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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次中外大商战(3)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怡和洋行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他们已经收不到原料,先前承接了大量的订单,如果没有原料,也就没有办法生产,这样便会违约。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会赔钱赔到破产。此时的他们非常着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们又一次找到了李鸿章,希望李鸿章出面向胡雪岩施压,让他把蚕丝卖给怡和洋行,他们愿意出重金酬谢。

李鸿章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派上海海关的邵友濂出面告诉怡和洋行,让他们不要担心,迟早会让胡雪岩低价把蚕丝卖给他们。只是必须由怡和洋行出面联络英国汇丰银行的总行,让他们把现在上海的汇丰银行经理调回国内。

李鸿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原来李鸿章已经掌握了胡雪岩当初向汇丰银行借款的时候,在中间吃回扣的情况。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指证胡雪岩,他就想通过怡和洋行,把上海汇丰银行的经理给调走。

这样,胡雪岩当初借款拿回扣的事情就会泄露出来。如果泄露了出来,大家就会知道胡雪岩在国家危难的时候,还发国难财,他就会彻底完蛋。李鸿章使出的这条毒计,足以给胡雪岩致命的一击。

在怡和洋行积极运动调回上海汇丰银行经理的时候,另外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

因为中国和法国在越南的矛盾不断升级,再加上左宗棠强力反对向法国妥协,李鸿章和法国人也是一直谈不拢,没有办法签订合约。

法国原来的政府因为被指责对清政府的外交软弱,致使政府垮台。新成立的内阁是由强硬的好战分子组成的。这个内阁成立之后,积极准备对清政府使用武力,派海军司令孤拔率领舰队来到了上海的吴淞口。

但是他们并不进攻,而是以此逼迫清政府在越南问题上向法国让步。他们的真实想法是如果清政府同意妥协,那么这支舰队就撤退回国。如果清政府不妥协,就直接进攻中国沿海地区,用战争的手段解决问题。

于是,法国的舰队在吴淞口不停地游弋。整个上海都在谣传,法国军队要进攻上海了。上海的情况非常混乱,很多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变卖家产,准备逃亡。大部分人都到钱庄提取现金,而很多钱庄却没有那么多的流动资金。

在市民的疯狂挤兑下,很多钱庄都破产了。粮食也开始疯狂涨价,在这种情况下,上海的古应春最先破产。

这几年,他和人合伙做房地产的生意,把大量的资金都压在了房地产上面,原本打算大赚一笔。谁知道,法国舰队开到吴淞口后,上海很多市民都逃难了,手里的房子根本就卖不出去。古应春投在房地产上面的一百万两白银,全部都砸在了里面,打了水漂。至此,他只能破产。

胡雪岩在上海开设的阜康钱庄,也受到了疯狂的挤兑。胡雪岩赶忙从其他地方调动资金到上海的阜康钱庄,这才勉强维持。

和古应春一样,胡雪岩在上海的房地产生意也遭受了十分严重的损失。为此,胡雪岩手中的流动资金又少了很多。

受上海的影响,上海附近的州县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

胡雪岩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困难。

古应春劝胡雪岩及时收手,向怡和洋行妥协。这样就能套现大量资金,盘活所有的生意。可胡雪岩表示要坚持到最后,不能前功尽弃。

其实胡雪岩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考虑过,如果最后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他就会找尤五爷出面,也开一家缫丝厂。自己生产生丝,直接卖给外国人。那就不用担心没有流动资金了。可这是胡雪岩最后的打算,他还一直在犹豫。

就在胡雪岩犹豫不决的时候,李鸿章在上海指使手下的人,把胡雪岩拿回扣、发国难财的消息抖了出去。

慈禧太后听到了这个消息,非常生气。她觉得胡雪岩竟然敢发国难财,真是胆大包天,马上就想处置胡雪岩。

李莲英因为接受过胡雪岩很多好处,觉得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帮一下胡雪岩,就提醒慈禧太后说,胡雪岩平时得罪的人很多,或许是有人在陷害他,应该先派人去调查这件事。恭亲王这时候也站出来为胡雪岩说话,要求慈禧太后先派人调查,然后再作决定。

恭亲王提醒慈禧太后,胡雪岩的黄马褂是她赏赐的,希望慈禧一定要顾及自己的面子,当然更要顾及左宗棠的面子。

慈禧太后就派人到上海去查胡雪岩。消息传出之后,胡雪岩面对的压力越来越大,逐渐有点扛不住了。

在阜康钱庄存款的很多人,都怕胡雪岩被抄家,更怕自己存在阜康钱庄的钱打了水漂。于是,有更多的人去全国各地的阜康钱庄挤兑。这时候的李鸿章也发动了很多人去鼓动老百姓,到阜康钱庄挤兑现银。

面对这种情况,胡雪岩一方面派人到上海应付慈禧太后派下来调查他的人,另一方面决定动用最后一招——自己建缫丝厂,买机器生产生丝。他还一度打算向怡和洋行妥协,把手里的原料卖一部分给他们,套取现金。以此应付人们疯狂的挤兑行为,因为他自己根本就消化不了一千多万两的蚕丝。

