嘛?”
通过这次谈话我感觉老师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没说透,只是敲打一下。可是我以前因为学习好的优越感,在老师面前就荡然无存了,我的把柄在她手中。她知道,她也让我知道她知道。
这种互相知道的局面一直到我毕业,她没提过,我也从没公开的和她聊过,没有意义不是嘛!至于被抓的那几个倒霉蛋则是重操旧业才被抓的,李超纯粹是因为害怕被人家看出来,只不过他骚点子高,放了他一马,当然也放了我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