就在胡雪岩准备动用最后一招,甚至向怡和洋行妥协的时候,李鸿章和法国人的谈判破裂了,中法全面开战。法国军舰封锁了中国沿海,随时准备进攻。胡雪岩没有办法买到机器。因为中法战争的爆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到钱庄挤兑现金。

越来越多的钱庄倒闭,胡雪岩的阜康钱庄最终也出现了没有办法兑现现银的情况。为此,胡雪岩去向外国银行借钱,而那些外国银行早就知道,胡雪岩的钱庄已经没有办法兑现现银了,都不肯把钱借给胡雪岩。胡雪岩在上海的阜康钱庄最先倒闭。

上海阜康钱庄倒闭之后,胡雪岩担心出现连锁反应,他派人向京城的文煜、醇亲王求救,当然也派人向左宗棠求救。

就在这个时候,上海汇丰银行的经理被调回了国内,胡雪岩当初吃回扣的事情就彻底暴露了出来。

一时之间,四面八方的指责铺天盖地而来。从中央到地方的很多官员,都要求朝廷惩办胡雪岩。那些本来想替胡雪岩说话的人,也都不敢出声了。

面对着要求严惩胡雪岩的声浪,慈禧太后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表示才行。在这个关键时刻,左宗棠和恭亲王都上书给慈禧太后,要求念着胡雪岩对国家有功,对他从轻发落。

慈禧太后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想起了胡雪岩的功劳,就下旨要胡雪岩把当初拿的回扣都交出来,而且胡雪岩辜负国家,把他的官职全部罢免。

这道圣旨一下,胡雪岩彻底崩溃了。他知道自己完了,既然圣旨已经下了,当初自己赚取的回扣必须拿出来。可自己现在已经没钱了,要想筹到现金,就必须向怡和洋行妥协,把手里的蚕丝卖给怡和洋行。只有这样,才可以拿到现银,把国家的钱还了,还能应付各地的挤兑。

在胡雪岩想把手里的蚕丝卖给怡和洋行的时候,老天爷却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意大利的蚕丝丰收了,而且是大大地丰收。这样,怡和洋行就提出让胡雪岩降低价钱,要不然就不买他的蚕丝,去买意大利的。

胡雪岩如今已经山穷水尽,只好忍痛答应贱卖蚕丝。他三十年来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财富,在顷刻之间就烟消云散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胡雪岩贱卖蚕丝之后,是怎样收拾残局的呢?

收拾残局

话说,胡雪岩把手里的蚕丝全部贱卖给怡和洋行之后,坐下来一算账,总共亏了五百万两白银。换句话说,他只套现了五百万两白银。拿到这五百万两白银之后,胡雪岩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东山再起了,自己一生的心血也将全部付之东流。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找他要钱。面对着常人不能忍受的压力,胡雪岩表现了一个男人的责任感,他知道自己破产了,但是他没有自杀。因为胡雪岩是个大孝子,他不忍心自己的母亲为他难过伤心。如果自杀,母亲就要遭受晚年丧子之痛。

金老夫人年幼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中年又失去了丈夫。胡雪岩实在不忍心让母亲在晚年的时候再失去儿子,在这时候,他选择坚强地面对残酷的现实。

安排家事

这时候,胡雪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金太夫人,他向金太夫人下跪谢罪,求母亲原谅。金太夫人早就知道,胡雪岩的一切都得到的太顺利,发财之后又太过奢侈,他早晚会败落,所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金太夫人劝胡雪岩放宽心,冷静地面对。她对胡雪岩说:“事情既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也不要着急。赶紧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吧,我这里你不用担心。”

有了母亲的支持,胡雪岩也就安心了。他随后找到自己的老婆,把家里的实际情况告诉了她。胡太太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听胡雪岩这样说,也劝胡雪岩放宽心,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并安慰他说,自己愿意和胡雪岩过苦日子。胡太太的话,让胡雪岩非常感动,便和太太商量,要先安排家里的事情。

首先,胡雪岩把自己的十几个姨太太都召集在一起,把严峻的形势告诉了她们。胡雪岩说:“如今,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办法再照顾你们。你们从现在开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每个人到账房领上五百两银子,然后就离开,以后好好生活吧。”

胡雪岩的姨太太们听到胡雪岩这样说,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指望的,都没说什么,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随后,胡雪岩开始集中遣散下人。每个人都发给一定数量的遣散费,让他们离开胡府。到最后,胡雪岩身边只剩下金太夫人、胡太太、九姨太和几个子女。

九姨太为什么没有离开胡雪岩呢?九姨太是个读过书的人,胡雪岩平时对她很好。她不愿在这个危难的时候离开胡雪岩,想要留在胡雪岩身边,和他共患难。

所以说,一个人到了生死关头,已经山穷水尽的时候,才能看出来到底谁是真朋友。

变卖产业还巨债

胡雪岩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以后,就急忙去找左宗棠,希望左宗棠出面向朝廷请求,把上海海关扣着不放的四百万两白银全部拿出来,还给朝廷,就算是胡雪岩当初吃的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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